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軒緊握著拳頭,鎮定地看著林鎮遠,屋子中的氣氛一時降到零點。林芳鈴站在屋外,竟是什麼也不曾听到,她氣憤地一跺腳,轉身跑了。
芳鈴獨自在府中閑逛,不知不覺得,竟來到听雪閣前。有人在撫琴,她抬頭,就看見慕容雪身著白衣,正坐在窗前。
她怔了片刻,突然縱身躍了上去。慕容雪身姿輕盈地閃到一邊,有些意外地瞧著林芳鈴。
「怎麼是你?」她滿眼戒備地看著芳鈴,忽然又笑起來,那笑容里都是苦澀。
「這麼多年,你終于如願以償了!恭喜呀!」慕容雪說著,竟紅了眼眶。
芳鈴奇怪地瞪著她,破天荒地沒有嘲諷她,反而是問道︰「什麼如願以償?」
「皇上想你進宮,你知道嗎?你表哥想要阻止這件事,就只有娶了你!」慕容雪恨恨地盯著芳鈴,那目光里流轉出無限的哀傷來。
芳鈴頓時便想起了花廳里那奇怪的氣氛,如果他們是在談這件事,那結果一定不如人意吧。她搖了搖頭,神情頗是落寞。
慕容雪看著芳鈴的模樣,似乎是猜出了什麼,居然就笑了。她傾身附在芳鈴耳邊悄聲說到︰「不如你我聯手,一同對付那女人!」
慕容雪神情里都是得意,她算準了,芳鈴一定會答應她的!
然而芳鈴卻猛地搖了搖頭,退了幾步,指著慕容雪恨恨地道︰「你對表哥圖謀不軌,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她說的義正言辭,竟讓慕容雪的神色也尷尬起來。
那件事早已過去了,可是沒有人願意原諒她,她雖然曾背叛過司馬軒,可如今,她只想對他好!這樣的指責,讓她覺得無力堅持。
她倒退幾步,背靠著桌子才能站定,她緊咬著唇,臉色蒼白。
門卻在這時,突然開了。慕容雪和芳鈴武功都不錯,卻都不曾發現有人接近了,是以兩人均是一怔。
卿芸就站在門口,她們的談話她已完全听見了。司馬軒要娶芳鈴,林鎮遠早已告訴過她,她並不意外。真正讓她意外的是,芳鈴在這個時候,竟能拒絕慕容雪的提議。
「嫂嫂,你怎麼來了?」芳鈴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緊盯著卿芸,不由得向她靠近了些。她擋在卿芸身前,防備地看著慕容雪,生怕她出手。
卿芸這時心中竟生出幾分感動來,她唇角綻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不必緊張,沒事的。」她說罷,拉了芳鈴的手,站在慕容雪身前。
「我來,只是同你打個賭!」她鎮定地看著慕容雪,神情堅定而真誠。
「三個月,賭期是三個月。這三個月,我不會在他身邊,若你有本事贏回他的心,我保證今後再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卿芸鎮定地說著,可心卻跳的厲害。
她一口氣說完,生怕一旦停下來,就再也沒勇氣說出口。這三個月,不光是給慕容雪,也給林芳鈴,給她和司馬軒。
卿芸心中也緊張的很,她也怕,怕會輸,可她卻不能不賭。他從不曾說過愛她,哪怕是在那樣激情的時刻,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心永遠懸著,沒有著落。
恰在這時,一個小廝過來稟報道︰「娘娘,皇上駕到了,您要不要出去迎一下?」
皇上?幾個人都是一驚!
「表哥人呢?」林芳鈴最先發問。然而那小廝卻說道︰「大將軍和王爺剛剛都出府去了。」
听了這話,卿芸的心立時便懸了起來。黃上來做什麼?顧不上多想,囑咐芳鈴和慕容雪在這里好生呆著,便隨著那小廝出去迎駕。
皇上這時卻已經自己進了府來,正坐在花廳里喝茶。他可是算準了時候來得,司馬軒和林鎮遠都不在。然而見到出來迎駕的竟是卿芸,他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王府的?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是他的眼線出了什麼問題麼?他還在愣神,卿芸卻已在堂下行了禮,恭恭敬敬地跪著。
「皇嬸快請起。」皇上回過神來,連忙走過來扶起卿芸,在安平王府里頭,禮數還是得做全的。
卿芸看著他淡淡地笑︰「皇上今兒個怎麼有興致過來呢?不巧的很,王爺出府去了,妾身去命人叫他回來。」
卿芸一面說著,一面轉頭向跟在身旁的欒秀遞了個眼色,欒秀便立即告退出了門。
「朕在宮中呆得煩了,便想要來皇叔府上散散心,皇叔在或不在都沒關系的。」他說著便徑直朝外走去,一面走還一面說道︰「皇嬸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朕听說,您和皇叔似乎有些不愉快。」
他問得隨意,完全不著痕跡,卿芸並未提防,如實答道︰「今個剛剛回來的,勞煩皇上掛心了。」
皇上點著頭,步子卻絲毫沒停,直往後花園走去,仿佛他真的是來賞景的。
「這偌大的王府,怎麼竟如此冷清!」他又一次開了口︰「府中竟然沒有侍衛嗎?朕听說皇嬸前幾日被山匪嚇著了,皇叔可是擔心得緊呢。」
皇上一面說著,一面拍了拍手,便立時有一個人縱身躍了出來。
「這是朕身邊得力的侍衛,今日便送給皇嬸吧,省的日後再出了麻煩,平白地叫皇叔擔心。」皇上說得情真意切,仿佛他是真的關心卿芸。
卿芸本想拒絕,她可不願意放這麼一雙眼楮在身邊。然而她話還不曾說出口,卻已听得皇上又說道︰「近日永州城里傳了些流言出來,對皇叔甚是不利。」
他說罷,轉過身來看著卿芸,嘆了口氣。
「有流言說皇叔在永州囤積了大量軍火,意圖造反!」皇上說著,竟也忍不住搖搖頭,「您知道,敬宗皇帝曾留下遺詔,朕本當遵從。只是每每提及,皇上總說他無意江山。朕想著,就勞煩皇嬸替朕走著一趟,看看皇叔究竟有無此意。若此事是真,朕便立即讓位于他,也免得皇叔將來舉兵,平白地壞了他的名聲。」
皇上說罷,對著卿芸深深鞠躬,又道︰「永州本是皇叔的封地,皇嬸這一去,只說回去視察,沒有人會懷疑的,也于皇叔名聲無損,求皇嬸便應了朕吧!」
卿芸點了點頭,皇上這番話說的情深意重,讓她無法拒絕。況且,她才剛剛和人立下那賭約,要離開三個月,如今正好借著這由頭離開。
她看見皇上神情里不經意間透出的得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她當然不會忘記,她曾答應過,會讓司馬軒親手毀了那張遺照,作為他不踫她的條件。這一次,她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