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走入這屋子之中,頃刻之間,一股濃郁的藥香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屋子之中的溫度比之室外高出不少,顯然是煉丹之時,外泄的溫度改變了這屋子之中的整體溫度。
一尊兩人多高的青銅丹爐靜靜的矗立在屋子中央,其中依稀可以看見火焰燃燒的模樣。
雖是沒有人在控制這個丹爐,但是,僅僅看著其上那不停閃現的七彩光芒,也是可以明白,這丹爐之中,絲毫沒有停下煉制的進度!
而在這屋子四周,卻是放置著數十列木架,其上一個個小小的木制格子各自分開,分別標注這不同的名目。
每一個格子之上,都是有著數道陣術的加持,卻是各自都不相同,五光十色,態繁多。
祁閑知道,這架子之中,恐怕裝著的,便是那無數靈藥,而這些陣術,想來也是根據不同靈藥的生長特性而布置的。
且不說這些靈藥價值幾何,便是這些架子和木格的價值,便已經叫人無法想象了。
估計,這全天下也就只有想乾元宗這般宗門,能夠享有這般貴重之物了。
而在這一堆架子之前,卻是靜靜的坐著一個閉目養神,看上去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
這人年紀看上去雖是很小,但是,祁閑卻是知道,他的身份可是絲毫不差。
男子名為雲,乃是這乾元宗之中,幾大高手之一,其修為已經到了化蝶後期的境界,而他的煉丹之術,在乾元宗之中,更是數一數二!
听聞。當年南方一大宗門,離幻宗宗主重傷瀕死,眼看著就要隕落,便是這雲,親手煉制一枚丹藥,將他從鬼門關帶了回來。
而那顆丹藥的作用。不但將那位宗主救活,甚至一下子,使他整個人的境界,突飛猛進,短短幾年竟是突破了蟬蛻境界!
雖說,那般丹藥耗費藥材幾乎尋找不得,煉制時間又是太長,今後恐怕都不會再出現在世間。
但是,不管怎麼說。釀造這般奇跡的雲,依舊是普天之下,最為神奇的幾人之一!
而此時,雖說雲依舊是一番淡然模樣,但是,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的從他臉上,看到一幅煩躁模樣!
而造成這般後果的,正是那個站在他面前。一臉愁容的女子。
一襲素色衣裳,滿臉憔悴的女子。一臉焦急的看著雲,不停的問道,「步長老,這‘浩然正源丹’的效果,竟然連神魂污穢的一絲一毫都撼動不能,當真沒有問題麼?」
或許陳清律他們並不認識這女子。但是,祁閑對于這人,可是熟悉的很!
又怎能不熟悉?
當年,那赤誠相待,彼此相容的那一夜。即便是現在,祁閑也是記憶尤深呀!
這女子,不是謝思璇,又是何人?
只听得那雲冷哼一聲,道,「我何曾將煉制失敗的丹藥舀出去與人?你莫要多做糾纏,速速回去吧!」
听得這話,謝思璇臉上頓時一陣黯然,連忙低頭道,「不敢懷疑前輩,只是……」
雲煩躁的瞪了她一眼,卻又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知道,你也是無可奈何,但是,誰叫你們宗主生了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那上古魔道血殺之器,便是各大宗門之中的頂尖高手,又有幾人敢去觸踫?」
「他倒好,不但想要抓上一把,還想妄圖控制那東西!」
「哼,那流影宗和金蟬佛宗沒有找你們算賬,已是對的起你們的,怎麼著,你們還想死皮賴臉的要我們乾元宗,給你們治病救人?」
說著說著,雲的怨氣也漸漸上來了,連聲叫道,「本就是靠著丹藥堆積修為,根基不穩,有偏偏招惹一大堆麻煩,他當他是什麼東西?」
「若非你們千蝶谷有一個蟬蛻老怪坐鎮,怕是早就叫人滅了七八遍了!」
正說著,雲突然抬起頭來,向著祁閑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笑道,「這下好了,又是一群苦主來了!」
當年,牛霸天之死,也是轟動全天下的。
所有人都知道,當時進入那玄靈冰魄寒蟬世界的三方之中,唯有寒蟬宗一方,是一個人都沒有歸來。
而偏偏活著出來的兩方,要麼瘋了要麼心中有愧,又各自沒有辦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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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毫無疑問的,全天下都知道,牛霸天是被千蝶谷和沙蝗城聯手殺了。
而此時,陳清律他們一出現,雲自然說出「苦主」二字!
「見過步長老。」一行人道。
雲點了點頭,笑道,「不知道,你們幾位怎麼有時間跑到我這里來了?怎麼,寒蟬宗也需要我乾元宗的東西了?」
話語之中,不乏嬉笑之意,卻是偏偏沒有惡意,和方才與謝思璇對話之時的氣氛,全然不一樣!
