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有宣誓了主權,才會讓別人知道這件東西是誰的,要想搶去,除非從尸體上跨過去.沒錯,她是鼓了很大的勇氣才會有如此舉動,不管有沒有結果,請容許她自私一回,等她死了後,他隨便要誰,她都不會干涉的,更加不會做鬼上來找他報仇的。
後來一想,若非他故意要刺激她,她怎麼會那麼沖動上前去轟走那些愛慕者呢?想來,她又落入他的圈套了吧?她又一次被耍了吧?罷了罷了,她認命了,而且,她竟然還很享受這種被虐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吶!
公孫意啊公孫意,你是個男人,為何要生得像妖精一般好看啊!你可知,跟你在一起,我有多痛苦嗎?旁人都說咱兩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鮮花是你,牛糞自然是我了。
岳茗沖無聲地嘆著氣,垂頭喪氣地坐在梅樹下的石凳上,望見他走到河邊,撩開長袍下擺,半蹲著,將白白得來的河燈盡數放了下去,五彩繽紛的花燈都一一蕩開,前途未卜,一如人的命運,前途忽明忽暗。而她的前路,卻是清晰得可怕。
「冷了嗎?」。他朝她走來,見她郁郁寡歡的模樣,在她身旁坐下後,讓她的頭枕在他的膝上,「你越發像個女人了。」
「那真是太可悲了。」她沮喪地回道,河面上飄飄蕩蕩的燈火與天邊閃耀的星光交相輝映,她靠著他的腿,天地間最美好的景致都能盡收眼底。
公孫意月兌下袍子蓋在她身上,她本能地要拒絕,他怕冷,不穿袍子他怎麼能受得了凍。
「我不冷,你不用管我的。」
「別亂動。」他霸道地圈住她的身子,手掌按在她身上,她一怔,他的手?放在哪兒了?難道他自己沒有意識到嗎?唉,罷了,她那麼扁平,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手離她的胸部不遠了呢?
「我說過,元宵節一過,我們就離開蕊園,你想去哪里,都由你決定。」
她想了一會兒,轉過頭讓自己的後腦勺平躺在他的腿上,如此正好能與他的視線相對。他的雙目也被星光和花燈映得熠熠生輝,簡直比璀璨明星還要美麗動人,這雙眼楮,她真想永生永世都鐫刻在心里啊!
「其實我是無所謂的,能跟你這樣親近,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別的,我不敢想。」見她雙眼蒙上淡淡霧氣,他的手指輕撫上她微紅的鼻尖,「這話听起來一點都不順耳,撿些好听的說來听听。」
「公孫意是世間最漂亮的男人,夠了嗎?」。
他搖搖頭,垂下臉輕聲道︰「不夠。」抱著她的身子,他的頭埋進她的頸間,她雙眼的霧氣越發濃重,細碎的月光照進她清透的雙瞳里,她眨了眨眼,讓水光只能在眼眶里打轉。
「我一生最快樂的事就是認識你們,我的人生已經完滿了,再也沒有遺憾了。」
公孫意心底泛起柔波,這話听起來無比辛酸,為何從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初的那份單純的快樂了?她到底藏了什麼心事,她到底有多少事情還隱瞞著他,讓她犧牲了快樂去保護那可惡的秘密?
「公孫意,如果你以後知道了我其實並非你想象中的那種人,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她有些心虛,他若是知道她是個殺人如麻被皇朝通緝斬殺的女魔頭,他會不會立刻揮劍結果了她的性命?她恨怕,不由得身子也開始輕顫起來。
他察覺到她的異常,用力抱住她,「你還會是什麼人呢?你從男人變成女人我都能接受,你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接受的呢?」
「如果我離開了,你會想的是不?」
「這話你說過不止一次,我不會想你,因為你不會從我身邊離開,沒人可以這麼做,你明白嗎?」。他拉起她,讓她靠進自己懷里,發現她有些昏沉沉,連打了幾個呵欠,嘴角微揚,露出憐惜寵溺的笑意。
「看來,我又得背你回去了。」
她睡意朦朧地趴在他的背上,听著他自言自語的絮絮叨叨,忽然心底的酸楚被打開,涌上鼻腔,又竄進眼眶里,心里酸酸的,卻也暖暖的,若是時光停止該有多好啊!
****元宵節這天,蕊園一大早就有客上門。
岳茗沖正與那兩人擦身而過,只打了個照面,卻覺得那一男一女不似常人,衣著雖樸素,卻難掩清淡素雅下的非凡氣度。她雖覺好奇,卻也沒多想,徑自朝公孫言的小院子走去。
「真是個笨豬丫頭,快吃啊!」岳茗沖還未走進院里就听到了連瑾帶著威脅的呵斥聲,她又在訓斥誰?難不成是言兒?岳茗沖步入院中,果然,被她逮個正著。
「連姑娘早啊。」她笑意盈盈地同連瑾打招呼,「連姑娘辛苦了,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做吧,連姑娘身子金貴,可別弄髒了你的衣裳。」不由分說搶過連瑾手里的湯碗。
該死的!這麼燙,這女人如此狠心,拿剛出鍋的熱湯給言兒灌,她自己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燙?
岳茗沖瞟到連瑾手掌上墊著一塊棉布,這就難怪了,害人的時候怎麼會累及自己呢?惡毒的女人啊,言兒都不會說話不會亂動,哪里又得罪她了嗎?
