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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上杰你在哪兒,出來,抱著我好不好

雖然是冬季,可大巴車里的味道卻跟夏季公車上的味道一樣的難聞,讓人窒息,戴著口罩可難聞的氣味還是滲進了鼻孔,吸入了體內,胃里一陣作嘔,想吐可又吐不出來。愛睍蓴璩

金羽難受地動了動身體,想要看看哪里有窗戶換個帶窗戶的座位,卻發現,整個車廂都是密閉的。

為了不讓江伯和燦燦他們找到她,她知道不能坐飛機,不能坐火車,步行又不可能,所以長途汽車成了她唯一的選擇。

只是,這個選擇讓她有些後悔,她怕在半路她都會受不了下車,也好,反正也沒有目的,到哪兒就住哪兒。

看了看玻璃上的哈氣,她抬起手想擦一擦卻又放棄,歪著頭靠在了上面,反正是假發,濕了也沒事,反正等下了車就扔掉了。為了離開,她早在兩天前就買好了假發,黑色的板寸頭形狀,她沒想到,戴上這樣的假發套,連自己都認不出鏡子里的自己了,她想以後或許她會嘗試剪成這樣的短發試試。

想著離開,她已經準備了一周,沒想到終于讓她等到了機會,只是心里覺得對不起燦燦,她就這樣不辭而別她會急瘋的,可她別選擇,若是不離開,她怕她會瘋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一覺醒來,江伯變成了爸爸,可爸爸的樣子明明不是他那個樣子。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晚看到樓下的那個黑影明明只是自己在做夢為什麼江伯和江山楊寬他們都說那不是夢,是真的,那個人就是雲上杰。

她不知道為什麼雲上杰要用那樣的東西讓她月復中好好的一條生命變成了一個死胎。

她不知道為什麼江伯說全世界的男人她都可以嫁惟獨雲上杰不可以。

她不知道為什麼燦燦都知道江伯不是江伯,可她卻不知道。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相信孩子已經沒有的事實,雖然他依然還在她的月復中,可燦燦和江伯都說他已經沒有了生病,就連醫生都這麼說。

她不知道……太多太多她都不知道,也想不明白,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所以,離開,離開這個讓她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讓她恐懼不安的城市,可去哪里呢?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能去哪兒,該去哪兒……

反正L城她是不會再回來了,在雲峰站她呆了三個月孩子都平安無事可偏偏回到L城才沒幾日孩子就沒了,L城是她的噩夢,永遠的噩夢。

對,雲峰站!去雲峰站!

那里有大海,有沙灘,有小島……那里還是愛開始的地方。

說不定到了那里,寶寶就又活過來了,一定會,一定會的!對,就去那里,去那里生孩子,去那里等上杰的歸來。

雲峰站,是這個生命來到她體內的地方,也該是他從她體內生出的地方,再要一個月,他就要出生了,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上杰說他喜歡男孩,那就男孩吧,白白胖胖的小子,她喜歡。

而且冬天的雲峰站應該很美吧,雪花飄在海面上一定很壯觀,現在,她迫不及待現在就飛到那里,迫不及待!

「怎麼不走了?」車廂里有人喊了一聲,金羽愣了下收回看向外面的視線,直起身,這才發現車子果真停下不走了。

「就是啊,怎麼不走了?」有人也問。

「雪太大了,前面的路封了,今天走不了了。」司機站在車廂前面大聲說。

「封路了?」金羽瞪大了眼楮,慌忙擦了擦玻璃上的哈氣臉整張臉都幾乎貼在了玻璃上,荒郊野外的還下著大雪,不走了怎麼辦呢?

「如果誰想從這里下去就從這里下,不想從這里下的一會兒跟著車子到附近鎮上的車站,看這雪估計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估計要等個三兩天才能走,大家就自行安排吧。」司機說完打開了車門,有人下去了,但多數的人都還在車子里坐著,連同金羽,就算是不能走了也要找個有住的地方吧,這荒郊野外的不被凍死就被餓死。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一路的蝸行後,終于停了下來,而此時天已經黑了。

一個空空的大院,門口兩間平房,這就是小鎮的車站?

金羽下了車後傻眼了,她以為這車站至少該有個候車室吧,可怎麼看也沒有看到所謂的候車室,有的只是一個一張被雪覆蓋了一層的牌子,「等候處」。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心里很害怕,可她知道,以後一個人總要生活,不,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孩子呢,她的寶寶呢,她不是一個人,她有伴兒!

