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軟軟的被子,頭頂,是數千只幾乎掛滿天花板的風鈴,輕輕搖曳,發出清脆的響聲.
淡淡的香氣從四面八方延伸而來,卻是助眠的靜香,不停的燃燒。
稍稍動了一子,祁閑緊壓的發現,自己的身上,竟是半點不適都沒有,顯然早已修復完成的模樣。
扭動著僵硬的脖子,祁閑做起身來,轉頭一看,只看到在自己身旁,那個睡得正香的文采薇,正在不停的舌忝著嘴唇,也不知道是夢到自己在吃些什麼東西。
伸出手來,幫著這小丫頭擦去嘴角的口水,祁閑這才意識到,自己怎麼躺在這里?
明明,自己應該躺在那叢林之間,和雷對抗不是麼?
這安靜祥和的景象,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慧勝救了自己?
不,這房間,顯然便是女孩子家的閨房呀?佛宗之中,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屋子存在?
換而言之,自己這是,回到寒蟬宗了?
祁閑驚訝的站起身來,隨後,便看到自己面前,那堆做小山,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東西。
稍稍撿起兩件,祁閑只覺得一陣眼熟,略一思索,這不正是自己幫著文采薇買的東西麼?
等等!
「這些東西,都是在我的浮萍紫玉之中,怎麼到了這種地方?」祁閑驚訝的叫道。
急忙伸手一模,祁閑只覺得胸口一陣輕松,竟是什麼東西,都不存在。
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身上,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而那浮萍紫玉,赫然已經不再自己的身上!
咬著牙,祁閑突然感覺到一股微妙的恐懼之感。
說實話,祁閑的浮萍紫玉之中,並沒有可以暴露他身份的東西,也沒有證明他殺死牛霸天的證據。
對于祁閑來說,即便是浮萍紫玉被搜羅一個遍,也是不會對他的安危造成什麼影響。
可是,在浮萍紫玉之中,可是裝著祁閑這兩年以來,獲得的所有不能見人的東西!
不說那證明自己殺死林耀,可能會招惹灼曰書院仇恨的大威天龍劍和金環,便是那催生妖蟲繁殖的「蟲薊草」,也會給祁閑帶來無數的麻煩。
畢竟,根據這「蟲薊草」,若是宗門之中差出祁閑在海外的作為,查出那海域的位置,查到那玉皇世界,不也是輕輕松松的事情麼?
到了那個時候,祁閑失去的可不是一點兩點不值錢的玩意兒!
壁虎可以斷尾,可是,若是一個尾巴佔據身體三分之二的龍蝦斷了尾巴,再想生活下去,也是絕對不可能的吧?
祁閑當然不會傷及姓命,但是,大出血的滋味,可是著實不好受的。
「唔,不要搶我的糖葫蘆!」
向前一撲,頓時咕嚕一下在這三人睡都綽綽有余的大床之上,滾了兩圈,堪堪便要落在地面之上,文采薇這才睡眼朦朧的睜開眼楮。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楮,文采薇看著祁閑,突然大叫了起來,「啊,你終于醒了!」
然後,一把抱過床邊的枕頭,在床上幸福的滾了起來,「太好了,終于可以一個人睡覺了。」
「這床是你的?」祁閑問道。
文采薇點了點頭,在床上站起身來,雙手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子,道,「這全部都是我的,要不是你受傷了,才不會讓你和我擠在一起呢。」
文采薇解釋幾句,祁閑這才知道,自己是被文辛程親自出動,帶回來的。
而因為自己剛剛進入宗門便消失不見,又是一番昏迷狀態,沒辦法安排住處,便將自己和文采薇扔在了一塊兒。
當然,一般人自然是沒有這般待遇的,可是誰叫祁閑保護了文采薇,又深得文采薇喜歡呢?
不管文采薇在這種大床上,都覺得擠這種事情,祁閑急忙問道,「我的浮萍紫玉呢?怎麼不在我身上?」
文采薇模著腦袋好好想了想,這才從胸口掏出一塊玉佩,遞給祁閑。
「我叫爹爹幫我把我的‘寶貝’們全都拿了出來,然後爹爹又幫你把這塊玉加了兩大封印,放在我身邊了。」文采薇道。
「我可是一直貼身放著的,從來沒有讓別人踫過哦!」
捏著依然帶著體溫的浮萍紫玉,祁閑稍稍探入心神,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浮萍紫玉之中,自己的東西一件沒少。便是青羅玄光劍和隕星滅世鐲都是安然無恙的放著。
而且,這浮萍紫玉之上,還是加上了好幾道復雜的封印陣。
祁閑雖是看不明白,但也是可以看出,這封印陣附加之後,除了自己,似乎其余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動得了這浮萍紫玉了!
而看清楚了這浮萍紫玉的狀況,祁閑卻是不由的深深疑惑起來。
似文辛程這般心如止水之人,對于這浮萍紫玉之中的物件不敢興趣,祁閑是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事實上,當听到是文辛程帶回他之時,祁閑的心中也是有著不小的欣慰。
不知道為何,對于文辛程,祁閑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放心的。
想來這也是對于這種大宗師的敬仰吧?
