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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揭開真相無恥當場休妻!

此話,如在宴廳內投下了一記驚雷,除卻安謐,以及開口的柳鉉,幾乎是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那男子……竟是這首富老爺流落在外的兒子?可眾人都只听聞,柳家一脈單傳,唯獨柳湛一個少爺,如今卻……

眾人看了看柳鉉的神色,似是在探尋著他話中的真假,在眾人的目光中,柳鉉臉上的笑意更是濃厚了些許,他本就打算尋一個機會,讓柳靖認祖歸宗,將他們母子接回來,柳靖這些年,在經商上逐漸展現了才華,為了怕柳湛的娘親發現,他甚至只讓他在柳家榮錦城以外的產業中歷煉,但是,這樣著實太委屈他了。

他的才能不亞于柳湛,理應得到更好的鍛煉機會。

可是,就是擔心他們回了柳府,被人所嫉恨,會如二十多年前他身旁的其他女子一般,被無端陷害至死,所以,這個計劃,他一直擱淺著。

現在,既然他的夫人已經知道了芸娘母子的存在,若是將他們母子二人放在外面,怕更是危險,索性,就借此機會,讓柳靖認祖歸宗,至于以後……他會想辦法,讓這善妒的女人消停些。

眾人見柳家老爺神色之間的泰然,心中便是明白,柳家老爺說的不假,這男子是柳老爺流落在外的兒子,更準確的說,該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爹,你……你開玩笑的吧!」柳湛看著那男子,目光再轉向柳鉉,爹方才說了什麼?那男子是爹的兒子?怎麼可能?爹的兒子就只有他一人,他是一脈單傳啊!

柳湛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看著柳鉉的目光,充滿了期待,似盼望著從柳鉉的口中听到讓他滿意的回答。

可是,柳鉉卻是皺了皺眉,「我不是開玩笑,他是你的弟弟,從今之後,你們兄弟兩,一起助我打理好柳家的家業,將咱們柳家的產業發揚光大。」

柳湛心里咯 一下,那根期望的弦瞬間崩斷,弟弟?一起打理?這柳家是他柳湛的,怎容得下另一個兄弟搶了屬于他的東西?

可是,他該說什麼?他又該怎麼辦?

「老爺,這不妥吧?」柳靖斂了斂眉,沉聲開口,方才,他一直沉默著,此刻,柳鉉的話讓他回了神,就連他听到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讓他認祖歸宗,心情也是有些復雜。

不錯,他今日是特意來的,他終究是听了那個女子的建議,賭這一賭,那個女子說的不錯,柳夫人容不下他們母子,而他卻不能確保柳夫人一輩子不發現他們母子的存在,而他,也只有一條路可走,就是不斷的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有能力去保護娘親。

所以,他賭了,就在方才進門的那一刻,他還不確定,他這般出現,會否讓爹不悅,事實證明,爹確實不高興了,可是,娘的點心卻是平息爹的怒氣。

在看到柳夫人那般憤怒的看著他的時候,他就已然知道,自己今天這一著是走對了,柳夫人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正如那個女子所說,他若不借此機會,說不定,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他不笨,他知道,或許爹一開始並不打算就此讓他認祖歸宗,但柳夫人的反應,促使了爹爹下了這樣的決定。

他該感謝柳夫人麼?心底浮出一絲冷意,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和娘親回了柳府,這柳夫人,也不會讓他們安生,而他要做的,便是如那個女子所說,讓自己足夠強大,有能力保護好娘親。

「不妥?如何不妥?你是我柳鉉的兒子,就理應認祖歸宗,即便不是今天,你們母子,我也早已有安排,這樣,等會兒我便讓人去將你娘親接回來,日後,你們便跟在我的身邊。」柳鉉朗聲道,語氣堅定,此事已經沒有絲毫轉圜的余地。

即便不是今天,他也對那對母子有了安排嗎?柳夫人極力隱忍的憤怒此刻燃燒得更是灼烈,他是怎麼安排他們母子的?遲早都要他們接回來嗎?哼,她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就知道那對母子會成為她和湛兒的威脅,可是,她還沒有來得及除掉他們……

現在,老爺卻要將那女人接回來了嗎?

「恭喜柳老爺,三喜臨門,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必成大器啊。」

「對,方才二公子進門,我便覺著二公子和柳老爺好似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原來是父子,恭喜恭喜……」

男客們競相道賀,而這邊的女客,看柳夫人的眼神卻是變了變。

「還以為柳夫人當真是有福之人,受著柳老爺獨寵,現在看來怕是不盡然吧。」

「是啊,柳老爺不是舍不得柳夫人被妾室的勾心斗角所累嗎?現在妾室進門,還帶著這麼大個兒子,呵呵……」

「你說,這柳老爺,是寵柳夫人多一些,還是愛妾室多一些?」

感受著賓客們看好戲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女眷們的竊竊私語傳進柳夫人的耳里,柳夫人頓覺氣血翻涌,心里的憤恨更是壓制不住,臉色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那張酷似柳鉉的臉,更是刺痛了柳夫人的雙眼,再也壓制不住心底的怒氣,「老爺,妾身不同意讓那女人和她的兒子進柳家的門!」

她是柳家的當家主母,是名正言順的正室夫人,老爺打理著外面的生意,這個家里,卻是她一手在操持,在柳家,她也有話語權。

安謐眉毛饒有興致的一挑,呵!看柳夫人這般失態憤怒,可還是第一次呢!

微微掀起面紗,淺淺的抿了一口茶。

柏弈笑看著這一切,心中亦是了然,想必,這柳家的私生子突然出現來為父親祝壽,怕不是偶然吧!

這個安謐,到底暗地里做了多少事情?微微皺了皺眉,或許,該讓她知道,有些事情讓他去辦無妨,畢竟,二人是友好的合作伙伴不是嗎?

