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然痛了幾日,臉色一直蒼白不見血色,遇到這些事,即使是一直叫嚷著自己是毒聖女的李紫傾也束手無策。她是能治一些簡單的病,那也是她偷偷學的,他們秦夜國擅毒,不屑于解毒治病,更沒有調理身子一說。
秦夜國的男子都偏于矮小瘦弱,除了自小要被灌各種毒物,養就一個百毒不侵的身子外,還有就是他們不懂得如何調養身子,所以對于這方面,李紫傾也只有搖頭,躲得遠遠的。
沒辦法,幾個大男人要現殷勤的也現了,去找了幾個郎中,卻是支吾著不知如何開口,讓人給打發了回來。
柒然倒是不急,其實就是痛,這些痛她還是能忍的,只是為了某些目的,故意就這樣躺在床上幾日也好,好減輕那人的防備心。
這日李紫傾那小丫頭沒人陪了,才想到要來她這里打發時間,這幾日不見,也不知她去搗鼓了什麼,進來的時候都是唉聲嘆氣的。
「凌音呢?你們倆不是總呆一塊的嗎?」柒然看著她無精打采的樣子,好心遞上幾塊糕點,她帶著仇恨般,一口就啃了下去。
柒然覺得這兩人還真有些像,古凌音是從小就月兌韁的,有些霸道豪爽,而這個小丫頭,卻是刁蠻任性慣了的,做事不管不顧,只隨心所欲,所以才會做出逃婚這種事。兩人這樣的性子,倒是討人喜歡。
「紫傾是覺得無趣了吧?來大政國京也有好些日子了,要不柒然姐姐帶你出去走走?」
她絕對不承認,自己有誘哄小孩的嫌疑,但是對上李紫傾的眼神兒,她心里有些過意不去,面上依舊是那溫雅的笑。這些日子,看著李紫傾一個公主,為了她去搗鼓各種藥,倒也挺感動的,或者這樣的性情,才是適合做朋友的,推心置月復。
「你不是那個來了嗎?看看你現在的臉色,哪能跟著出去折騰?」
柒然淡笑,手上一彈她的腦門,看著委屈地伸手揉著的小丫頭,還有額際那紅了的一塊,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手心的動作就慢了下來,看著這個精致的小姑娘,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曾想過,要一個孩子,不用去參雜宮廷爭斗,只安心的做著她公主府小郡主,開開心心的與她和他一起,游遍萬水千山。
柒然從來不曾有過的柔和一面,突然展現在眼前,李紫傾有些被嚇到,結結巴巴地也不知說什麼,最後還是答應了與她一起出去。
那兩個大男人,不能向大夫問出口關于女子葵水時引起的疼痛,那只好她帶著柒然去看看了。兩人出古宅,便有幾個侍衛跟著,照顧柒然的四個丫鬟,和照顧李紫傾的兩個丫鬟,浩浩蕩蕩一群人,一駕馬車,便往城東而去。
古宅在城西,要圍著護城池走大半個京都,才能到城東的藥材鋪去。一路規規整整卻略顯呆板的格局,讓李紫傾撩開車簾看了沒多久,便無趣的放下了。
「怎麼了?不喜歡出來嗎?」柒然閉目休息著,感覺到懷里一沉,卻是紫傾小丫頭整個人都趴在了她身上,有些小鳥依人的意味。
「這里的規格都忒呆板無趣了些,還不如江南澄城來得生趣盎然,民間也是自由許多。」
柒然淡淡一笑,未搭話。天子腳下,他要如何,其他人便只能如何,這與山高皇帝遠的澄城不同,他要保證自己所能掌握的範圍內,一切都不能月兌軌。
到了清水堂,侍衛都留在了外面,一駕華麗馬車就這樣在藥鋪門口停當著,倒是有些惹眼,柒然本欲讓人到後面小巷去等,但是紫傾丫頭拉著她的手搖頭。
她倒是忘記了,公主出門,怎會讓侍衛離開的道理?她也就不再堅持,便與李紫傾一起,帶著六個丫鬟進去了。
藥鋪還算寬敞,四處的牆櫃子都是不同的藥物,有幾個病人在大堂里看病,大夫應該是個剛出師的小伙子,年紀不大,看著紅紅的臉色,倒是挺憨厚的一個人。
柒然等人進來,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有些愣愣地直看著柒然,紫傾不喜歡那些眼神,便上前擋住了,沒好氣的問道︰「你們家掌櫃呢?」
「呃~在……在里面!」李紫傾面色不太好,哼了一聲,便拉著柒然往里頭的二進院子而去。里頭不大,整個廣場曬滿了琳瑯滿目的藥材,一個四十幾歲的清瘦男子,青須半長,在與一個姑娘在說些什麼,感覺到有人進來了,回頭看到兩人,只禮貌的點點頭,示意二人進去里邊坐。
兩人剛進去,簡單的房子,桌子上放著一個藥箱,有些用品半露出來,紫傾丫頭有些潔癖,四處看著,也不坐下。外間進來一個青衣女子,面上有些傷疤,在白皙的面上,顯得有些猙獰,柒然一愣,雙唇動了動,對方卻快速的上前,為她倒了杯茶水。
「姑娘請喝茶,師傅待會便進來為姑娘診治。」低眉順眼的,就是避開柒然的眼神,只在望了望李紫傾未注意時,塞了張紙在她手里,柒然也給了個香囊給她。兩人便若無其事的,一個坐下喝茶,一個一旁侍茶。
「柒然姐姐,你怎麼能喝茶呢?你這個情況,不能亂吃東西的!」
李紫傾上前,將她手中的茶杯奪走,有些生氣的瞪了眼對面的丑丫頭。
柒然有些好笑,對她的小心翼翼有些暖意,對著她便柔和下來。卻不知,對面的青衣女子見了,眼神暗了暗,面色也不太好。
那大夫未忙多久便來了,問了些尋常問題,點了點頭,只囑咐柒然平日需要注意的,並喚來在外間伺候的丫鬟,也一一吩咐了,收了些銀兩,便送幾人出去了。
仿佛是弧蕪經過刺殺一事,已經知道了劉連香有別的動作,開始防著他了,首先第一步就是奪了他一個手下的權,那人乃他身邊近身侍衛南政的胞弟南飛,本是禁衛軍三品帶刀侍衛,統領著將近三萬的禁衛軍,一朝就被撤職查辦。
如今這個格局,對她倒也沒什麼不利的,只想起方才看見的小丫頭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想起了當年慘死在鐘淮手下的水秦。一個女子,能對自己殘忍至此,那對于別人呢?對于她漸漸萌生的愛意呢?
想起那日看見鐘淮時,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想起了她自己與梓歸璃。若是梓歸璃對她曾經有一絲絲的心軟,有那麼一絲絲的低服,她也還是願意原諒他的吧?
只可惜,那也只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