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曦抬頭，將舒婕妤的變化俱都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舒婕妤是看輕她的意思，臉上卻不動聲色，笑顏恭敬依舊不變。
「回婕妤娘娘的話，程瑩的確是賤妾的兒時好友，年紀相差也小，程瑩只大賤妾兩個月。」
「原來如此。」舒婕妤點頭，淡淡道︰「本宮今日見你為了瑩美人，竟敢與皇上辯言，看來你們果是姐妹情深。」
「是。」如曦暗中揣測舒婕妤此話何意，為何舒婕妤突然就提到瑩瑩？
「好姐妹？情深？」舒婕妤鳳眼一轉，壓低聲音冷笑，「陳貴人不知道吧？在這深宮大苑里頭啊，最最不需要的便是姐妹，最最要防範的便是姐妹情深，不知陳貴人可懂本宮的意思？」
听了舒婕妤此言的嘲諷與譏笑，如曦心里氣憤不已，臉上再怎麼掩飾也暖不起來。
如曦一笑，大膽迎著舒婕妤冷冷道︰「婕妤娘娘說的極對，賤妾謝婕妤指點。可也請婕妤娘娘放心，賤妾雖卑微低淺，可最最最看重的只是好姐妹間的情分。」
舒婕妤臉色一變，沉顏注視如曦良久，突然輕笑出聲，「說的好，說的好！本宮听趙美人說陳貴人生得一張巧嘴，原本還不相信呢，現在親眼有見，本宮倒真是信了。」
如曦掩去眸中精冽，低頭，「賤妾謝娘娘稱贊，也謝趙美人在娘娘面前的美言。」
一聲冷笑，舒婕妤眼眸微斂，「本宮算是知了陳貴人你的性子，外柔內剛，怪不得賢妃娘娘賞識你，特意命本宮做個中間人。玟新，命劉德茂將東西搬上來——」
舒婕妤話音剛落，她身邊的貼身大宮女和總管太監便命人抬著幾份東西進了殿內。
如曦見了，急忙站起身，「娘娘，這是……？」
舒婕妤嘴角彎起，眼眸含笑，「貴人妹妹好好瞧瞧，劉德茂手里捧著的是賢妃娘娘賞賀你新封的禮品。一座東瀛國進貢的清玉瑞和夜讀明燈，一幅王羲之《蘭亭集序》真跡，一幅《桃之夭夭》和《蒹葭伊人》的前人畫作，一副前朝敬獻貴妃御用的文房四寶，俱是喜愛詩之人心目中的名貴連城之寶。」
「這……這……！」如曦驚呆。于心底，賢妃這賞物的確是眾多賀禮里如曦最喜歡的，可是也太珍貴了吧，她小小新貴人如何受用的起？
頓了頓，珍昭容又淡淡笑著，」玟新手里捧著的是本宮賀送貴人的，本宮的東西自然比不上賢妃娘娘珍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三支凝翠金玉簪，一床棉絨捻銀絲線滑錦被，兩件喜如意雲紋錦綢緞，三匹精紋蘇繡而已，貴人妹妹收下吧。」
嵐婷忙將宮女將東西搬入儲室，俱都好好放置著。
正殿內，如曦好久才回過神，就這麼站在舒婕妤面前。
「婕妤娘娘此言差矣。賢妃娘娘厚愛賤妾，賞賤妾這麼多的東西，賤妾自然感激不盡。」如曦微笑，神情不卑不微，「可娘娘您也有心送了賤妾這麼多的東西，賤妾必也銘記于心，若是日後有機會，賤妾必定會報賢妃娘娘與婕妤娘娘的恩情。」
舒婕妤聞言一陣沉默，良久才淡淡說道︰「陳大人會教女兒，陳貴人果然識數大體，本宮剛剛小瞧陳貴人了。但願陳貴人能記得今日所言吧！」
言罷，舒婕妤起身下榻，在宮女的攙扶中向殿門外走去。
如曦忙屈膝行禮，「賤妾恭送婕妤娘娘！」
在門口，舒婕妤頓步，轉過身視線放在如曦身上，「其實陳貴人剛剛說得極好，咱們宮里的女子最最最看重的，的確應該是姐妹間的情分。可嘆，我與我周旋久，本宮終是弄丟了它去。最後，也不得不如此度日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