那廂柳鉉听了柳夫人的話,原本高興的面色倏然一沉,她這是什麼話?她不同意?她以為她是誰!

眼底一抹不悅瞪向柳夫人,「這事容不得你做主!」

他自然知道,她不會讓芸娘進柳家的門,她怕是要讓他們永遠沒有機會進柳家的門吧!

柳夫人微怔,似沒有想到他會這般強勢的在眾人面前,就為了讓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進柳家的門?心里的怒火,噌的一下,幾乎是在瞬間便更是灼燒了起來,燒毀了僅存的理智,「我是柳家的當家主母,為何不能做主?你莫要忘記了,我這些年為柳家操持的辛苦。」

一時之間,眾人看著這夫妻二人之間的交鋒越發的激烈,柳湛神色復雜,柳靖則是站在一旁,眉心微皺,但眼底,卻是一片平靜,爹和柳夫人對峙得越厲害,對他便越有利不是嗎?

安謐嘴角勾起一抹輕諷,隨即听得柳鉉冷冷的開口,「當家主母?你可以不當這個當家主母!」

轟的一聲,柳夫人只覺一聲悶雷在腦中炸開,身體跟著一晃,胸口氣血涌動,直沖她的喉頭,她甚至感覺到口中讓她不適的腥甜。

他說了什麼?不當這個當家主母?他是要廢了她嗎?

心中強烈的不甘,急速的亂竄著,柳夫人的拳頭緊緊握著,等著柳鉉的目光,分外猙獰,「老……」

「娘!」柳湛赫然開口,打斷她的話,忙離開了位置,繞過站在身旁的那所謂的弟弟和柳鉉,快速的走到柳夫人身旁,扶著她的手臂,低聲在她的耳邊說道,「娘,不能惹怒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這麼多人都在,莫讓咱們柳家成了笑話!」

莫讓柳家成了笑話?呵,她已經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了啊!

「娘,來日方長。」柳湛低低耳語,隨即聲音大了些許,「娘,爹今日讓二弟認祖歸宗,確實是咱們柳家的喜事,這樣好啊,以後,便有二弟幫我一起,為爹爹分憂解勞,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柳鉉的神色這才稍稍有所緩和,柳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柳湛的話,稍微讓她拉回了些微的理智,神色微閃,意識到方才自己的沖動,一陣後悔。

她這是怎麼了?她平日里的鎮定哪兒去了?

對,湛兒說的不錯,來日方長,她今日這般抵觸,公然和老爺對著干,實在是不明智之舉,她要忍,可是,這忍,忍得她心在流血,可除了忍,還能怎樣?

難道等到徹底觸怒了老爺,眼睜睜的看著老爺在盛怒之下,當著眾人的面兒,廢了她當家主母的權?這不是自己將老爺往那個女人的懷中送嗎?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素來都是精明的,理清了這一點,便漸漸的找回了平日里的內斂與端莊,扯了扯嘴角,「老爺,妾身……妾身方才失態了,這個消息太突然了,妾身沒有心理準備,妾身太震驚了,所以才……」

說罷,目光瞥了站在柳鉉身旁的柳靖,雖然強忍著,但眼底的冰冷,明眼人卻依舊看得出些許端倪,頓了頓,柳夫人繼續道,「既然是老爺的子嗣,自然要認祖歸宗,這樣吧,接妹妹回府的事兒就交給妾身去做吧,稍後妾身就安排一下,讓家里的下人替妹妹把院子收拾一下。」

柳鉉如何看不出柳夫人隱忍的不甘,當眾向他認錯,倒是挽回了他的面子,不過……深深的看了柳夫人一眼,柳鉉沉聲開口,「你能這般想,自然是好的,至于接芸娘回府……我看,還是靖兒親自跑一趟吧。」

柳夫人臉色一沉,柳靖已然開口應承,「是,爹,娘親若知道今日能夠見到爹,必是十分高興的。」

柳鉉滿意的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想到什麼,復又對著柳靖朗聲道,「快見過你的嫡母以及大哥,給你嫡母敬杯茶。」

柳夫人和柳湛神色皆是一頓,柳靖看在眼里,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從隨即送上茶的下人手上接過茶杯,當著眾人的面兒,跪在柳夫人的面前,「靖兒見過夫人,夫人請喝茶。」

柳夫人身子一晃,臉上刻意撐起的笑容,瞬間有些龜裂,臉色也更是難看了幾分,袖口下的拳頭緊緊的握著,喝茶?要她喝這私生子所敬的茶?!

安謐將她的反應一絲不差的納入眼底,心中更是暢快至極!

前世柳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柳靖母子除掉,世人甚至不知道柳老爺還有這麼一個兒子,這一世……她偏偏要在那之前讓這母子二人出現在世人的面前,即便柳夫人以後要將這對母子置于死地,那也不可能那般順遂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柳夫人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著她對柳靖的敬茶做出回應,安謐看著柳夫人那難看的笑容,眼底一抹精光一閃而過,呵!這柳夫人若真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喝了茶,那就意味著她這個柳家的正室夫人,正式接納了柳靖回府,以她那般強烈的獨佔欲,又怎會真的願意接納外面的女人和那女人聲的兒子呢!

她只會將他們看成她人生中的污點!

可是,有些事情,又怎由得她?