「言兒,你不喜歡咱們就不要喝湯了,好嗎?」。
連瑾挑眉冷聲道︰「你以為你是誰,你說的話這丫頭就會听了嗎?蠢貨一個,你這麼討好一個蠢貨,是怕將來二少爺甩了你嗎?」。
「連姑娘這話就不對了,言兒只是魂魄不全,她可一點都不蠢,誰對她好,對她不好,她雖不會說,可是心里比誰都明白,連姑娘跟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小姑娘斗氣,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岳茗沖眼兒彎彎,態度謙和,她犯不著和這種女人爭吵,上次的事,她記在心里,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來以牙還牙罷了。她不還手並不表示她多麼寬容大度,而是她正在尋找更加巧妙陰毒的法子,一鼓作氣挫一挫那女人的銳氣。
「岳公子,你來了?」她回頭,見是連瑜,朝她招了招手,連瑜懷抱著暖爐匆匆跑過來,「岳公子你起來這麼早呀。」
「見了男人就發騷了嗎,賤貨!」連瑾怒氣騰騰,一把奪過暖爐,「讓你取個東西,怎麼這麼長時間才來?是不是躲在屋里偷懶了?」
「沒,沒有,姐姐,我才去讓人燒了些炭,我沒偷懶。」連瑜急于解釋,卻被連瑾不客氣地扇了一耳光,「看見你心里就不痛快!」目光轉向岳茗沖,似笑非笑道︰「也只有你這種下賤的人跟她這種愚蠢的人才最相配,你們兩在一起,不會害其他人,也不會拖累其他人。」
以為岳茗沖會發火反唇相譏,哪知過了半晌也不見對方有任何動作,連瑾自感被岳茗沖的無動于衷羞辱而丟了臉面,立時氣不打一處來,抓著連瑜就要下狠手。
「連姑娘,你沒見小瑜兒的臉都已經在流血了嗎?」。
連瑾恨恨地瞪向岳茗沖,想要推開她,手腕卻被岳茗沖死死擒住。
「小瑜兒?你們還真是親熱啊?你作風yin亂,想要攪得蕊園不得安寧是嗎?」。連瑾痛叫一聲,听到腕間發出破碎聲,有東西割破了她的皮膚。
「真是不好意思弄壞了連姑娘的手鐲,回頭我給您賠一個新的。」岳茗沖面露笑容,手上的力道加重,瞧見連瑾皺著眉咬牙切齒,她緩緩松開,「連姑娘的手真是又細女敕又柔滑,真讓人忍不住想……」
「你想干什麼?」連瑾臉色大變,惶恐地想要逃開,卻被岳茗沖一把拉住。
「連姑娘說我作風yin亂,我從前還未發覺,經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真的覺得如此,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只要想到連姑娘就坐立難安,心癢難耐呀。」故意貼近連瑾,只見她的臉色時而發青,時而發白,岳茗沖愉快極了。原來,調戲人的滋味這麼爽啊,難怪公孫意老是揪住她不放呢!今天非得好好過個癮才成。
「你,你個yin.賊,禽獸,快松開啊!」
「岳公子,你放了姐姐吧。」連瑜在一旁求情,岳茗沖朝她點點頭,手指豎在唇中,連瑜明白了岳茗沖的意思,怯怯地退到一旁不敢再插話。
「瞧瞧,你這妹子可是真貼心呢,自己受了傷都不在意,心里全想的是你這個長姐,這麼好的妹子,去哪里找?」岳茗沖捏住連瑾的手臂,手指撫模著她的手背,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掰,只听得手腕處發出骨頭碎裂的聲音,連瑾痛得忘記了呼叫,淚珠大顆大顆滾下來。
「連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稍稍用力了一點,不知道這玉手還好嗎?」。拎著她的胳膊用力搖了幾下,連瑾已經朝她跪下來,喉嚨里發出野獸瀕死前才會發出的嘶鳴。
「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大礙,死人倒不至于,大不了這只手將來不能再動手打人,不能再提筆寫字畫畫,不能再撫琴罷了。」越往後,她故意加重語氣,一字一頓,連瑾听得渾身戰栗,連連求饒︰「岳,岳公子,求你饒了我吧,我以後不會再亂來了。」
真是太無趣了,她本以為這連瑾是什麼強勁的對手,她卯足了勁要跟這女人斗一番呢,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就饒了,敗軍之將,再玩下去也沒有什麼樂趣了。
「其實我是跟連姑娘鬧著玩的,連姑娘是蕊園的貴客,我豈敢對連姑娘不敬呢?來,我來替你接好。」
不理會連瑾痛得大汗淋灕,岳茗沖抓起她的手腕,三兩下就替接回原處。見連瑾好了傷疤忘了痛,虎視眈眈地望著她,似是要報復,岳茗沖笑呵呵地上前一步,身子一晃,連瑾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撞飛掉牆邊的大缸里。
這缸裝滿了水,以防宅院走水,連瑾掙扎了幾下,濺起的水花澆濕了四周的地面。
連瑜想要去拉,被岳茗沖擋住,過了一會讓,瞧見連瑾落湯雞似的從缸里爬出來,渾身篩糠一般,岳茗沖上前,剛想扶住她,她嚇得尖叫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