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都走遠了.宋卿芸也收起心思.在原地想了想.朝前方走去.
這條路並不是通往慶禧殿的.而是她第一次進宮時.去往福康宮的路.
絕塵要她調查的秘事.是有關太妃娘娘被人下毒的事.那麼首先要去的便是太妃娘娘住的福康宮.此刻眾人皆在行宮中.又要給夏辰賀接風洗塵.按照皇宮中的規矩.只怕一時半會兒還完不了.
憑著上次的記憶.總算省了許多彎路.又問了些經過的丫鬟.這才順利到了福康宮.
這次的福康宮比上次的福康宮熱鬧百倍.前前後後站了許多的下人.不過要屬顯眼的.還是滿院落的穿得明晃晃的太醫了.
按理說一個先皇的妃子就算生了重病.也不該有如此陣勢.只怕有了夏辰賀的意思.否則夏逸寒也無法動輒從宮外請來民間的神醫.
但是宋卿芸總覺得.依照夏辰賀的性格.不像是個會如此孝順別人額娘的人.何況太後還在.怎麼說他也不該這麼賣力的為太妃娘娘的病情啊.
站在門口的宋卿芸.被眼尖的宮女發現了.那宮女上前瞧了她幾眼.見她穿著還算得體.但是戴著面紗.看不清樣子.也不敢造次.行了行禮道︰「您是.」
宋卿芸收回目光.認出這名宮女便是上次出福康宮倒藥的人.微微一笑道︰「我是慶禧殿那里的人.想來看看太妃娘娘的病情.不知是否方便.」
那名宮女一听是夏之凌的人.便快速繞開了條道.做了「請」的手勢︰「太妃娘娘正在由太醫問脈.姑娘請進偏殿稍坐片刻.」
宋卿芸跟著宮女進了偏殿.途中經過主室.往里頭探了探.的確黑壓壓的人擠在里頭.宋卿芸嘆了嘆氣.這病要麼無人問津.要麼人潮擁擠.看來也得看上面人的臉色.
等到過了莫約一炷香的功夫.似乎太醫院的人完了事.走動得也少了.外頭也安靜了許多.宋卿芸踱步走了出去.就見院外人已經少了大半.估計是去給夏辰賀復命去了.
難怪今日人頗多.合著是她趕巧了.這幫人是要趕在夏辰賀憶起之時主動報上太妃娘娘的近況.她不禁輕嗤一聲.都是些趨炎附勢的人罷了.
又等了一會兒.那宮女小步走了進來.朝著宋卿芸道︰「太妃娘娘現下方便見人了.姑娘請.」
「有勞了.」
宋卿芸和宮女一路走向主殿.那宮女引著宋卿芸走著.然後自然地道了聲︰「還不知姑娘芳名.可是公主殿下的隨侍.」
宋卿芸料想會被人問及名字.便從容不迫地道︰「我是伺候公主殿下的冬兒.公主殿下命我前來探問一下太妃娘娘的病情.」
想必這冬兒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主兒.那宮女聞言也不再多問什麼.態度卻越發得好.領她到了主殿便下去了.
若非昨天宋卿芸無意中與冬兒談天時知道她從未來過福康宮.今日也不敢打冬兒的旗號.
進了主殿.里頭的景象與那次她偷偷瞧見的一般無二.
那副畫卷還被掛在床前的白牆上.而太妃娘娘也依舊躺在床上.不過氣色比先前好了許多.看來確實是中毒所致.如今太妃娘娘的眼底下還有絲淡淡的青紋.
「參見太妃娘娘.」
床榻上的貴婦人抬起眼來.客氣地道︰「起來吧.」
宋卿芸這才抬起頭來更加大膽地打量著太妃娘娘.
與畫像中的雍容之色的確還有幾分相似.只是多年的久病纏繞.已經消磨了鬢邊墨黑的發絲.也消磨了臉上的嬌美容顏.徒增了許多愁容之色.
太妃娘娘顯然沒有端任何的架子.依照宋卿芸現今說的身份.她左不過也是個夏之凌的貼身丫鬟.太妃娘娘肯抱病見之.可想她的和藹可近之態.
「太妃娘娘的身體可好些了麼.」
「大抵都是太醫開的黑 的苦藥.能熬一日是一日.命原就不在自己的手中……看老天爺吧.」太妃娘娘微闔著眼.透過宋卿芸淡淡地道.
宋卿芸抿了抿嘴.輕聲道︰「太醫院的太醫們醫術都很高超.有他們侍奉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的身子一定會很快痊愈的.」
見太妃娘娘的神情還是一樣的疲憊.宋卿芸不著痕跡地緩緩出聲道︰「何況……王爺不是從民間給太妃娘娘請了神醫來給您診脈嗎.想必神醫的醫術定會讓娘娘的病情得以緩和.」
話音一落.宋卿芸明顯感覺到太妃娘娘身形一怔.卻是繼續道︰「不過那個神醫怎的也不等皇上賞賜再離宮呢.好在公主殿下有心.今個兒早上趁著皇上回宮接駕之時.向皇上提出了尋訪神醫封賞的聖旨.」
太妃娘娘這下淡然不了了.睜開眼看向宋卿芸.一副不解地道︰「你說皇上尋找……尋找那位神醫嗎.」
宋卿芸點點頭道︰「自然要找的.神醫替太妃娘娘診治病情.理應受到皇上的賞賜.」
太妃娘娘緩緩點著頭.心中在沉沉想著什麼.也沒再開口對宋卿芸說話.宋卿芸趁著這空檔又仔細的瞧了瞧壁上的畫像.這下她才看清了畫像下的字跡.
原來太妃娘娘這里的畫像竟與絕塵那里的有些不同.太妃娘娘的畫像底下除了寫著「日昭月華」外.赫然還有一小行字跡︰愛之深.傷之切.離別勿念;心之痛.肉之絞.此番勿悔.
宋卿芸喃喃念後.心頭忽的一震.難道這是關乎絕塵的身世麼.
她還待再看幾眼.太妃娘娘卻出聲道︰「是凌兒派你來的嗎.」
「正是.公主殿下很是惦記太妃娘娘.」
「難為她有心了.哀家倒是許久不曾見過她了……你回去就告訴她.哀家一切安好.讓她別擔心記掛了.」
「是.」宋卿芸頓了頓.「太妃娘娘是否需要再讓那位神醫診脈診脈.王爺說似乎那位神醫賽華佗.正與公主商議著是否再請他給太妃娘娘看病……」
「不必了.」太妃娘娘目光有些閃躲地道︰「這病能好且好.不能好.就是請一百個神醫也是枉然.無需如此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