眸光閃了閃,安謐嘴角的笑意更濃,看柳夫人這般掙扎,明明不願,卻不得不為的表情,當真是覺著心情不錯。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靖手中的茶杯依舊舉著,柳鉉見柳夫人毫無動作,眉心微微攏了攏,不悅的輕咳了聲,柳夫人神色微松,心中雖然不甘願,可是,還是不得不重新扯出一抹笑容,從柳靖手中接過茶杯,淺抿了一口,卻是沒有說話。

柳靖嘴角揚了揚,起身,隨即轉向柳湛,朗聲道,「今日大哥大婚,靖兒沒有準備賀禮,請大哥海涵,靖兒日後一定補上。」

柳湛嘴角抽了抽,賀禮?他可不稀罕他的什麼賀禮,可是,此刻他卻只能笑笑道,「自家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不是?」

「大哥不介意就好。」柳靖面上多了絲笑容,刻意忽視柳夫人和柳湛眼底因他而起的憤恨,賀禮麼?今日他的出現,何嘗不是給柳湛的禮物?

「你這份禮,送得精彩。」

安謐正欣賞著柳湛和柳夫人那像吞了死蒼蠅的精彩表情,卻是听得身旁低沉磁性的男聲響起,安謐一轉眼,便是對上柏弈那雙晶亮的雙眸

安謐斂眉,笑而不語,這柏弈,倒真是有些眼力勁兒。

柏弈見安謐的神色,心里不禁笑了笑,本以為她那眼底的笑意就已經是對他的回應了,卻沒料,他剛轉過眼,便听得安謐的聲音低低的傳來。

「好戲,還在後頭呢。」

柏弈微怔,看向安謐,好看的眉峰微挑,輕聲道,「還有?你準備的還不少,這柳家,到底是怎麼惹到你了?」

安謐微怔,怎麼惹到她了?早已經烙進她心底的一幕,再次在她的腦海中浮現,安謐眸中的眼神沉了沉,她的反應自然沒有逃過柏弈的那雙利眼。

那是怎樣的恨?即便是極盡隱忍,方才那一刻,他也能感受得到那其中的濃烈。

俊眉斂了斂,柏弈知道,自己似乎又讓她想起了傷心事,不知為何,明明他就對她對付柳家的原因十分感興趣,一直想知道,以前也不著痕跡的試探過安謐,可是,這一次,他卻因為她眼底的恨而心疼,頓時後悔方才的這麼一問,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因何而起。

心中盤算著說些輕松地話,讓安謐從恨的掙扎中掙月兌出來,可還未開口,安謐的聲音便先一步傳進了他的耳里。

「今日柳府可是三喜臨門,一份賀禮,未免太寒酸了些,叫人家怎麼分?」安謐眸子微眯著,她的賀禮會一份一份的送到柳湛和柳夫人的面前。

柏弈一怔,看安謐的眸中,已是那種毫不留情的狠意,狠意之中,卻是夾雜著些微雲淡風輕,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熟悉的感覺,以前讓他覺得危險,但此刻,卻是讓他暢快,竟是哈哈的大笑出聲來。

柏弈這一笑,無疑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看著柏弈,皆是在猜測,這渤海王為何發笑?

柏弈意識到自己失了控,感受著眾人的視線,倒也不慌,不緊不慢的道,「恭喜柳老爺三喜臨門!」

三喜臨門,便意味著,安謐的賀禮不會寒酸啊!

他此刻,倒是覺得,自己才是拆那禮物的人,期待著拆開禮物帶給自己的驚喜,越是期待後面要發生的事情了。

柳老爺怔了怔,寒暄了幾句,在場的賓客也都繼續對柳鉉說著恭賀的話。

而東臨王和青嵐卻是沉默不語,方才這一出好戲,他們都看在眼里,不過,剛剛瞧見柏弈和身旁女子的竊竊私語,二人的眉峰皆是皺了皺,神色各異。

「老爺,這茶也喝了,靖兒也送了老爺壽禮,該是湛兒了,湛兒今日大婚,娶的又是品繡會的魁首心荷,方才老爺也是同意了,讓心荷當眾繡一副,當做是他們夫妻二人送給老爺的壽禮,也讓大家一飽眼福,老爺,您看是不是該讓心荷繡了?」柳夫人努力平息了怒氣以及心中所有的不甘,她告訴自己,她還有湛兒,如今湛兒娶了心荷,心荷又有他們柳家尋了多年的失傳繡法,稍早老爺回來之時,她將湛兒從柳記繡鋪中得到的繡帕給老爺看了,老爺甚是歡喜,等會兒心荷繡出一副更加完美的,定能讓老爺大悅。

她現在,將一切都押在了安心荷的身上,她有信心,安心荷不會讓她失望!

「開始吧。」柳鉉看了安心荷一眼,朗聲道,對那繡品,他也甚是期待啊。

「心荷,還不快去,記得就繡上次在品繡會上,你所繡的那一副,不過,這一次,要繡完才行。」柳夫人柔聲道。

安謐看向安心荷,卻只見她原本的不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笑意,朝著柳鉉和柳夫人福了福身,應了聲「是」,便走向早已經為她準備好的架子前。

安謐面紗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詭譎,腦中響起今日一早,安心荷的話。

唯一的少爺!呵呵!此刻柳靖的存在,該是怎樣的諷刺!

安心荷她怕是也恨透了吧。

想到付老六,這安心荷母女對她這般惡毒,那麼,也就休怪她安謐不客氣了。

眾人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柳家新晉的大少夫人在架子前,專心的刺繡,舉手投足之間,倒是有些刺繡好手的韻味兒。

安越鋒、余芳菲、安心蓮看著安心荷熟練卻不失優雅的在那里繡著,眉宇之間,皆是流露出得意,這可是他們安家的女兒啊,如今,成了柳家的大少夫人!