想到這里,她突然就不害怕了,跟著人流出了車站。

雪很大,都看不清楚前面,但金羽還是看到了左前方燈光下的四個字,「車站旅館」,今晚就在這里過夜吧,她心想,也就朝開著的門走去。

「你好,還有房間嗎?」金羽輕聲問。

「有,六人間,已經有五個人住了,還有一張床空著,住嗎?」旅店老板頭也不抬地說,手里 里啪啦地打著算盤,看來今晚的生意還不錯,拉開的抽屜里,百元鈔票都一厚沓子。

「六人間?」金羽以為自己听錯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六人間的旅館,她只是在電視上看到以前年代有,現在這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樣的旅館?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旅店老板這才抬起頭,將她上下掃了一遍,點點頭,就又低頭算著賬,「對,六人間,一晚一百二,這也是剛剛一名住客退了房才空出來的,要不然還沒房間呢,這大雪天的,整個小鎮也就我們這個旅館還有這一個床位,其他家的不是條件差就是已經滿了,不信走走看看,不過要是一會兒你回來了沒了床位,我可就沒辦法了。」

金羽看看他,扭頭看著門外鵝毛的大雪就算是她想走走看看那也不能了,因為她出來的匆忙就帶了一個包身上,就穿這一身衣服,要是淋濕了就沒辦法了,可是六人間,真的讓人無法想象怎麼睡覺。

「老板,還有房間嗎?」正在這時進來了一個渾身是雪的老太。

「住嗎?不住就有人住了。」旅店老板看著金羽問。

金羽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兩秒鐘,咬著牙吐出一個字,「住!」

「一晚二百,住幾晚?」

「一晚二百?你剛才明明說一晚一百二!」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愛住不住!」旅店老板說著看向門口的老太。

「你這是訛詐!」金羽氣憤地說。

「訛詐?」旅店老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又沒有強迫你住,你可以選擇不住。」說完他看向門口的老太,「還有一個床位,住嗎?一晚一百。」

「為什麼她一百我要二百?」金羽憤怒地質問。

旅店老板盯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給出了一個讓人想抽他兩嘴巴的理由,「因為你看著比她有錢。」

「你--」金羽氣得是咬牙切齒,可人在屋檐下只能認栽,好二百,就當是多的買包子喂狗了!明天一早立馬離開這個讓人惡心的地方!

從包里掏出二百塊錢朝桌上一拍,「二百!」

旅店老板笑米米地收起錢,從抽屜里掏出一把鑰匙,「3樓306,對了提醒你一下,自己的物品保管好,六人間人多人雜小心被偷哦。」

雖然他給了自己提醒,但他訛詐自己這件事金羽的心里還是不舒服,狠狠地瞪他一眼,朝樓梯走去。

六人間,還有一張床位?

打開門金羽徹徹底底地呆住了,在地上鋪了一條被子,再放一條被子這就是一張床位?

另外的五張床位呢?

每一個都有四條腿,就算是有的腿是用桌子的一角或者凳子的一角支撐著,那最起碼也離地了,她的可好,打地鋪?

二百元就買這樣一張床鋪?

最要命的不是床鋪,而是這讓人窒息的臭味,酸臭無比!金羽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垃圾場!

胃里跟海浪翻滾一樣,她實在是控制不住蹲在一旁吐了起來,中午也沒吃什麼所以這一吐她幾乎把黃疸都吐了出來。

「喂!你這人怎麼吐在這里呀?大家都在這里住呢。」一個穿著保潔服的中年女人嚷嚷著跑過來。

金羽無力地抬起慘白的臉,緩緩直起身,從包里掏出五十塊錢,「麻煩你收拾一下,謝謝。」

中年女人一把抓過錢揣進口袋,立馬眉開眼笑,「沒問題,要是你一會兒再吐的話還叫我。」

金羽冷漠地看她一眼轉身下了樓。

「怎麼了?需要吃的嗎?我這里什麼都有,瓜子零食方便面開水要什麼都有。」旅店老板笑著介紹。

「我要退房!」

「退房?」旅店老板愣了下,笑容立馬收起,「沒問題,但是退房不退錢!這里,住店須知上寫的很清楚。」

金羽看了眼所謂的住店須知,強忍著胸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好,給我換個房間,我要一個人的單間!」

「單間嘛……」

「一個單間多少錢?」

旅店老板盯著她在心里想了片刻,伸出了一根手指頭,「一千一晚上。」

「去你•媽的一千一晚上,本小姐不住了!」金羽扭頭離開,她就不信她今晚上除了這里,除了露宿街頭就沒有地方可住了!

