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饒仲初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元慎不耐煩的打斷。
「不需你瞎操心,朕的身子朕還是能照顧好!」元慎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吩咐︰「你快回去,今晚朕若是沒回乾明宮,你們明日就將朝服皇冠送到清歡殿去!」
「什麼?!」饒仲初一听這話可不就傻了眼,清歡殿?皇上莫非是打算在陳貴人處留宿!?如此一來那位的暗令可怎麼辦呢?!
「皇上您等等奴才啊!您慢點!」
「不準跟著朕!更不準向外透出任何風聲!」元慎俊顏含笑,不理會身後饒仲初急切的呼喚,大步向桃夭園的方向邁去。
踩在雪地上的步伐輕而快,仿佛處理一日的煩勞政務所帶來的疲累感,在下面將要去的地方就會得到解除,想起就覺內心溫暖而舒適。
元慎薄唇輕勾起一抹俊逸之笑,瞬間整個眉目都柔和起來。桃夭園,如她般清靈出塵的女子,今夜她會不會帶給自己意料之外的驚喜?
饒仲初心里想著上午那位宮里傳來的暗令,再看自己負其所托,一想到那位大發雷霆的樣子就渾身冒冷汗。
這可如何是好,皇上無所阻礙的去了桃夭園,那位還不活活撕了他這把老骨頭?
滑溜的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饒仲初急忙拉過身後一小太監掩耳輕語,小太監點頭會意,轉身投入了夜色之中。
園外,元慎疾步趕來就要跨進園中,誰知這時又被人在身後大聲喚住。
听得饒仲初聲音,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元慎俊眉皺起,轉身不悅道︰「你還來做什麼?朕豈未命你不準跟著朕?你把朕的話都當耳旁風了嗎!?」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饒仲初听得元慎怒斥,嚇得腿腳軟綿直打哆嗦,連忙跪地求饒道︰「奴才奴才哪有膽子違背聖意!只是顏昭儀宮里的人來報,說是顏昭儀今日心頭發痛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已經痛至暈厥了,至今都未醒啊!「
「你說什麼!?」元慎大吃一驚,心里急怒道︰「你這蠢物,顏昭儀病了,你不會派人去太醫院找太醫來為顏昭儀醫治嗎?」
饒仲初哭喪著臉解釋道︰「皇上,昭儀娘娘宮里早已請了太醫院最最有功力的甘澤榮甘太醫,只是昭儀娘娘依舊不見好轉!」
「顏昭儀既下午已心痛發作,怎麼也不見人來報告朕?!」
「皇上恕罪!」來報信的郁秋跪在地上,抬起臉如喪考妣般哭訴︰「請皇上明鑒,奴婢早就要去稟報皇上的,可昭儀娘娘硬是攔著不讓,說是怕驚擾了皇上,可如今昭儀娘娘都到暈厥的地步,奴婢實在是不敢再瞞著皇上!」
元慎急了,眉頭皺的更加厲害,顏昭儀入宮多年且其父官居當朝宰相,她若是有何閃失……
再來不及多想,元慎轉身就往來的路走,直奔西邊姝瑤宮。
「饒仲初,你快去淳佑王府宣淳佑王進宮親自為顏昭儀醫治,朕這就去姝瑤宮!」年輕的皇帝如此著急吩咐。
「是,奴才這就去!」饒仲初趕緊復命,邊走心里邊樂呵。
淳佑王爺可是大盛皇朝公認的神醫王爺,這麼晚了皇上命他去請淳佑王進宮,看來顏昭儀娘娘在皇上心頭的份量還是大大的重,他這次總算沒壓錯主子!
饒仲初在心里掂量,那陳貴人還是個未侍寢的貴人,皇上最近重視她也不過圖個新鮮罷了,那就能比的上顏昭儀呢!他可沒那麼傻,顏昭儀吩咐的事總算是沒個落空。
姝瑤宮門口,元慎就要進去,卻像想起什麼般突然停下腳步,擰著眉頭,轉身。
對緊跟在身後的宮女無奈吩咐道︰你命人馬上去趟桃夭園,告訴里面的陳貴人今晚先回去,朕明日再去她宮里看她!」話剛說完人便急著進了里面。
「是,皇上,奴婢這就吩咐人去!」郁秋柔順的屈身領命,再抬起頭,跟前哪里還有元慎的身影?
郁秋黑色的瞳孔閃過一絲狠毒的算計,陳貴人?她呸!今夜如此大雪飄飄,就讓這位傳說中皇上的新寵好好享受一晚吧,陳貴人年輕美貌,或許還會挺享受此等皇恩浩蕩的呢!
陳貴人不是作著與皇上桃園賞雪的美夢嗎?妄想!她家娘娘就是有本事讓皇上去不得,一夜寒風重雪,活活凍死陳氏那狐媚!
夜空外頭風雪肆虐,姝瑤宮中卻因元慎的到來而重新暖暖意濃濃。元慎到了姝瑤宮沒多久,暈厥許久的顏昭儀就清醒過來,根本就不需人再醫治,倒是把淳佑王元璿大冷天白跑一趟。
顏昭儀見了元慎,撅著嬌滴滴的唇委屈的就撲到元慎懷中,立馬哭的瑟瑟可憐,整個梨花一枝春帶雨,美人在懷哭如斯,元慎哪還能不心疼死?
當天晚上,元慎就留宿在姝瑤宮,摟抱著傳說中被頭疼折磨一下午的顏昭儀溫柔安慰,絕色美人在懷中尋求安慰,年輕的帝王又怎能不盛滿柔情的好好疼愛?
而桃夭園中,還在苦苦相等的如曦和小蓉並不知自己已經被人狠狠算計,依舊可憐兮兮的相依守在大雪之中,身子早已凍的冰冷僵硬。
如曦始終不敢輕易擅自離去,空睜著無悲無喜的美目,里面除了倒映著寒雪落花的影像,還有一片冰涼淒慘。
桃夭園的夜色沉寂只見大雪飄飛,桃花樹下孤孤站立的女子已經苦等了近三個時辰,而女子所等的那人,始終未來。
如曦此時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或者說是涼透心肺,她並不是有多盼著元慎,只是一個天子失信于妃嬪,多少還是令她多少有幾分失望,她到底是懷了滿腔的希望來的。
其實來桃夭園好久還不見元慎身影,如曦潛意識里就想著元慎也許不會來,可她也想著元慎是一國之君,豈可輕易的失信于人?她心底還是盼望著元慎能來,哪怕她對他真的一絲異心也沒有。
如曦原本想著,元慎或許會是如林羽一般賞花呤簫的知心人呢?現在看來,她所希冀的美好終究只是希冀,一個新封宮妾的可笑希冀。
可天子諭令之約,又未接到任何傳告,如曦並不敢私自離去,只得與小蓉並排而立,抱著瑟瑟發抖的身子站在風雪中。臉上被寒風呼嘯如同刀割,心也一點一點的涼透。
又不知過了多久,桃夭園里暗香縈繞,天上顏色慢慢的明亮起來,時不時的還可以听到寒鳥振翅而去的聲音。
終于有一刻,風雪剎停,宮里喚太監宮女們起床的梆聲響起,新一日的黎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