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後鳳眼似冰，仔細打量著殿下跪著已戰戰兢兢的如曦，見其眉清目秀並未有艷媚妖嬈之色，不像是狐媚惑主之人，這才將心稍稍放下。
再看如曦渾身薄妝素雅，宮服簡潔金銀玉飾不多，卻還是散發出清雅如仙之靈，分明是月復有詩氣自華。心里一沉，瞪眼冷冷問︰「陳貴人，你可曾讀過些什麼？」
如曦心里直打鼓，只因發覺楚太後望著她的眼神充滿厭惡，害怕之下幾乎莫名其妙。太後這是怎麼了？還是她做錯了什麼？
只得老實回答︰「回太後娘娘的話，賤妾愚昧稱不上讀，單單只習讀過《烈女傳》，《女誡》，《女兒經》等前人之作。」
「女子無才便是德！」楚太後厲聲打斷如曦的話，似是十分憤怒，神情就像是想起些不好的往事，「身為女子讀過教女之即可，難道還需另看些雜言亂語？然後就不守婦德，毀惑他人？」
「太後娘娘所言甚是！」如曦連忙俯身在地，「賤妾謹遵太後娘娘教誨，賤妾不敢有移！」
楚太後果然十分討厭能文會詩的女子。如曦俯身跪在地上，心里暗暗松大口氣。上天保佑，幸好她未說實話，否則，如果她說自己自幼就廣讀古今之典，皇太後還不把她厭惡死？
如曦也暗自驚異，楚太後之所以對她特別謹誡，是不是因為自己住在清歡殿？嵐婷說過清歡殿原先是魏皇後住過的地方，難道楚太後真的對魏皇後已經恨惡如此地步，以至于光是听到魏皇後原先的住處就惱火，還牽扯到無辜的她？
唉！如曦心里嘆氣，賢妃娘娘也真是的，干嘛要如此夸張呢？還說自己是有福之人受皇上喜愛，她哪里有福？這倒霉著呢！
賢妃娘娘一向為她人著想，會這麼說也是為了替她在太後面前留個好印象吧？如曦想著。只不過哪知道魏皇後是太後的死穴，好心辦錯事。說來還是皇上奇怪，沒事干嘛讓她住到這里清歡殿？！
楚太後听了如曦的話氣漸漸消下，看如曦還算是知禮懂節，也就不忍心再嚇著她。
「陳貴人起身吧！哀家今日的話，你好好記著便是！」楚太後狹長鳳眼一掃如曦身後眾秀女，嚴厲說道︰「不光是陳貴人，哀家的話你們眾人都要記著︰以後宮中歲月長久，你們定要謹守宮妾之本分，盡心伺候皇上，專心成全皇嗣之興隆，也算是為你們本族光耀門楣！」
「是，賤妾等有福受教于太後娘娘，不勝感激！」眾秀女小主再度屈身朝賀︰「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劉嬤嬤再度上前︰「眾小主起身，拜見各主位娘娘——！」
一個時辰後，清歡殿。
「小主這是怎麼了？這大雪天的怎麼還出汗了？」如曦剛從乾壽宮回來小蓉便迎上前，如曦怏怏答聲無事，隨程瑩一起進了正殿。
小蓉瞪大雙眼越發疑惑，忙問一旁嵐婷，︰「姑姑，小主怎麼了？」
嵐婷望著如曦的背影，搖頭一嘆︰「小主累了，小蓉你快去準備些鮮湯給小主暖暖胃。」
「天哪！如曦，你剛剛在乾壽宮真是要嚇死我了！」正殿內，程瑩拂著胸口驚魂未定，「你怎麼第一天見太後就踫上這種事？」
「你嚇死了？應該是我嚇死了才對吧！」如曦翻個白眼，緊張害怕許久之心倒是還平靜下來。「誰知道太後是怎麼回事！」
程瑩氣呼呼的說︰「你是不知道，當你被太後厲言教誡之時，顏昭儀在一旁可高興了。還有站在我後頭的新小儀，幾乎嘴都要笑彎了！」
「這有什麼好氣的，不過是幸災樂禍罷了！」如曦哼哼，冷冷道︰「恐怕當時大殿里幸災樂禍的遠不止她們幾個吧！」
「如曦……」程瑩突然緊緊握著如曦冰涼雙手，心疼眼眸水光盈盈，「你不要害怕，無論如何，我總會陪著你的！」
「瑩瑩……」如曦心中感動不已，只覺委屈的心得了莫大的安慰。
這時小蓉端來香茶奉上，瞄一眼殿門外侍立的婇月，近前偷偷問程瑩:「瑩小主，琦洛為什麼沒跟在小主身邊？」
「小蓉！」如曦連忙打斷小蓉的話，瞄眼婇月，對程瑩使個眼色。
程瑩會意，想了想對殿外喚到︰「婇月，陳貴人宮里的桃酥如意糕是極好吃的，你快隨嵐婷去取些拿著，等下帶回去。」
「是，小主！奴婢遵命！」婇月甜甜一笑，朝如曦和程瑩一屈身隨嵐婷而去。
如曦頭冒青煙，冷眼道︰「瑩美人，你確定你腦子里再沒有個檔次高端些的理由？」
程瑩捂嘴偷笑，「如此一箭雙雕不是挺好，貴人意下以為如何？」
「哼！」如曦鄙夷，「說真的，這婇月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倒像是個知道規矩的。」
「不錯是不錯，可要硬說她知道規矩卻也不夠格。」程瑩端起香茶放置口中輕抿，復又放下，心里憤憤不平，「若是我告訴你，昨晚我發現婇月和一個小宮女在暗房里竊竊私語，你可會改變看法？」
如曦一愣，笑道︰「小宮女？誰啊？都是女孩子，有說些悄悄話的功夫也不為過吧！」
程瑩不可置信，反駁道︰「或許真是如此，可她們閑聊間所談的本也不過是些閑言碎語吧？那為何話中處處圍繞的都是你我之事？」
當！如曦手里的杯子摔的粉碎，大為震驚的盯著程瑩的眼︰「你說什麼！你確定你沒听錯？真的是在說你我？」
婇月現今是在伺候瑩瑩，談論瑩瑩或許還說得過去，可是談論到自己……
「瑩瑩！」如曦急了，一把拉住程瑩的手︰「婇月可是顏昭儀指給你的人，你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確定沒听錯？而且你怎麼會撞見婇月與人暗室密談？」
「沒有听錯啦，我雖平日天真無邪爛漫單純，可這種事我還是分的清輕重的！」
程瑩以為如曦不相信自己，著急解釋︰「我昨晚因為緊張今日首拜太後之事，很晚才睡，肚子又餓便去拿些吃的。誰知發現暗室窗戶邊有人的影子，差點沒把我嚇死。悄悄過去一瞧才發現是婇月！至于另一個小宮女，我沒听出她的聲音，也就不知道她是誰！」
如曦正色︰「那她們都在談論你我什麼？」
程瑩搖搖頭，「婇月聲音放的很低，我實在沒全听清。只听到她說了你我的名字，還說了一句請顏昭儀娘娘放心！」
「請顏昭儀放心？」如曦心里一沉，「難道被我猜中了，婇月果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