安謐將他們的表情看在眼底,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冷意。

那廂安心荷專心的繡著,這邊的桌子上,柳鉉和渤海王,東臨王等人熱絡的寒暄著,氣氛好極了,可誰又知道,在這樣的好氣氛之下,卻是埋藏著足以讓某些人跌入地獄的陷阱。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心荷最後收了針線,在一旁伺候著的丫鬟,立即稟報道,「老爺,夫人,少夫人她已經繡好了。」

頓時,這邊原本寒暄著的人皆是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安心荷,而柳夫人更是笑著的起身,催促著安心荷,「心荷,還不快親自獻給你公公。」

「是。」安心荷心里激動不已,她知道自己的任務,她討好了公公,就等于是替夫君討好了公公,所以,她半刻也不敢怠慢,等丫鬟拆下了架子上繡好的錦緞,她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來,一步一步,穩穩的走向這個榮錦城的首富老爺。

一邊走,目光觸及到安越鋒的視線,記起方才姐姐替爹爹帶的話,輕輕的朝著那邊點了點頭,似在讓他放心,心中亦是在盤算著,等會兒公公夸贊她之時,她再為安家說說話,公公一高興,便也不會再心存芥蒂了。

安心荷如是想著,被所有人用這般期待的眼神看著,骨子里的那份虛榮頓時冒了出來,呵呵,以後,她柳家少夫人安心荷,怕是到哪兒都會眾人簇擁,受著矚目吧,這感覺她真是喜歡極了,讓人食髓知味。

安心荷神色之間越發的得意,可是,此時的她又怎知道,她正一步步的朝著毀滅靠近。

終于,安心荷到了柳鉉的面前,恭敬的將手中的繡品呈上,「公公,心荷祝公公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柳鉉滿意的點頭,一旁伺候著的管家正要替他接過安心荷呈上的繡品,柳鉉卻先一步伸手拿了過來,神色之間隱隱流露出些微的激動,這里面便是他們柳家尋了許久的失傳繡法嗎?

他可是尋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這繡法的傳人,可如今……那東西就在他的手上!想到此,柳鉉怎麼能不激動?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展開來,好好膜拜一番。

他的反應落在所有人眼里,眾人神色各異,不知內情的人,自是以為柳家老爺只是像他們一樣,對品繡會魁首的作品深感好奇,而柳湛和柳夫人則是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滿臉笑意的看著柳鉉,等待著他將那副繡品展開,柳夫人心中甚至暗自準備著等會兒定要老爺面前大肆夸贊安心荷和湛兒一番,不著痕跡的看了那柳靖一眼,此時的眼底除卻憤恨,更是多了些微的不屑。

等他的湛兒將柳家的繡坊事業推向一個高峰,那又怎是這柳靖比得上的?那柳靖最終定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庶子罷了。

而她,即便是一個庶子,她也不會讓他安生,她會讓他和他那礙眼的娘,從她的面前徹底消失。

倒是柏弈和青嵐臉上看好戲的意味兒濃了些許,他們二人可是清楚的知道,安心荷並非柳家尋找之人,自然也繡不出讓柳家滿意的繡品了。

安謐不動聲色,暗自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里,在瞥見柳夫人和柳湛的得意之時,心底禁不住冷笑,得意?現在得意,未免太早了些!

那廂,柳鉉已經慢慢的展開了錦緞,目光落在那錦緞的刺繡上,原本期待的臉色卻是微僵,濃墨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一條線,眾人將柳鉉的反應,皆是好奇,有人禁不住開口道,「柳老爺,快讓大家見識見識少夫人的刺繡,我們可是等不及了。」

柳鉉的臉色更是沉了下去,抓著錦緞兩邊的手緊攥著,明顯的怒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眾人都是一愣,柳老爺這是怎麼了?

安謐秀眉微揚,閑然的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柳老爺為何會臉色大變,這其中的緣由,她怎會不知道?

柳夫人意識到不對勁兒,立即傾斜身過去,柔聲道,「老爺,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妥?」

「可有不妥?你問我可有不妥?你看看,這是否不妥!」柳鉉倒也顧不得這麼多賓客在場,將手中的錦緞一把甩在了柳夫人的懷中,在看到錦緞上的刺繡並非他所期待的之時,心中的怒氣就竄了出來,方才心里有多期待,此刻心里便有多失望。

他尋了那繡法那麼多年,便是一眼就足以辨別出那是否是他所尋的繡法,可他剛剛看到的是什麼?

分明就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繡品,他柳記繡鋪的繡娘,隨手都可以繡出一大批來。

柳夫人神色微怔,忙展開懷中的錦緞,打算一看究竟,但看到里面的刺繡之時,眉心也是皺了皺,看了看老爺憤怒的臉,又看了看安心荷,扯了扯嘴角,「老爺,心荷定是在開玩笑呢,心荷,我讓你照著你品繡會那日的作品繡,你這是繡的什麼?」

柳湛也是看到了錦緞上的內容,那日,看過那副繡品的人,少之又少,柳湛和柳夫人便在其中,他如何能不知道,此刻娘親手中的繡品,並非那日的魁首作品?

「娘,心荷是按照娘親所說,照著品繡會那日的作品繡的呀。」安心荷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何都變了臉色?

