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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就這樣,呼延成威在關鍵時刻救了都蘭……

都蘭很受傷,回到家里哀哭不止,她哪兒知道當時慕容曦皓是中蠱最深的時候,他雖然憑著幾年不變的習慣去了他與都蘭常常約會習武論文的地方,卻並不清楚自己為何去那兒……

美雲第二日听說了些風言風語,早早地來荷香殿勸慰都蘭……

「都蘭,你好些了嗎?」。

都蘭含淚點點頭,「三娘,我——我實在想不通,一個人經歷一次磨難就會性情大變麼?」

「你是說,可汗他變心腸了?」

「嗯,當年為了我不高興,他斷然拒絕了與其米格的聯姻,也曾說過,即使其米格有心,他也無意,這叫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現在他這是怎麼了?」

「那其米格漂亮嗎?」。

「嗯,美艷絕倫,妖嬈嫵媚。」

「對呀,傻孩子,哪個少年不愛美女,想是可汗看到其米格其人,回心意轉,又想聯姻了吧?」

「不可能,曦皓哥哥說過,這輩子除了我,他——他誰都不娶。」

「這種誓言你也相信?咱吐谷渾的男子,有幾個人是一妻到老的,自古以來的習俗,誰都破不了。」

「可是,可是,可汗哥哥說的時候好真誠。」

「今天真誠,明天改變,這樣的事兒還少嗎?樹墩城的韓鐵匠原來貧窮時娶了一個漢人妻子,特別知足,發誓一生只愛她一個,再不續娶,結果怎麼樣?」

「怎麼了,三娘?」

「這幾年可汗大練兵馬,他的鐵匠鋪子生意興隆,攢下錢,買了一片農田,蓋了莊園,這兩年,一年娶一房姨太太,已經娶了三個姨太太了。當初的誓言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了。」

「三娘,曦皓哥哥和他不一樣,我們有宿世情緣,他忘不了,我也忘不了,我們從小就常常一起做相同的夢,夢見我們前世十分恩愛,後來,次旺大叔告訴我們前世的好多故事,我們——我們都很珍惜今生之緣。」

「今生之緣?今生之緣不見得可靠,人世間的事總是瞬息萬變,就好比我,本來想嫁一個漢人千戶,回歸大唐,卻無意間做了你的三娘,這些好像都不是我希望要的,我希望得到的卻與我相去甚遠了……」

美雲第一次在都蘭跟前說到她和爹爹的關系,都蘭飛速地看了她一眼,接話道,「三娘現在不是也很幸福嗎?」。

美雲低頭回答,「花落成蔭子滿枝!我今生也就這個樣子了,在這個家里,大不大小不小,始終是個妾,在人前抬不起頭。不像我的大姐和二姐,都是堂堂正正的大夫人。」

「三娘在家里也是持家的好手,爹爹可是把你當成大夫人啊!」

「這是人生的命了!我們己經忘了回家的路,誰能想到我會嫁到這里?都蘭你還小,長大了,你會明白。人這一輩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兩個非常相愛的人就會各奔東西。」

都蘭感慨地點點頭,是的,她已經感到宿命可怕。這幾天,都蘭吃不下睡不香,一直在琢磨曦皓哥哥怎麼了?為什麼會變化莫測?

翠珠推門進到里間,見都蘭和三娘在聊天兒,原想說的話到嘴邊兒又咽了回去,都蘭見她神色張皇,知道一定有事兒,就問她,「翠珠,怎麼了?」

「吐蕃王子送來聘禮十箱,說要迎娶咱們家小姐哦。」

「什麼?過分。」

「現在又能怎麼辦啊?郡主?」

「是啊,都蘭,怎麼辦?」

我去王庭找老可汗和縣主,說明我的願望。」

「說什麼?說你想嫁給可汗?小時候可以說,那時你是孩子,童言無忌,現在萬萬不行了。」

沁香樓里呼延成威也正在祈求爹爹同意他跟都蘭的親事,「爹爹,我和都蘭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然我小時候總是欺負她,但這兩年我對她疼愛有加,我發誓我會一生一世善待她,讓她幸福。」

「不行,我還要問問她的心思。」

成威信誓旦旦地告訴爹爹,「爹爹,我向您保證,都蘭一定會同意這門親事,我會讓都蘭她自己回答爹爹。」

「那樣最好,我既不想讓都蘭委屈,也不想得罪吐蕃王子,引起兩國戰爭。」

「如果都蘭同意,爹爹你是不是去王庭給我們求賜個婚?」

「好吧,我們去問都蘭的意思。」

「爹爹,且等一兩日,我先和都蘭商量商量,再來這里,請您幫忙!」

成威去集市上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江湖醫生,向他討要了離魂散,這種散一經服下,人就像木偶一樣,你說什麼,她就說什麼……

回來後,成威來看都蘭,都蘭正在那里讀書,成威一看,是《詩經•鄭風•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都蘭讀得入神,完全沒有發現成威進來,成威知道都蘭還在想念慕容曦皓,心里妒意頓生,不悅地說道,「妹妹,哥來看你,你也不說抬頭跟哥說句話。」

「啊,哥來了,快請坐,翠兒,奉茶。」

翠兒沏了兩杯茶,放在桌上,都蘭從塌上起身,隨手把線裝書放在桌子的左側,成威坐在右側,兩人開始喝茶聊天兒……

「哥,前日去口內有什麼新鮮見聞?」

「沒有什麼,听說唐朝遷了都城。」

「哦?確有其事?」

「確有其事。」

「真想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咱家的殿宇亭台樓閣不亞于大唐的王宮。」

「那怎麼能比呀,據說大明宮樓閣亭台與天齊,咱家的高度不夠。」

「高度夠了在大唐是要殺頭的。唐朝的百姓住宅不得高于皇宮,否則就是死罪。」

「還是咱吐谷渾好,沒有那麼多講究。」

「那你就嫁到吐谷渾嘍,吐蕃王子求親,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絕不答應,听說他們以生肉為食,我可不去。」

「好,那我去回了爹爹,打發提親的回去。」

「謝謝哥,你真好。」

成威走前,隨手翻了一下都蘭的書,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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