但是,文辛程幫助祁閑封印浮萍紫玉這種事情,就全然不能理解了。
文辛程自然是看到祁閑的浮萍紫玉之中的東西,這才幫著他加強封印,以防止別人覬覦他的異寶神兵。
可是,文辛程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僅僅是因為自己稍加保護文采薇,就能夠對著自己如此關照麼?
祁閑可不認為這麼簡單!
那麼,這是否和慧勝口中的那個人,繼承者有關呢?
祁閑不得而知,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探求的秘密,是越來越多了。
「哦,對了,爹爹說了,你的鞭子被和尚借走了,以後還給你。」文采薇從床下蹦下來,道。
鞭子?
祁閑急忙再次看了一番浮萍紫玉的空間,這才發現,那條奇怪的鞭子,確實不見了。
看到它的消失,祁閑倒也是松了一口氣,那危險萬分的鞭子,即便是有著強大威力,祁閑也不想再掌控了。
畢竟,這種指不定什麼時候,便將自己吞的一干二淨的東西,還是少觸踫一下比較好。
可是,為什麼之前,祁閑竟是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鞭子的消失呢?
是忘記了?
還是,內心之中,拒絕這鞭子的出現呢?
祁閑不想深究這個答案,所以,他急忙轉移了注意力。
「宗主呢?」祁閑問道。
不管怎麼說,祁閑是被文辛程帶回來的,那麼,在祁閑的意識之中,顯然,是文辛程從雷手下救出了自己。
既然如此,祁閑說什麼也要表示一下謝意。
但是,文采薇卻是歪了歪腦袋,「爹爹?面壁思過去了?」
祁閑頓時一愣,心中想到,「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宗主面壁思過?這是在鬧著玩麼?」
正要詢問一下情況,文采薇卻是突然扯著祁閑的手,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祁閑。
「陪我出去玩好不好,這幾天一直在陪你呢。」文采薇道。
祁閑本想拒接,但是,听到文采薇這話,卻又拒絕不起來了。
「也罷,便算是對她陪我這幾天的報答吧。」祁閑心中說了一個自己也覺得啼笑皆非的答案,然後低下頭來。
「可是,宗門之中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祁閑道。
「我不管,你就是要陪我玩。」文采薇趾高氣昂的說道,「而且,作為師叔,我可是要幫你安排住處的!」
看著這個小小的「師叔」,祁閑大笑起來,「好,那就謝謝小師叔了!」
走出門去,祁閑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兩年之後第一次回到這距離天空極近的神洛峰上,祁閑只覺得,這陽光是如此的耀眼,竟是叫他睜不開眼。
一株株奇花異草包圍著院子,秋千、木馬,一個個文采薇的玩具,錯落有致的擺布著,凌亂之中,有可以看出規律來。
祁閑看著四周的景象,牽著文采薇的手,向前走著。
院子是一個圓形的結構,在前方,是一個月牙狀的小小水塘,其中一條條金魚不停的游來游去,甚是悠哉。
而院子的出口,便在這水塘上那一尊小小的拱橋之上。
穿過一道拱門,在走上一小段,便可以看到,寒蟬宗的白玉大道。
但是,剛剛穿過拱門,祁閑他們便遇到了阻礙,或者說,遇到了一個阻攔之人。
當然,說是來阻攔的,倒也不大準確,畢竟,他不過是來找文采薇的罷了。
但是,說他是阻礙,也並不過分,畢竟,看到文采薇那張黑臉,便知道,他並不招文采薇喜歡。再說,他也的確阻攔了祁閑和文采薇的前進之路。
「小薇,你終于出來了,我和你說,前幾天我剛剛在……」
一張黑臉,長著一副憨厚模樣,卻是有著一雙鬼靈精怪的眼楮的小男孩,一臉嬉笑的走上前來。
也不等他說完,文采薇便是向祁閑的身後一躍,叫道,「我才不要理你呢,誰管你找到了什麼呀,你這個壞蛋牛吉吉!」
「都說了我不叫牛吉吉了!」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一臉尷尬模樣的說道。
祁閑心中略一思索,頓時想到,「原來是我那便宜師傅的兒子!」
卻是沒有等他多加思索,文采薇已經抓著他的手,道,「不理他,我們走!」
祁閑自然是順著文采薇的意思,于是,微笑著看向那牛吉吉,道,「牛師弟,我們有事要走,你讓個路,行麼?」
牛吉吉雖說個子不大,擋不了什麼路,可是他好歹而是牛霸天的兒子,就這麼將他拋下,也確實不合適。
可是,祁閑卻是沒有想到,他一開口,牛吉吉竟是迅速的低下頭來,一副默不作聲的樣子。
「牛師弟?」祁閑伸出手去,本想問問他這是怎麼了。
卻是沒有想到,剛剛伸手一探,牛吉吉竟是瞬間倒在地上,大聲嚎哭起來。
「你竟然打我,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牛吉吉大叫道。
听著突然接近的尖嘯之聲,祁閑看著這個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突然笑了起來。
「原來,這是沖著我來的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