此話一出,柳鉉眼底的不悅更是濃烈,柳夫人不著痕跡的瞪了安心荷一眼,暗道這不長眼的東西,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卻也不好太過苛責,眸光微斂,柳夫人出了座位,走到安心荷身旁,「心荷,用你最拿手的繡法,再繡一副,可要認真對待。」

最拿手的繡法?她方才就是用她最拿手的繡法繡的啊,可是……安心荷看了看變了臉色的幾人,心知定是哪里出了差錯,不僅如此,她的心里亦是生出一絲濃烈的不安。

此時的她,又哪有什麼主意?只有按照柳夫人所說,重新走到架子前,丫鬟在柳夫人的授意下,已經重新安放了一塊白色錦緞。

這一次,和方才熱鬧的氣氛大相徑庭,沒有人開口說一句話,眾人看安心荷的眼神,也都變了變。

「啊……」安心荷在強烈的不安之下,刺中了手指,鮮血從指端冒出來,安心荷驚呼一聲,第一反應是看了看柳鉉,柳夫人以及柳湛,瞧見他們緊皺的眉峰,尤其是柳湛眼底的嫌惡,安心荷心里更是慌亂了起來。

相比方才的得意,此刻的柳夫人和柳湛,卻是面色凝重,安心荷的舉動,終于讓他們覺著不對勁兒。

「她不過是一個飛揚跋扈的千金小姐,她哪里繡得出能讓你們這樣滿意的繡品,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這句話在柳夫人的耳邊回蕩,越發的不安,貓膩……貓膩……莫不是教那個女人說中了?可是……可是那日,她親眼看見的那副繡品,分明就是安心荷的名字!

宴廳中,氣氛透著異乎尋常的詭異,那廂安心荷似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好幾次刺破的手指,每一次輕輕呼痛,便惹得柳湛等人臉色更是難看。

但這邊看著好戲的安謐,心里卻甚是暢快,從設計掉包安心荷的繡品,誤導柳夫人和柳湛母子那一刻起,她就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而他們也沒有讓她失望,他們終于意識到不安了嗎?

哼,不安嗎?僅僅是不安,未免太便宜了些!

眼底一抹厲光暗暗凝聚起來,正此時,宴廳外一個中年男人跑了進來,安謐認得那人,正是柳記繡鋪的掌櫃的,此刻的他,形色匆匆,似發生了什麼大事。

大事麼?安謐想到什麼,面紗下的嘴角上揚的弧度擴大了些許。

掌櫃的一進宴廳,便感受到這壓抑的氣氛,神色怔了怔,目光搜尋整個宴廳,很快便看到了柳老爺等人,想到方才發生的事情,又思及少爺前些時候的交代,他也不敢怠慢,偷偷的走到柳湛的身旁,低聲耳語,「少爺,奴才有事情稟報。」

柳湛正是煩心之時,不耐的道,「沒長眼楮嗎?這是什麼場合?是稟報事情的時候嗎?」

「可……可……」掌櫃瑟縮了一下,欲言又止,想了想,終究還是決定開口,「少爺,這事兒真是緊急,少爺曾經吩咐奴才,若是那個將繡帕放在咱們柳記繡鋪寄賣的人回來取銀子,定要第一時間稟報少爺。」

柳湛本滿心的不耐,此刻听到這句話,心中一顫,意識到什麼,竟是猛地回身,激動的抓住掌櫃的的領口,厲聲道,「你說什麼?」

此時的柳湛,迫切的想要更加確定方才他所听到的,絲毫沒有意識到,此時他的舉動,正被所有人看著。

掌櫃的身體一顫,下意識的吞了下口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誠惶誠恐,「少爺,那個將繡品放在咱們柳記繡鋪寄賣的人,出現了,就在方才,她來取銀子了。」

柳湛心中一驚,有些事情不斷得到在腦中盤旋,漸漸清晰,可是,卻又亂作一團。

那十多張繡帕的主人……品繡會魁首……柳家一直尋找的失傳繡法……

柳湛閉上眼,努力讓自己理清這其中的關系,所有人看著柳湛的反應,什麼寄賣繡品的人?什麼取銀子?竟能讓這柳家少爺這般失了儀態?

柏弈和青嵐竟是不約而同的輕笑了聲,依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湛兒,怎麼回事?」柳夫人已然意識到什麼,開口問道。

柳湛卻是沒有回答,沒有理會任何人,如風一般沖出了宴廳,整個宴廳個的人頓時竊竊私語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正刺繡的安心荷,此刻也是不安的咬著唇,手中的針線好似不听使喚了一般,每刺下去一針,便會更讓原本的繡品增添一個敗筆。

此時的柳鉉坐在位置上,一句話也不說,但那陰沉的臉色,已然昭示了他的心情。

不多久,柳湛便折返了回來,比起離開宴廳之時,此刻他的手中多了一張繡帕,緊緊的被他攥著,所有人都看著柳湛,猜測著他要干什麼。

卻只見他一進了宴廳,便直接朝著安心荷匆匆走去。

安心荷看著柳湛滿身凌厲的迎面而來,瑟瑟的站了起來,盡力讓自己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夫君,你……」

「說,這是不是你繡的?」還未待安心荷說完,柳湛便劈頭蓋臉的問道,說話之時,已經將手中的繡帕,狠狠的甩在安心荷的身上。

安心荷著實是被他嚇到了,慌亂的將繡帕拿在手中,認真的看了下,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不是她繡的,那怎麼會是她繡的?

可是,柳湛想要听到怎樣的答案?安心荷模不透,她該怎麼回答?才能讓柳湛滿意?

「快說!」柳湛厲聲吼道,額上青筋暴跳。

「不是,不是,不是我繡的。」安心荷驚慌的開口,答案月兌口而出,等到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是什麼,也許,她知道,她不能欺騙柳湛,或者說是不敢欺騙他,她若說了謊,柳湛定也查得出來,不是嗎?

安心荷小心翼翼的留意著柳湛的反應,她的回答,能否歪打正著的讓柳湛滿意?

當她看到柳湛臉上那凌厲的冰冷,安心荷的心中咯 一下,她知道,壞了!這不是柳湛想要的答案!

