司馬軒握緊了拳頭,大步而去,他此刻怒氣已消,心里頭滿滿的,都是卿芸剛剛哭泣的模樣。慕容雪緊跟在他身後,追了上來。
然而回了王府,卿芸卻並不在府中,司馬軒問了府中的侍衛,得知卿芸傍晚時出門,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緊緊皺著眉頭,又問起皇上賞下來的那個侍衛——他也出府了!
「司馬易風!」司馬軒低吼著皇帝的名字,眉宇間都是怒火。然而很快,他輕輕笑了。
「秋霜,去查查王妃此行的目的!」他沉聲吩咐著,司馬易風,他倒要叫他知道,這天下間最大的權利究竟在誰手里!
司馬軒低笑一聲,就接到秋霜遞過來的畫卷,那是丁白的畫像!他展開來看了,畫中那個人眉方目正的,看起來忠厚老實。他眉宇間與卿芸倒是有三分像,可其他的,司馬軒並沒看出來。
「舅舅可曾看過了?」
「還沒有。」
司馬軒心里便有了數,他點點頭,吩咐一聲︰「你去吧,仔細地查。」
他說罷,出了王府,直向將軍府而去。
林鎮遠看見那畫像的時候,早已驚呆了。那模樣,那眉目間剛毅的神情,都像極了當年的柳毅!可柳家,並沒有子嗣留下來。
這麼些年了,他一直在找,可事實是,柳家除了卿芸,已再沒有別人了!
他拿著那畫像看了許久,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那畫像上,深淺不一的墨色里就起了不同的反光。
「舅舅!」司馬軒忽然大叫一聲︰「賀長平!這畫像是賀長平所畫!」
林鎮遠的目光就隨著司馬軒這一句話落在了那畫像上,月色下,那深淺不一的閃光,正好組成了三個字——賀長平!
如此一來就說的通了!這畫像若是賀長平所畫,他自然想畫成誰,就畫成誰!可他又為什麼要用這麼隱秘的方式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若是不留,讓他們都認為他是柳家的後人,豈不是更有利麼?
林鎮遠想不通,便只有一聲長嘆!忽然間,卻听得司馬軒說道︰「他這是在提醒我們別忘了柳家的恩情吧!」
「唉,當年那千面神算說柳夫人月復中是男胎,我這才保下了他,本想將他帶在身邊,讓他在軍中歷練,將來也好將這軍權交給他。可誰承想,柳夫人竟生了個女兒!」
林鎮遠嘆息著,說出當年的事情。司馬軒微微挑了眉毛,便說道︰「有沒有可能,是他想要舅舅保下那胎兒,所以說了謊?」
林鎮遠搖著頭,不再說話。司馬軒眉宇間卻露出一抹笑意來,千面神算每一掛都是準的,不可能出這麼大的差錯!不知怎麼,他又想起了丁白!
他是最後一個與千面神算有交集的人!千面神算臨死之前,將他托付給了青城派,望他們將丁白教導成一代豪俠,青城派做到了!
如果,賀長平就是丁白,那麼他會繼承了千面神算保護柳家後人的遺志也不為過。只是,這畫像,當真就是當年的丁白麼?
丁白「死」了不過七年,江湖上記得他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得親自去問一問才能安心。
司馬軒從將軍府出來時,秋霜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王爺,據說王妃是答應了皇上,替他毀了那張敬宗遺詔!」秋霜低聲說著,將一卷東西交給司馬軒,後退了幾步。誰都知道,若沒有那張遺詔,王爺是活不到現在的,早在兒時,他可能就已經死了!
王妃竟敢答應這樣的條件!秋霜不由得又退了幾步,他真怕王爺發起怒來,拿他做出氣筒!
可奇的是,司馬軒並沒發怒,反而是淡淡地笑了。
「本王年幼時,確實是靠那遺詔保命,可事到如今,難道他還認為那遺詔就代表了一切嗎?」。司馬軒篤定地說著,心情大好︰「他想玩,本王便陪他玩玩!」
「去挑些身手好的跟著王妃,若是找不到她人,就別回來見我!」司馬軒吩咐一聲,這才開始看秋霜交給他的那卷東西。
那是一張便箋,看起來是卷在鴿子腿上的。司馬軒打開它,就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不少東西。他粗略看了幾眼,上面記載的,都是一些江湖匪類的情況。
這里面寫的,有他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但更多的,卻是些奇奇怪怪的善舉,讓他有些模不著頭腦。
便箋是賀長平寄來的,里面的內容,是司馬軒很早以前曾問過他的,關于那些帶著奇怪玉佩的江湖匪類的情況。賀長平做事倒是仔細,事無巨細都給寫在了上面。
短短的一張便箋,哪里寫得下那麼多的字,所以在最後,司馬軒看見這樣一句話︰雲城面談。
雲城是賀長平的地盤,賀長平居然會邀他去雲城!司馬軒竟有些猜不透這里面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雲城!」他喃喃念著︰「從雲城去永州,是最近的一條路了,卿芸一定會去的吧?」他這麼想著,心里頭就有些不是滋味——他的妻子,要去找別的男人了!
他皺著眉頭,望著天上那輪彎月,不由長嘆,卿芸,你到底要怎樣?
司馬軒轉身又回了那書房里,同林鎮遠一夜長談,天亮時分才出了門來。
而這時候,卿芸人已在天涯歸里。她累極了,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欒秀陪了她一夜,也已經倦了,便回了房去休息。
這時候最悠閑的,反倒是葉迷。他縱身躍上一根樹枝,大大方方地坐下來,解下隨身的水囊,遞給了身旁那瞪著他的人。
「守了這許久,累了吧?我請你喝水!」他說著,轉過頭去。
身旁那人卻是面無表情,不理他,也不接他的水。葉迷不自然地笑了笑,尷尬地將那水囊收了回去。
「令伊公子果然一如傳說中那般高傲!」他眯著雙眼盯著那人,眼楮里露出了幾分寒意。
也許是這寒意逼人,令伊居然開了口︰「你是何人,竟能一眼看透我的身份!」令伊眉頭有些微皺,司馬軒那樣精明的人都要試過他的武功才能認出他來,眼前這人為何只一眼就看了出來?
難道……,他心頭一震,不敢再想,臉上也恢復了那沒有表情的冷漠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