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愛,真想抱抱她。」
隔著玻璃,桑幽幽感嘆著。
看著剛出生的嬰兒,仿佛可以讓人忘卻所有的煩惱愁怨,江明達的眼楮濕潤了,就連平時冷漠慣了的井晨風,也情不自禁地輕輕勾起了唇角。
周嫂不禁看了看井晨風,又看了看桑幽幽,如果這兩個人有了孩子,他們之間會不會變得有所不同?
「幽幽,這是別人的孩子,你看著已經這麼喜歡了,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啊,那才叫真正的喜歡呢!」
周嫂柔聲說。
這話引得桑幽幽一愣,她悄悄地看向一邊的井晨風,他沒有任何反應,平靜得好像周嫂的話根本與他無關。
雖然從未想過孩子的事,但是井晨風的反應還是讓她心里一痛。
她勉強笑笑,說︰
「蘭蘭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孩子會叫我媽媽,這就是真正的喜歡。」
周嫂看看兩人,不由得暗暗搖頭。
一個星期後,蘭蘭出院了,孩子也平安無事,一同回了井家。
這天正好是井晨風從英國專門訂購的嬰兒床到貨的日子,本來想著蘭蘭六月份生產,那時正好派上用場,沒想到她早產,幸好嬰兒床到的也是時候。
井絲雨一直沒有去醫院看過蘭蘭,因為桑家姐妹倆的特殊身份,她對蘭蘭也是冷漠得很,可是心里始終好奇著那個剛出生的小不點到底長得什麼樣。
于是,當安裝嬰兒床的工人抬著小床進來的時候,她特意親自指揮他們來到了蘭蘭的房間。
敲門而入,周嫂正在喂蘭蘭吃月子餐,小米粥、煮雞蛋、鯽魚湯……每一樣都是周嫂親自下廚,她生怕蘭蘭不懂得照顧自己在月子里落下病根。
「嬰兒床到了,周嫂,你看看應該放在哪吧。」
井絲雨走進來,說話沒有像平時那樣大聲。
周嫂一見嬰兒床滿心歡喜,忙放下碗筷,招呼起工人。
井絲雨則漫不經心地踱到了蘭蘭的床邊,時不時地瞟幾眼蘭蘭身邊的小寶寶,卻又怕被人看出來,于是只能不停地在床邊踱著。
這時,小寶寶突然哭了起來,井絲雨嚇了一跳,忙回過身,本想發作一下,可是嬰兒的哭聲那麼嬌弱、可憐,看著那一張一翕的小嘴,時隱時現的小舌頭,她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周嫂,周嫂!」
她叫著,
「她哭了,你快來看看。」
周嫂趕緊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笑著說︰
「她是餓了,該吃女乃了。」
看到井絲雨不小心流露出的緊張,周嫂笑了笑,
「絲雨小姐,您能不能幫我抱一下孩子,我得去給孩子沖女乃粉。」
「這個……我不會……」
一听說要抱孩子,井絲雨嚇得連連後退。
「沒關系,我教你。」
周嫂把動作要領一一跟井絲雨講清楚,然後把孩子交到了她的手上。
井絲雨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對傷到了她。
看著懷里的寶寶,這才發現,原來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兒,不管她是誰的孩子,她都是純淨無暇、與世無爭的,都能成功激發出一個人最起碼的愛,讓人不由得從心底里涌出一股股熱情。
女乃粉沖好了,周嫂又故意說要去看著工人裝嬰兒床,把喂女乃的任務交給了井絲雨。
井絲雨把女乃嘴送到寶寶那只有拇指大小的小嘴里,看著她咕嘟咕嘟大口喝女乃的樣子,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這是她很久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工人剛剛把嬰兒床裝好,下面就有佣人上來通報,說是江夫人和江少爺來了,是來看寶寶的。
井絲雨心里一跳,像是怕被人發現她內心的溫柔一樣,趕緊把孩子交給了周嫂就想要出門。
她剛剛走到門口,外面江明達與谷幽蘭卻已經走過來了。
既然踫面,她不得不得體地跟谷幽蘭打招呼︰
「江伯母,您怎麼來了?」
谷幽蘭怎麼會來看孩子?哥哥不是說這件事絕對不可以讓外人知道嗎?
谷幽蘭朝井絲雨勉強一笑,知道就要見到自己的外孫女,她急得甚至連話都顧不上說,就徑直走進了蘭蘭的房間。
井絲雨拉住了江明達,質問道︰
「江伯母怎麼知道蘭蘭生孩子的事?你告訴她的?」
江明達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解釋︰
「昨天晚上在生日宴會上,她听到了晨風的電話,知道蘭蘭早產,所以就問我關于幽幽和蘭蘭的事,我只能招了。」
看到井絲雨一副嚴肅的樣子,他扯了扯唇角,
「看來你挺在乎這個孩子的,怕她的身份被曝光?」
井絲雨被人看穿了心思,卻不想承認,轉而道︰
「你對她們母女還挺上心的,剛出院就來探望,現在,我真該懷疑你到底喜歡的是姐姐還是妹妹。」
她的話酸味十足,可她突然發現,在她說出這樣的話時,心里居然不那麼在意他的答案了,好像他喜歡誰,都跟她無關。
只是,她喜歡了他那麼多年,卻始終沒有得到他的心,這口氣她咽不下,這個勁她別不過來,對于江明達始終心存執念。
「我喜歡的是孩子。」
江明達丟下一句話,轉身進入了房間。
井絲雨想要就此走開,卻又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倚在門邊的牆壁上,听著里面的動靜。
門是開著的,谷幽蘭在見到蘭蘭的一剎那,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
蘭蘭生產那天晚上,江明達回來的很晚,她一直沒睡在等著他,直到听完了他講的關于幽幽和蘭蘭的所有事情,才回到房間里抱頭痛哭。
原來她的女兒們受了這麼多的苦,她卻一直錦衣玉食、身為別人的妻子、撫養著別人的孩子!
她的心扭勁地疼,18年了,她沒有照顧過她們一天,以為她們已經死了,卻沒想到她們就這樣淒苦地長大,她們所遭遇的根本不是一個花季少女該遭遇的事情。
而造成今天這一切的人,是她!
如今,她只想來看看,她不敢跟她們相認,只想默默地彌補她們,只要她能做到,她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她們面前,包括她的生命!
此時此刻,她拉著蘭蘭的手,只是撫模著、哭泣著,根本說不出話。
「媽,哭什麼?看到孩子太可愛,所以感動了?」
江明達走過來,攬著母親的肩膀,打趣著。
他不明白,昨天晚上母親的情緒就異常激動,是幽幽和蘭蘭的事太打動人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