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逃離似乎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她是桑幽幽,是那個叫他日思夜想、輾轉難眠的女人。
那個縴瘦單薄的背影,與他腦海中的她完全重疊,不管她跑得再快、再遠,他都認得出她。
「桑幽幽!」
他月兌口而出,扔下手中的玩具,朝著她追去。
「砰」!
剛剛跑出門口,他卻猝不及防地跟人撞在了一起,兩人的身軀似乎都堅如鋼鐵,相撞時發出駭人的聲音。
彼此的身體被踫撞的力量彈開,當他再抬眼看去時,哪里還有桑幽幽的影子。
「抱歉。」
眼前的男人與他身材相當,聲音沉穩有力,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袖口隨意地挽起,領口的三顆扣子散開著,露出健碩的麥色胸膛。
他掃了一眼他的臉,寸頭、眼楮不大,卻迸發著一股駭人的戾氣,他的臉上仿佛寫著三個字,「不好惹」。
井晨風沒有時間多作考慮,雖然對方道了歉,但他的眼神卻非常不友善,他撥開對方的肩膀,十分不悅地扔下兩個字︰
「讓開!」
身體交錯時,對方卻扣住了他的手臂︰
「我道過歉了,兄弟的火氣何必這麼大?」
井晨風的腳步一頓,這家伙來者不善,也許會糾纏一番。
「陳思,叫人把商場的所有出入口封住,連只蒼蠅也不準放出去。」
「是。」
陳思說著便掏出了電話。
瞬間,從他們周圍突然竄出來很多人,將陳思與井晨風等人團團圍住,其中一人迅速搶掉了陳思手中的電話,關機。
「你們是什麼人?知道你們得罪誰了嗎?」。
陳思欲奪回手機,那人卻邪惡一笑,回道︰
「那要怪你們撞錯了人。」
陳思與井晨風一同把目光投向眼前的男人,這時有人在男人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男人拍手一笑︰
「收了吧。」
話音落下,他又沖井晨風扯了扯唇角,
「井總裁,得罪了。」
男人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商場,井晨風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已經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意。
「陳思,去查這個男人,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夫人!」
回去的路上,桑幽幽抱著已經睡著的久兒,驚魂未定,痴痴地望著車窗外迅速掠過的風景,腦海里卻全是井晨風的聲音,「站住」,「桑幽幽」!
他認出了她!
左森從後視鏡里看著她,心中酸楚,臉上卻掛著笑︰
「幽幽,幽幽?」
叫了兩聲,桑幽幽才回過神來︰
「嗯?你叫我?」
左森笑笑︰
「肚子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剛才的飯被井晨風攪了,可她卻不知道餓。
「算了吧,久兒睡著了,我想趕快回家,讓她睡得舒服點。」
她看著懷里的久兒,淡淡地說。
左森的眉頭攏了攏,他知道,其實是她想趕快回家,就像蝸牛想縮回自己的殼里一樣,她覺得只有在家才是最安全的。
剛才井晨風的突然出現嚇到她了,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此時此刻對井晨風的恨猶如岩漿一般噴發。
這半年的時間里,大家都過得小心翼翼,沒有人提起從前的事,他怕她會想起那個男人,怕她忘不了他。
只要那個男人不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里,他想,他總有機會能走進她心里的。
可是如今井晨風又出現了,他的機會再次變得遙遙無期。
「陰魂不散!」
他咬著牙低低地吐出四個字,可還是鑽入了桑幽幽的耳朵。
「左森,我想出國。」
桑幽幽此話一出,左森只感覺渾身一冷,猛踩一腳剎車之後,下意識地把車停在了路邊。
他回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出國?好啊,想去哪玩?我陪你。瑞士,希臘,非洲?」
「我不是去玩,我沒有那個錢,也沒有那個時間。」
左森沉默了,她的話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揪著他的心髒。
「我想去國外,隨便哪個國家都好,只要離這里遠遠的,我想重新開始。」
左森閉上眼楮,沉沉地吐了一口氣︰
「你想離開這里,離開我們所有人?」
頓了頓,他的語氣變得急躁起來,
「我知道了,你是想你爸爸了,放心,他在美國的治療也進行得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把他接回來,到時你們一家人就可以團聚了……」
「左森,爸爸有你照顧我很放心,我也經常跟他視頻,知道他過得很好,已經能說些簡單的詞語了,我很滿足。從你把我和蘭蘭從車禍現場帶回來到現在,你不僅幫我在美國找到了父親,還給他找了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一直幫我墊付醫藥費,還收留我和蘭蘭這麼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可我不能再麻煩你了,只要我留在這里一天,他總有辦法找到我的。」
她抬起左手,看著那枚幾乎要嵌入肉里的戒指,
「就像這枚戒指,不管我多麼想忽視它,它卻一直在那里,拔不掉、切不斷,每每轉動一下,都會痛得我想要掉淚。」
「你忘不了他,是嗎?」。
左森看著後視鏡中的她,沉沉地問。
她眼中含淚︰
「對,我是忘不了他,我忘不了他曾經帶給我的傷害,忘不了他幫著江明達一起隱瞞強/暴蘭蘭的事實,我恨他,我怎麼能忘了?」
「我不會讓你離開,離開這里,只會讓他更容易找到你。在這里,只要有我,就沒人能再傷害你。」
左森發動了車子,目光堅定,更透出一股狠勁。
她望著他的側臉,稜角分明,堅毅如鋼,就像他的個性,一身鐵骨,不會折腰。
她知道,他的心里有她,從小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們分別了這麼多年,在她的身上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的心里還會有她。
她不值得,她也不配,他的身邊應該有更好的女孩陪伴。
所以她一直回避這個問題,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他從來沒有提起過他的感情,只是默默地守著她,遠遠地看著她。
可是他的倔強,讓她無法拒絕,或者說,拒絕也沒用,他不會听她的。
「剛才……你們正面沖突了嗎?」。
在商場里,她剛剛跑開不遠的時候,左森的人就圍了上來,把她和久兒安全地帶出了商場,他對井晨風恨之入骨,他一定不會輕易就這麼放棄這個機會。
左森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屏氣凝神地開車。
他不回答算是默認了吧。
「他早晚會知道你是誰……」
「我就怕他不知道!」
他打斷了她的話,將車子開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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