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三命!」
井晨風走到她身後,殘酷的聲音從她頭頂灌了下來,像兜頭一盆冷水,讓她打了個激靈。
她沒有回頭,只听他接著說︰
「這個孩子,不僅是我的孩子,他還是寶寶的希望!如果你殺了他,就等于殺了寶寶、殺了幽幽!絲雨,你忍心嗎?」。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這最後一句,「你忍心嗎」?
她的淚靜靜地流了下來,不管有多麼不情願,多想證明自己在哥哥心里的重要性,可是一想到那是兩條鮮活的小生命,一個生命垂危,一個肩負著拯救另一個生命的使命,她除了逞逞口舌之快,發泄一下自己心里的不平衡,她又能做什麼?
她真的……不忍心!
就算自己再能折騰、再自暴自棄,她也不能昧著良心做事,為了自己痛快去害別人。
最後,她什麼都沒有說,直接拉開樓梯間的門沖了出去。
井晨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知道她一定不會說,這才是他的妹妹。
他掏出電話,撥給了林子︰
「幫我看著絲雨小姐,有必要的話隨時給陳思打電話加派人手。」
掛斷電話,他走出了樓梯間。
走廊里空無一人,醫生護士各司其職,佣人們也都盡心伺候著寶寶與桑幽幽,一切都像他出來之前那樣平靜。
他回到了家屬房間,在寶寶的隔壁,有一間專門為陪床家屬配備的房間,相當于五星酒店,各種設施應有盡有。
推開門,他放輕了腳步,房間里很安靜,佣人李姐坐在桑幽幽床邊,不時地看著營養液輸完了沒。
「先生……」
見到井晨風,她恭恭敬敬地起身頷首。
井晨風抬手制止了她,示意她出去。
李姐鞠了一躬,悄悄地退了出去。
大床上,桑幽幽正在睡著,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後,她每天都活得很努力,努力地吃、努力地睡,努力讓肚子里的寶寶健康成長。
寶寶那邊有周嫂和醫護人員照顧著,蘭蘭那邊有谷幽蘭,她現在只需、必須養好身體,這就是她的任務。
井晨風在床邊坐下,輕撫著她的發,光潔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眉頭一陣一陣輕蹙著,好像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不要,不要……」
在輕喃了幾聲之後,她猛地從夢中醒了過來。
午後的陽光照射進來,桑幽幽迎著陽光,睜開眼楮看到的,便是床邊一個高大的黑影。
看不清他的臉,有的只是壓抑、令人窒息的感覺。
她拉緊被子,下意識地往里挪動了一體。
眼前的這個黑影,與夢中的他如此重疊。
她剛剛又做了那個夢,在那個雷電交加的暴風雨之夜,一個男人強/暴了她,他嘶啞地嗓音回蕩在她的耳邊,如死神敲響的喪鐘。
「做噩夢了?」
井晨風的聲音淡淡地飄過來,她這才從夢境中回過神來。
「晨風?」
她無力地叫著他的名字,好像並不確定是他。
他扭臉看了一眼陽光,然後起身走到了床的另一側,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
「是我。」
看清他的臉,她突然就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腰,將臉貼到了他的胸前。
那一夜的委屈,她無從傾訴。
還記得新婚之夜,他因為她不是處女而大發雷霆,可她卻只能默默忍受。
時至今日,她仍然不敢對他說出實情,只能緊緊地抱住他,緩解心里的痛。
「我經常會做同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
她低低地說,淚水無聲地浸濕了眼角。
他似感受到了她的恐懼,長臂將她緊緊地扣在懷里,輕聲問︰
「什麼夢?」
想到兩年前的事,父親入獄、自己被強/暴、平靜的生活從此被一層厚重的烏雲籠罩著,她至今心有余悸,那時的無助與恐懼真的像一場可怕的夢。
她搖搖頭︰
「沒什麼,抱著你,好多了。」
她輕輕地說,繼而難受地緊了眉頭,
「你抽煙了?」
她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煙味,胃里忽然一陣翻江倒海,起身扭到了床邊,干嘔起來。
他有些慌了,縱然是商場上的常勝將軍,可是面對這個小孕婦,他卻毫無經驗。
跳下床,他跑到幽幽身邊,該拍背嗎?還是該拿水給她喝?
他舉著雙手,不知該做些什麼,誠惶誠恐,手忙腳亂。
「李姐,李姐……」
終于,他開口大叫守在外面的佣人。
李姐听到喊聲,馬上跑進來,先是拿來垃圾桶放到床邊,又倒來一杯水放在床邊,然後輕拍著幽幽的背,安慰道︰
「沒關系,喝口水壓一壓,應該只是惡心,吐不出來什麼的。」
真的什麼也沒吐出來,只是干嘔,桑幽幽拿過水猛喝了幾口,然後靠進了床頭。
「怎麼突然惡心了?」
李姐是個快四十歲的婦人,生育過,所以對懷孕方面比較有經驗,人也溫柔和藹,是井晨風專門挑來照顧幽幽的。
桑幽幽用紙巾擦拭著唇角,然後看向井晨風︰
「因為聞到了不好的味道。」
井晨風看著她嗔怪的眼神,突然意識到是自己身上過于濃重的煙味而引起她的不適,不知怎的就恨上了煙草這種東西。
他擰著眉轉身進入了浴室,把西裝外套月兌掉扔進了垃圾桶,洗了臉、刷了牙,又把略長的碎發放到水龍頭下面狠狠地沖了幾遍,把洗發水用掉了小半瓶,才算作罷。
臨出門前,他又把褲袋里的煙掏了出來,扔到馬桶里沖走。
再次來到她面前時,他的身上散發著洗發水的味道,淡淡的、清新的,那股令她厭惡的煙草味道已經被掩蓋了。
看著他還滴著水的發絲,她忽然感動得熱淚盈眶,原來,他是在乎她的。
她美眸流轉,輕輕問︰
「你的西裝呢?」
他輕扯唇角︰
「扔了。」
他左右聞了聞,怕自己身上還有掩蓋不掉的煙味,不敢靠近她,只是站在床尾,噙著笑看她。
這時,她真的好想再問他一次,「你愛我麼?」
可是話到嘴邊,她咽了下去,不想再失望一次了。
五月的陽光暖暖的灑在兩人身上,就這樣與他笑著面對面,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歲月靜好,她又何必在乎那一句話?
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寧靜。
他不舍地收回目光,掏出電話,看到上面的號碼時面色一緊,隨即掛斷,沒有接起來。
她發現了他的變化,剛才還溫柔的眼神此刻已經變得犀利起來,這個電話影響了他的心情。
她從來不過問他的事,雖然是夫妻,可他似乎並未賦予她這個權利。
她有時候想,他們之間,只是表面夫妻,他的內心,她從未走進過,直到現在,同床共枕快10個月了,她仍然不了解他,半夜醒來看到他睡在身邊,真的很陌生。
「你有事就去辦吧,我很好,不用擔心。」
她笑著說。
他勉強牽動了一下唇角︰
「你好好休息。」
話音落下,他轉身走出了房間,腳步匆匆。
進入電梯,他調出剛才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更新完畢,今天請允許妮子早睡,好麼?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