而這個時候,謝思璇也是不敢遲疑,急忙向著陳清律他們施禮。
卻是不成想,幾人卻是絲毫不理會她,眼神都沒有偏移一分,便已然看著雲,回答了方才的問題。
說話之人,是段清昊,話語之中也是一番嬉鬧模樣,和雲顯得極其熟悉。
「步長老,瞧你這話說的,寒蟬宗怎麼就不需要乾元宗的東西了?年前,我們不還從乾元宗,買了一批丹藥麼?」
雲笑著搖了搖頭,「小子,你又不老實,你們寒蟬宗倒是買了一批丹藥,可是,那批丹藥,還不夠咱們塞牙縫的呢!」
「乾元宗每年賣出這麼多丹藥,你們寒蟬宗的分量,在其中最多佔了千分之一不到,就這樣,你還好意思說這話?」
段清昊卻是笑道,「那金蟬佛宗買的東西,不是更少麼?」
雲瞪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竟然和金蟬佛宗比?」
金蟬佛宗全宗上下,堅守著一種信念,認為肉身不過一具皮囊罷了,終究會要丟棄。
而奉行這般信念之人,自然不會對于自己的身體。太過顧慮。
所以,金蟬佛宗之人,即便是受傷,也幾乎是從來不會追尋外力救治的。
而這些人,自然不會購買丹藥這些東西。
因此,段清昊提出金蟬佛宗,顯然毫無意義。
不過,說毫無意義,兩人這般談論。那才叫真的是一番無趣。
看似熱火朝天的一番交談,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談論道重點之上,從前到後,都是一番嬉笑模樣。
這般態,哪里像是兩個高深的蟲修?
但是,偏偏兩人都是樂此不疲。
至于緣由,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謝思璇不笨。所以,她自然也明白這兩人的意思。
輕聲說了一句。「步長老,告辭。」
謝思璇這便轉身離開。
也便是這個時候,她卻是看到了,那躲在陳清律他們身後,一臉笑容看著自己的祁閑!
臉色驟然一邊,謝思璇頓時加快的腳步。迅速離開。
看著她消失的身影,雲這才緩緩的站起身來,搖頭笑道,「總算是讓她走了。」
「步長老,這是?」段清昊說話也是正經了許多。疑惑的問道。
雲冷哼一聲,道,「你們可還記得,那三年之前的玄靈冰魄寒蟬?」
眾人怎會不記得!
那地方,是牛霸天喪命之處,是他們視為宗門希望的消失之處,他們如何不記得!
雲也知道他們記得,于是,便緩緩說了下去,「千蝶谷從那里,舀了一塊玄靈軟玉,交給我們煉了幾顆‘玄靈粹心丹’,卻是舀回去,救了素流年的兒子。」
「那廢物小子,天資倒是極高,偏偏修煉全靠丹藥,一身根基極不穩定。」
「這也就罷了,可是,他偏偏惹了流影宗那位實打實的天才,叫人家一巴掌打成了重傷,一下子扯動根基,幾乎當場殞命。」
「也好在那位做的不過分,將他送了回去,這才有機會讓他靠著玄靈軟玉救回一命。」
「可是,你們知道那小子接下來做了什麼?」
「他傷好之後,不思鞏固基礎,增進實力,卻是帶著一幫人,去流影宗報仇!」
「恰逢流影宗發現了一個上古凶物,想要送到金蟬佛宗去,給淨化干淨了。反正,那幫和尚,最喜歡這般事情不是?」
「可偏偏叫這小子知道了,竟是設了一個埋伏,將那一群流影宗弟子和交接的金蟬佛宗弟子,殺了一個干淨!」
「若非他們家有個老怪物頂著,誰能罩得住他?當然,老天要他死,誰也罩不住!」
「他不知死活,竟是想要強行掌控那凶器,呵,這下可好,竟是被那凶厲之氣污了神魂,普天之下,無人可以救他!」
「若不是千蝶谷出兩倍的價錢,我都懶得賣丹藥給他們!」
這一番說完,雲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說道,「總算舒服多了。」
祁閑疑惑的看著這位高人,心中暗想,「莫非這位竟是一個話癆?」
正想著,祁閑便看到陳清律急忙走上前去,道,「這次前來,卻是師兄弟幾人為了求兩顆‘培源丹’的。」
雲好奇的說道,「你們怎麼需要那種東西?當糖吃麼?我說……」
不等雲說下去,陳清律急忙上前,將文采薇的事情,講了一遍,算是堵住了雲的嘴。
只是,等到陳清律說完,再加祁閑介紹一番之後,雲的嘴巴,便再也堵不住了。
等到祁閑走出屋門之時,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時辰,而在這一個時辰之中,祁閑除了能夠記起,雲講的一大堆陳年往事之外,他便是什麼都記不住了。
為了避免再在這屋子之中,接著听他扯東扯西,祁閑無奈之下,也只能借著照顧文采薇的名義,提前離開。
當然,即便是提前,他也在這屋子之中,听了差不多一刻鐘的贊賞之詞。
緩緩走出院子,祁閑松了一口氣,卻是旋即笑道,「還在這里嗎?」
「既然如此,為何不出來一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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