前腳踏出旅館的門,後面就跟上了兩個人,只是她只顧生氣完全沒有察覺。

沒有路燈,偶爾會路過一家沿街的店或者住戶有微弱的燈光照在路上,周圍黑漆漆的,就連行人都踫不到,出來後金羽就後悔了,可心里那股氣實在讓她咽不下去,現在想想那個肥頭豬腦的家伙她都惡心,恨不得給他幾個耳光。

雪,越下越大,這是長這麼大她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雪,不一會兒,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雪人。

寒風刮透了羽絨服,鑽進身體,都快把血液凝固住了,睫毛上早已結了冰凌渣,若是在平日,她一定會像個孩子欣喜若狂,拿出手機拍下睫毛結冰這難得一遇的「景致」,可現在,她絲毫沒有那個興致,而且就算是想拍也不可能,因為沒有手機。

雲上杰送她的手機,隨著丟掉的卡一起丟了,江伯給她的手機她放在了燦燦那里,因為要離開,因為不想讓他們找到她,所以她怎會帶走一部讓他們可以聯系上找到她的手機呢,更何況她知道手機里裝有定位。

前面更黑了,視線望到盡頭都沒有一絲的光亮,除了這雪花映襯下的灰色世界。再看周圍,連一個人都沒有。

金羽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自己放佛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讓她不由的更加的害怕。

不能再朝前走了,不能再走了,還是轉回去,隨便找個地方過一夜等天亮了再說吧,如是想著,她轉過身。

「啊--」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了夜空。

「你們要干什麼!」斂眸看著架在脖子上明晃晃的長刀,金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干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打劫!」

「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否則要了你的小命!」

該死,竟然遇到了劫匪!這到底是什麼破地方!先是遇到訛人的肥豬,現在又是打劫的強盜,她金羽到底是得罪誰了!

不能反抗,她絕對不能讓寶寶有任何的閃失,反正包里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索性給他們。

「你,你們把刀放,放下,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金羽說著將包扔在了地上。

「身上呢,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一男人說著就要去金羽的身上模,但手里的刀依然架在她的脖子上,另外一個男人則彎腰撿地上的包。

貪心不足的混蛋!咒你們雪地里滑倒胳膊腿全摔斷,以後一輩子躺在床上,看你們以後還做不做壞事!

「身上沒有,真,真的。」金羽小心地朝後退著。

「都這麼說,可值錢的每次都在身上!不許再動,把衣服月兌了!」刀朝脖子又按了一下,金羽能感覺得到有黏糊糊的東西順著脖子正緩緩地向下流,她不敢再動,求道,「大,大哥,身上真的沒錢,不信我給你掏掏看看。」

「再廢話老子捅死你!衣服月兌了!」

「大哥,你看我一個孕婦,這又下這麼大的雪,要是把衣服月兌了,我和月復中的孩子都會被凍死的,大哥,求求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吧,我把值錢的東西都給你們了,我真的沒騙你們,真的,我身上除了這身衣服什麼都沒有了。」

「再他媽給我廢話老子一刀捅死你!」男人說著就要去撕扯金羽身上的衣服。

「不要!啊--」

一聲尖叫後金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痛頓時從月復部傳來,接著有東西正從嚇體緩緩流出,緊緊抱著月復部,她驚慌地叫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媽的,都跟你說了衣服月兌了你不月兌,這事不賴我,是你自己弄的!黃聚我們走!」兩名劫匪拿著包迅速跑開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中。

「來人,救命!」

「救救我的孩子!」

「救救……」

……

「你說,你到底把我女兒弄到哪兒去了!」江伯扯著凌燦的衣領瞪著猩紅的眸子怒吼,「如果我的女兒有絲毫的閃失,我一定會殺了你!」

凌燦的臉早已嚇得煞白如紙,臉上滿是淚水,有恐懼的更有自責的,昨天晚上她是在金羽睡著後才去洗洗睡的,可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今天中午了,房間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醒來後羽兒就不見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混蛋!」江伯用力將她甩出出去,這一下他放佛用了全身的力氣,凌燦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趴在地上好一陣子都沒反應。