柳湛沉默不語,看了看安心荷面前所繡的東西,再抬眼看安心荷的眼神,已是變得分外的陰狠,有許多事情在他的腦中徹底的清晰了起來。

「你騙我!」柳湛咬牙切齒,緊握著的拳頭嘎吱作響,好似要將安心荷給捏碎一般。

「不,夫君,心荷沒有騙你,心荷怎麼會騙你?」安心荷急急地解釋,不知道柳湛為何發怒的她,單純的以為,柳湛所指的是她方才的回答。

柳湛利眼眯了眯,這安心荷是怎麼做到的?那日品繡會有那麼多人看著,她如何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耍了花樣?柳湛饒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夫君?哼!他柳湛可以為了那失傳的繡法娶安心荷,可他安心荷,卻並不是他一直尋找著的那個人啊!

他賠上了他的婚姻,到頭來,卻發現一切的真相,卻是這般模樣!這般的諷刺!

夫君……

柳湛胸口劇烈的欺負著,柳夫人看著這邊的動靜,亦是按捺不住,上前拉了拉柳湛的衣袖,低聲道,「湛兒,怎麼回事?」

柳湛看了看柳夫人,又看了看面色陰沉的爹,心中一顫,猛然想到什麼,依舊沒有立即回答柳夫人的問題,急切的對掌櫃的吩咐道,「那人呢?快告訴我,她在哪里?」

柳湛眼里的急切異常的濃烈,掌櫃的愣了愣,「回少爺的話,我見他拿著憑證來取銀子,想到少爺的交代,便借故出來了,銀子還沒有支給她,她必是不會離開的,奴才……奴才吩咐了店里的伙計,讓他們盡力留住那個姑娘。」

柳湛眼楮頓時一亮,忙道,「快,你立即回柳記繡鋪,無論想什麼方法,都要將那個姑娘留下來,听見沒有。」

「听……听見了。」掌櫃的應承道,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忙匆匆的退了下去。

安謐將一切看在眼里,眸中的波光隱隱閃動著,柳湛終于意識到他找錯了人,娶錯了人,現在是要干什麼?找到正確的人,再娶那人嗎?

呵!可一切又怎會如了柳湛的意?

宴廳中,眾人眼中的探尋越發的濃烈,沉默了許久的柳鉉是何等的精明,便是這樣,他已然猜出了什麼。

那安心荷哪里是那失傳繡法的傳人?

柳家可容不得廢人存在!

眸子一凜,柳鉉沉聲道,「柳湛,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柳湛心中一顫,他又如何不知道爹爹的意思,他叫他把事情說清楚,事實上,是在告訴他,今日這事,他必須給好好的解決了!

柳湛腦中思索著,解決這件事情?他自然要解決!而解決的方法嘛……

目光看向安心荷,胸中的憤怒急速的亂竄著,沉吟了片刻,終于朗聲道,「來人,準備筆墨紙硯!」

堅決的聲音,讓在場的人皆是一怔,準備筆墨紙硯?這柳家的大少爺是要干什麼?

安越鋒,余芳菲等人,臉色也早已經變了。

不消片刻,下人便送上了筆墨紙硯,一個家丁親自端著,呈在柳湛的面前。

「呵!柳少爺難道是要休妻不成?」一個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開口的正是柏弈無疑,依舊是一貫的笑容,隱約多了幾分諷刺,這話,傳進來好些人的耳朵,安越鋒余芳菲夫妻,也自然是听見了。

休妻?這……這怎麼行?

「不行,不能休妻,心荷今日才嫁于你柳家,她什麼錯都沒有犯,憑什麼休妻?」余芳菲一听「休妻」,終究是按捺不住了。

安心荷也被那「休妻」兩個字嚇得臉色慘白,看著柳湛陰沉的臉,強扯出一抹笑容,「夫君,你不是要休妻對不對?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心荷什麼錯也沒有犯,我們還有洞房花燭呢……對,洞房花燭,夫君,不會休了心荷的對不對?」

柳湛冷冷一笑,卻是沒有理會安心荷,徑自提筆,快速的在紙上揮灑著。

安心荷瞪著那張紙,距離並不遠,但看到「休書」兩個字在白紙上漸漸成型之時,她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整個人更是懵了。

柳湛……柳湛他真的要休了她嗎?

不,這怎麼可以?!

近日他們才成親,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洞房啊!

不,不能!

安心荷一直都知道,在大金朝,被休了的女人,會遭到別人怎樣異樣的眼光,自己這樣便被休棄,以後更是休想抬起頭來做人,她要的不是這樣的。

她安心荷是榮錦城首富的少夫人,整個榮錦城,多少女人都會羨慕她的幸運,可是……若那羨慕變成鄙夷……變成不屑,變成眾人的唾沫……安心荷幾乎無法繼續想下去。

心中更是堅定了什麼,顧不得所有,推開身旁的丫鬟,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快速一把抓了柳湛筆下的紙,撕了個粉碎。

「你這個瘋女人!」柳湛厲聲喝道,眼里的怒意更濃,甚至一把將安心荷推開,毫不憐惜。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安心荷身體一個踉蹌,硬生生的摔在地上,痛得皺眉。

「心荷……」余芳菲關切的上前,「你怎能這麼對她!」

安心荷輕笑一聲,口中不斷喃喃,「你不能休了我,夫君,我求你,你怎麼對心荷都好,就是不要休了我可好?」

「不好!」柳湛冷冷的開口,看安心荷的眼神越發的厭惡,「想知道我為何休了你,好,我便給你一個理由。」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是伸長了耳朵,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今日來首富家參加婚禮以及壽宴,竟還有這樣一出好戲,當真是出乎意料。

柳湛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冷,「我柳湛所娶的人,該是品繡會的魁首,而你……你這魁首,根本就是作弊得來,那個……」柳湛指了指架子上原本安心荷還沒有繡完的繡品,「你們看看,僅僅是這樣的東西,怕是連普通都及不上,你說,你這魁首,不是你使了什麼手段,作弊得來的是什麼?你騙了我們柳家,騙了所有的人,你們安家,這是騙婚!」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皆是嘩然。

