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玻璃反射著日光,卻依稀可見司機的身影。
他的表情嚴肅,膚色略暗,短短的板寸黑而濃密,一副全黑的墨鏡遮住了他的眼楮,讓人看不清他的樣子。
紅色寶時捷一路狂飆,最後在一座教堂前停了下來。
「下車。」
江子秋命令似的口吻讓人很不爽,率先下了車。
桑幽幽無奈地搖頭,這樣霸道的女人,以前井晨風是怎麼忍受她的?
她看了看周圍,這里環境很好,綠樹圍繞、野花芬芳,很安靜,卻也很偏僻。
眼前是一座歐式教堂,尖頂、紅瓦、白牆,處處透著神聖與安寧。
她跟在江子秋後面走進教堂,心思卻沒在江子秋要談的事情上面,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個星期後婚禮那天的情景。
也許她與井晨風就會在這樣的教堂里舉行婚禮,他會親手給她戴上戒指,吻上她的唇……
她會得到所有親友的祝福,她所有的苦難都會在那一天畫上句點……
正想著,空曠的教堂里回蕩起江子秋的聲音︰
「桑幽幽,你給我睜大眼楮看清楚,五年前,這里,就是我跟井晨風要舉行婚禮的教堂。」
她驕傲地看著桑幽幽,仿佛曾經的,也會是永遠的,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之所以要在我面前向你求婚,那是因為他還在生我的氣,他想報復我。所以,你不要痴心妄想他真的會娶你。聰明的話,就趕緊離開這,滾得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或許等我跟晨風復合的那一天,我還會為你求求情,看在你畢竟陪過床的份上。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我可以分分鐘讓你一無所有,你信麼?」
江子秋看著自己精致的指甲,一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樣子。
輸人不輸陣,即便她心里有多害怕,她也不能在桑幽幽面前示弱。
桑幽幽的目光落在江子秋身上,堅定、勇敢︰
「我信。」
她扔出兩個字,擲地有聲,
「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有井晨風。有他,就等于擁有了全世界。」
在她最美好的歲月里,能遇見井晨風,與他相愛、相守,她此生別無所求。
「你……」
簡單的一句話,頓時抽走了江子秋身上所有的力氣。
即使她擁有了全世界又怎樣,她想要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屬于她,這種求而不能的心情,誰又能體會?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可是她曾經得到過,更深知他的美與好,叫她如何能放得下?
她走到桑幽幽面前,捏緊的雙拳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揮到她的臉上。
可是她沒有,而是從包包里拿出一張支票,拍在了桑幽幽身邊的長桌上︰
「你應該很需要錢吧?想讓井晨風做你的長期飯票,或者沒有上限的信用卡?沒用的,他不會愛你的,他心里的那個人始終是我!你何必為了錢而葬送自己的一生?」
頓了頓,她說,
「這是五百萬,如果嫌少,還可以再加,你拿著錢離開吧,這樣對誰都好。」
無疑,在江子秋心目中,桑幽幽跟其他想要靠近井晨風的女人一樣,都是為了錢。
桑幽幽看了眼支票,淡淡的笑從唇角溢出︰
「江小姐,如果這是你給我的新婚賀禮,我會非常感激的收下。但,如果這是你用來逼退我的籌碼,抱歉,請拿回去,我的愛沒有這麼廉價。」
說完,她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江子秋的意圖很明顯,她也很清楚。
但她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跟她糾纏下去,因為她的愛不會變,嫁給井晨風的決心更加不會變。
江子秋這樣的行為,她沒有生氣,更多的是同情。
剛剛走出幾步,身後傳來江子秋的高分貝︰
「桑幽幽,我愛他!」
江子秋紅了眼圈。
桑幽幽腳步一頓,她這算是在求她嗎?
同樣身為女人,這種為愛而生的痛苦與絕望,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她沒有轉身,不想因為江子秋的痛苦而心軟︰
「我也愛他。但……他只能娶一個人。」
話音落下,她毫不猶豫地邁開了步子。
江子秋的胸口起伏著,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過如此大的失敗!
不,她不可以失敗,她為了井晨風回來,她早已把自己的一生都拴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沒有他,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這個桑幽幽這麼不好對付?
只有一個星期,一個星期……
如果井晨風真的娶了她怎麼辦?
剛才的話都是嚇她、騙自己的,井晨風的心里到底有誰,她根本一無所知,如今的井晨風,再也不是從前的他了。
江子秋的腦子一片混亂,她的目光四處游移著,突然落在了桌上的燭台上。
她想都沒想,一把抓起燭台,就向桑幽幽沖去。
鐵制的燭台有些分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如果朝桑幽幽的後腦打下去,那麼她一定不能舉行婚禮了……
這樣想著,她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將燭台高高舉起……
可是燭台還未落下,她的手腕突然一疼,燭台瞬間月兌手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桑幽幽回過頭,地上的燭台還在晃動,不遠處有一顆小石子靜靜地躺在那里。
江子秋則按著手腕,疼得直蹙眉。
她不解地看著江子秋,她這是瘋了嗎?
「江子秋,如果你想改變井晨風的心意,盡管去找他,我不會攔著你。請你不要在我身上下功夫了,免得害人害己。」
轉身離開,她沒有一絲猶豫。
面對愛情,她同樣不會退縮,就像當年為了救出父親,她可以不要命一樣。
王佳悅說她有些偏激,有點狠。
她承認,不過骨子里的倔強是很難改變的,只要認準的事情,很難有人能改變她。
走出教堂,她做了個深呼吸,但願她的婚禮能順利舉行,不會因為任何因素而改變。
不知道江子秋會不會真的去找井晨風……
正想著,教堂的停車場上,一輛黑色的路虎快速開走了,就像在躲避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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