「調動所有的人,務必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找到她,否則你們都提頭來見!」

「是!」一群黑衣人迅速離開。

「把這個女人給我關起來,一日找不到羽兒,就給我餓她一天,十日找不到羽兒,就十天不許她吃任何東西,直到羽兒找到為止!」

「是!」上來兩個黑衣人架起了地上奄奄一息的凌燦離開了房間,地上留下了一灘鮮紅的血。

……

仟易集團總裁辦公室,霍水正低頭看文件,南宮夜推門而入,急急地說了句,「金羽失蹤了!」

「誰?」霍水倏地抬起頭,「你說誰失蹤了?」

「金羽,昨天晚上失蹤的,截止現在至少有二十個小時,江要派人去找,到現在還沒有找--」

「你去哪兒?」

看著風一般離開的男人,南宮夜嘆了一口氣,昨天還跟他說他放下了她,以後她的生死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今天,听說她失蹤了,他竟然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匆忙離開,還說放下了,這是放下嗎?

真搞不懂這個家伙的腦子整天都裝的是什麼,陰晴不定。

只是,這金羽明明好好的,怎麼會失蹤呢?

唉!

都怪霍水這家伙,自從兩個月前從雲市回來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許他再提任何跟金羽有關的事情,而且還下了狠話,任何人都不許再去查任何有關金羽的消息,從此以後她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她的生死也與他無關,要不是他不讓查,他肯定會知道金羽是為何失蹤了。

據說是離家出走,可是,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

看來,他還是要去查一查才行。

……

金羽醒來的時候只有一種感覺,小月復疼得幾乎要了她的命,手按在月復部,平平的。

她知道,那個在她月復中呆了八個多月的生命還是拿出了她的身體,只是要比她預期的早上一個多月。

而且她還知道,拿出她身體的那個生命已經不能稱得上生命了,因為他早在兩個多月前就已經死了,正確的叫法應該是死胎。

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悄然落下。

突然間,小月復不疼了,一點兒都不疼,可心卻疼了起來,比小月復剛才疼得要厲害千倍萬倍。

豈止是孩子從她的體內拿了出去,連同心頭的那塊肉一並都拿了出去,心撕掉了一塊肉,血淋淋的一塊肉,生生地撕掉,怎能不疼!

雲上杰啊雲上杰,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的殘忍,難道是為了報復我刺你的那一刀嗎?

應該是這樣,應該是,既然如此那我們算算賬吧,好好地算一算,從認識那天開始。

七歲那年,我跟你私定終身,是,是我違背了諾言嫁給了別的男人,可你不是在婚禮的時候把我帶走了嗎?我的婚沒有結成,而我也成為了萬人唾罵的骯髒女人,我被退了婚,被趕出了家門,這些都是你造成的,就算是我違背諾言的下場吧,我認,這一筆賬,我們清了,誰也不欠誰。

那我一家六口人的性命呢?就算是凶手現在還沒有查到,可你也承認了,凶手就是你,所以,你欠我六條人命,可是我已經放棄了,不管最後凶手是否是你,我都只想跟你在一起好好地過平靜的日子,我愛上了你,愛到讓我自己都倍感驚訝,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這樣愛一個男人,愛到了骨子里。

睜眼是你,閉眼是你,醒著是你,夢里是你……

可是呢?

結果呢?

你說要我給你生個孩子,然後你的命任我取走,你反悔了,你怕我生下孩子後取走你的性命,所以你殺死了我的孩子,可那也是你的孩子呀!你殺死了我跟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既然你不想要他,那當初為何要信誓旦旦地跟我說給你生個孩子,為什麼?

你死了,既然死了就好好地死了,為什麼還要活著?

我恨你,我想殺了你,親手把你的心挖出來,我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為什麼你會如此的心狠手辣,為什麼你會如此的殘忍無情,一條生命,他在我的月復中已經八個多月了,現在他出來了,可是早已經死了!

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愛著你!我還愛著你怎麼辦!

我只想親口听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要我們的孩子,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會原諒你的,真的會的……

可你,你在哪兒?

上杰……你在哪兒……

心真的好疼,真的好疼……

上杰你在哪兒,你出來,抱著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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