安心荷愣了愣,神色更是慌亂了起來,一直沉默著的安越鋒倏然起身,「柳少爺,心荷的魁首,是你們選出來的,怎會是她作弊?她如何能瞞過你們這麼多人的眼?」

「對,不是我,我沒有騙大家,我沒有,我沒有!」安心荷雙眼紅了,歇斯底里的大叫著,今天明明是她的大婚,為什麼會成了這個樣子?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她努力的想為自己解釋,可是,卻是有口難辯。

柳湛冷笑著,氣氛一度僵持,安越鋒倏然看向柳鉉的方向,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上前,「親家,你是知理之人,柳家是咱們榮錦城的望族,不能如此出爾反爾,成親之日便休妻,親家,請你說句話啊。」

所有人都看向柳鉉,余芳菲和安心荷的眼里更是充滿了期待,柳鉉是一家之主,只要他一句話,柳湛說不定就會打消休妻的決定了。

只是,她們又怎會料到,這個首富老爺只是皺了皺眉,抬手輕輕的撫了撫額頭,輕嘆道,「看來,我還真是老了,這就有些累了,各位,請恕老夫招待不周,先行下去休息了。」

說罷,瞥了柳夫人一眼,柳夫人心中咯 一下,臉色更是倏然慘白,那一眼,雖然平靜,但是夫妻這麼多年,她又如何不清楚丈夫的脾性?在那平靜之中,她分明就看到了責怪與憤怒。

他是在責怪她沒有將事情辦好嗎?本以為找到了失傳繡法的傳人,可是,在這樣的場合,才發現那人根本就是假的!

「靖兒,時辰還早,爹跟你一起去接你娘。」柳鉉轉身朝著宴廳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著,分明這個男人方才還說累了要去休息,一轉眼,便又有精神去接外面的妾室回府,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蹚渾水,他不會趟,甚至也不屑掩飾他方才的敷衍。

眾人看著柳鉉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門外還傳來柳鉉的聲音,「靖兒,你將繡鋪的事情熟悉一下,回家了,也該替爹分擔一些了。」

不知道是否是有意說給某些人听,但這話傳進了柳夫人和柳湛的耳里,二人神色一慌,心中更是警惕起來。

他讓柳靖熟悉繡鋪的事情,明顯是要打算將繡鋪交給柳靖打理啊,不,不行,這怎麼能行?柳記繡鋪一直都是柳湛在打理,且不說,柳家對繡坊這一塊兒是何等的重視,單單是讓柳湛將繡鋪交給柳靖,他就一百個不甘心。

笑話,那柳靖一回府,便搶了他柳湛的東西,這以後還得了?!

外人怕還會傳得更難听,私生子進門,他柳湛就要拱手相讓,呵,他柳湛怎麼丟得起這個臉?

柳夫人利眼眯了眯,心中也是盤算著什麼,她決計不會讓那個女人的兒子有機會搶他兒子的東西!

安越鋒踫了個軟釘子,心里氣極,這柳鉉竟然打算視而不見?不,他不是視而不見,他是默許了柳湛的做法,混蛋,這個老狐狸,竟這般無恥。

他無恥,也休怪他安越鋒不客氣了,安越鋒眸光一斂,「各位,請大家來評評理,選心荷為魁首,是他們柳家的決定,現在倒是來倒打一耙,冤枉我們心荷做了手腳,說心荷存心欺騙,天地良心,大家都知道,柳夫人和柳少爺親自到我柳府提的親,今日柳少爺又親自到我安府將心荷迎了過來,剛拜了天地,就又要休妻,這還有沒有王法?柳家便是這榮錦城的首富,也不能如此罔顧倫常,不分青紅皂白,這般對待一個女子,這般欺辱我安家。」

安越鋒說得義憤填膺,在場的賓客皆是皺了皺眉,面面相覷。

「各位,你們都看著,可要為我安家做主啊。」安越鋒知道,此刻只有借著輿論的壓力來阻止柳湛休妻。

可是,他卻有一點沒有想到,在場的人都是柳家的賓客,且都在生意上和柳家有或多或少的關系,即便這柳家這般強勢的休妻,確實有點兒無恥,休妻的理由也分不清真假,可管它是真是假,他們可沒有人傻到為一個安家挺身而出,得罪了柳家。

讓他們看戲,他們樂得自在,可真要將自己牽扯其中,呵……誰會那麼笨?!

眾人沉默片刻,再度活絡了起來。

「這酒確實不錯,可要多喝點兒。」

「這盤點心不錯,怕是連酒樓都做不出這樣的味道。」

「听說你第六房小妾生的兒子會走路了,恭喜恭喜啊……」

眾人各自談論著不相關的話題,意思再明顯不過。

安越鋒臉色一沉,明白了過來,這些趨炎附勢的狗,他怎能指望他們?!

可是……

柳湛見此情形,卻是冷笑一聲,吩咐下人再擺了一張紙,提筆重新寫著,今日,安心荷他休定了,那繡法的真正傳人,她柳湛也勢必會找到,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將那人給納入麾下,並且,他還要快,只有這樣,才能夠在爹正式決定將繡鋪交給那私生子打理前,挽回爹的心意。

這一次,他柳湛定要擦亮了眼,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想到此,瞥了安心荷一眼,休妻,是便宜她了,安心荷是他柳湛人生的第一個污點,而這個污點……

哼,來日方長,他柳湛不會讓安心荷,不會讓安家好過,一個被休了的女人,呵……利眼眯了眯,嘴角一抹詭笑浮現,很快,休書便寫好,柳湛將休書拿在手中,嫌惡的丟在安心荷的臉上,朗聲道,「安心荷騙婚在先,柳家容不下這樣的女人,今日後,這女人便和我柳家毫無關系,婚嫁各不相干!」

柳湛休妻,是在意料之中,擔眾人真的听著柳湛說出這番休妻的話,覺得無恥之余,竟更是多了看好戲的興奮。

呵!成親當日便休妻,除了柳家,怕沒有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了吧!

安謐看著這一幕,眼底的冷意卻是越發的濃郁,她一直都知道柳湛的冷漠與無情,此刻,更是覺得諷刺,目光掃過在場賓客的神色,雖然大家都沒有表現出對柳湛此舉的鄙夷,但,安謐卻知道,柳家的聲譽終究是會受到影響,這柳湛,以為柳家是首富,便可以不在乎這些人的看法嗎?

哼,他是親手為柳家埋下了炸彈啊!

想到此,安謐的嘴角微揚,這不正是她想看到的嗎?

與其毀了她來毀了柳家,還不如引導著柳家自己毀了自己。

而安心荷……不是心心念念想要當柳家的少夫人嗎?可前一刻如了願,下一瞬便跌入地獄,想起安心荷折磨自己的嘴臉,以及那母女三人的狠毒,安謐的眸中盡是冷意。

她承認,她利用了安心荷,可是,重生一世,她安謐素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安心荷對她心懷不軌,她怎能放過這麼一顆好用的棋子?

安心荷怕是從來沒有想到,她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吧!

僅僅是這樣而已嗎?安謐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那母女三人陰險的設計了稍早的那一出,企圖讓那付老六侮了她的身子,單是看著她被休,又怎麼能解她的心頭之恨?

對待妄圖加害她的人,她安謐沒有心慈手軟之說。

想到什麼,安謐眸中的波光更是暗了幾分,而那廂,安心荷握著手中的休書,整個人早已如遭雷擊,臉上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樣。

和柳家毫無關系?不,她安心荷是柳家是柳家的少夫人,怎麼會和柳家毫無關系?

「夫君……」安心荷突然怕上前,抓住柳湛袍子的下擺,柳湛蹙眉,卻是嫌惡的將她一腳踢開,生生的踢在了安心荷的胸口。

安心荷驚呼一聲,痛得皺眉,下一瞬,一口鮮血從口中噴灑了出來,觸目驚心。

「柳湛,你欺我安家,你……」余芳菲早已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余芳菲的女兒,怎能被他如此對待?!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卻是硬生生的打斷了她的話……

「欺你安家?欺你安家又怎樣?是你安家騙婚在先,我柳家還就欺你安家了!」

開口的正是柳夫人,她的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她怎麼想也想不出為什麼品繡會那日,他們所看到的那副繡品,明明是安心荷的作品,可是,安心荷卻不是那繡法的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定會查清楚,不過此刻,他們柳家也只能揪著安心荷騙婚這一點不放手。

「你……」安越鋒一張臉漲得通紅。

柳夫人卻只是冷冷的看了安越鋒一眼,朗聲道,「從今之後,我柳家和你們安家,不會再有任何關系,有你安家的地方,沒我柳家。」

此話一出,滿室嘩然,這……柳夫人這話,是要和安家徹底的決裂啊!

安越鋒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安家在榮錦城,雖然也算得上大戶,可是,和首富柳家比起來,卻是不值得一提,听了柳夫人的話,他的心中也是顫了一顫,他先前還想著,安家能夠和柳家結成姻親,那以後對安家可謂是有大大的好處,誰料……親沒結成,倒是和柳家為了敵。

日後,在生意上,柳家怕不知道還會怎樣的打壓他們安家呢!

安越鋒心里氣急了,明知和柳家決裂,對他安府勢必造成影響,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難不成要他轉臉討好?

那樣的話,在場的人怕沒有一個看得起他了!

心一橫,安越鋒咬牙切齒,「安家和你們柳家勢不兩立!」

柳湛輕笑,「好,我柳湛就等著,看你怎麼和我柳家勢不兩立!」

「你……」那不屑的笑刺痛了安越鋒的眼,胸中的怒氣更是熾烈,見周圍人投來的看好戲的目光,安越鋒面色更是難看,狠狠的瞪了余芳菲一眼,「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把你生的好女兒給我帶走!」

那怒氣讓余芳菲心中一顫,余芳菲哪還敢耽擱?立即將安心荷扶起來,心想著,這下,老爺怕是會遷怒到她的身上啊!

安心荷依舊沉浸在她的痛苦與不甘中,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就這樣被余芳菲和安心荷給扶了下去。

等到幾人一走,大廳中的賓客竟是又熱絡了起來,各自喝著酒寒暄著,好似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沒有發生過嗎?安謐欣賞著柳夫人和柳湛臉上陰沉的表情,以往端莊溫婉的柳夫人,此刻甚是強顏歡笑都做不出來了,呵!這打擊,還真是不小啊!

此刻,安謐心中甚是暢快。

正此時,方才被柳湛遣了出去的掌櫃,再次匆匆的小跑了進來,與上一次他單獨一人不同,這一次,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人。

那人是一個女子,頭上一個斗笠,黑色的面紗將她胸部以上的所有地方,牢牢的遮住,讓人絲毫也看不清她的臉。

所有人都看著那女子,心想,這又是誰?那個柳家少爺火急火燎的想要留住的人嗎?

而這個人,又和方才柳湛休妻又有什麼關系?

眾人心里暗自猜測,直覺這其中定是不簡單,女子在進了宴廳之後,就那般站著,動也不動。

安謐看著那人,想到自己對霜月的交代,眸光中的深意越發的濃了些,隨即便听得柳湛的聲音響起,雖然似刻意壓抑著,但安謐還是听出了其中的急切與激動,「你便是將那十多張繡帕放在柳記繡鋪寄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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