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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莫逸風的手機響了.他下意識地蹙了眉頭.接起了電話.
「什麼事.」莫逸風的口氣不是很好.
「少主.」電話是張浩白打來的.他的口氣很是急切.「已經確定了碼頭那批貨的具體交易時間了.」
「嗯.不是已經叫你帶人在附近盯著了麼.」莫逸風的語氣帶上了一些不耐煩.張浩白做事一向有分寸.他不明白這麼一件事為什麼也要向自己請示.
「但是我們負責聯絡的一個兄弟失蹤了.現在那邊可能已經得到消息了.」
「什麼.」莫逸風眼神微凜.「再等等.如果情況不對你就取消行動.」
「少主.家族那邊也得到了消息.」張浩白刻意壓低了聲音.莫逸風立刻明白這才是他真正想說的.「三少爺帶著一批人來了.說是代表家族來協同處理這件事的.」
「你說什麼.」饒是莫逸風再淡定此時也不禁變了臉色.這件事本來是他通過多個渠道得到的消息.還並不是很確切.本來也抱著一些僥幸的想法.並沒有上報給家族；而現在莫逸軒代表家族而來.不說如果今晚這個碼頭根本沒有交易那麼會有多少人誣陷是他私吞了這批貨物.就算真的他們能成功截到貨物.而莫逸軒又起了其他心思呢.
他派去的人並不是很多.如果莫逸軒真的要動手.恐怕還真的很難解決.
「少主.少主.」他半天沒有回話.那邊張浩白便已經忍不住焦急地催促了.「您看怎麼辦呢.」
「不要貿然行動.先看清楚情況再說.」莫逸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緊莫逸軒帶的人.不要讓他們有什麼小動作.」
「是.少主.」張浩白作為莫逸風的心月復早就知道了兩兄弟徹底決裂的事情.他在莫逸風不在的這一段時間內代為處理生意.更是直接接觸過莫逸軒和衛映羽聯手侵吞莫家的生意.所以此時他最是明白莫逸軒的危險.
「還有.待會行動的時候你派人跟進莫逸軒.如果真的有什麼突發事故……」莫逸風頓了頓.要他說出下面一番話實在有些艱難.
「屬下明白.屬下會把握時機的.」他沒有說出來不代表張浩白不明白.他心里暗嘆一聲︰少主果然還是要對親兄弟下手了.然而他是自從大少去世後就一直跟著莫逸風的.這麼多年來莫逸風走的艱難辛苦他都看在眼里.確實不能為了一個不懂事的三少爺而讓一切都付諸東流.
更何況莫逸軒這次是掌握了先機.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給以莫逸風狠狠一擊呢.
「不.」莫逸風閉上了眼楮.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跟平時一樣冷淡.卻遮不住其中深深的無力.「我要你派人保護他的安全.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讓他出事.」
「……是的.」張浩白雖然不太能明白莫逸風為什麼要如此維護那個明顯的敵人.他的本職還是讓他出口應承了.
「保護好……我弟弟.」莫逸風說完這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他無心再去看那些文件.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邊默默地看著外面漆黑的天色.
他不能、他終究還是不能對莫逸軒下手.那畢竟是他唯一的弟弟.是莫逸天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如果莫逸軒堅決不收手.一定要為大哥報仇.他也只能接招而不會還擊.
他為自己的優柔寡斷有些煩躁.然而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下狠心對付莫逸軒.
………………
衛映雪給莫逸軒打了幾個電話都被掛斷了.她知道莫逸軒可能正在秘密潛伏.于是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你怎麼樣了.不要沖動.
過了幾分鐘莫逸軒的短信來了.只有一句話︰放心.我和我哥的人在一起.
衛映雪急了.又一次撥了電話過去.莫逸軒卻已經關機了.
她沒有辦法.只能連聲催促司機︰「再開快點.」
………………
另外一邊衛映羽在黑暗中默默地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關機圖案.看著手機的光黯淡下去.四周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他輕輕地笑了.那雙有些孱弱的眼楮里面在黑暗中閃著熠熠光輝.
………………
衛映雪趕到那個碼頭的時候已經一點半了.她甩上車門便大步奔向前方.
深夜的碼頭一片寂靜.只有海浪聲從遙遠的地方低低地震蕩而來.到處都是潮濕的水汽.沒有一盞燈.也沒有一個人.
「小莫.莫逸軒.」衛映雪的聲音里面掩蓋不住的心慌.她四處看著.越來越壓抑不住心里面的慌亂.她在黑暗中大步奔跑在一片漆黑的碼頭.一邊大聲叫著.「莫逸軒.莫逸軒你在麼.有人麼.」
她也明白自己這樣沖著空無一人的碼頭喊叫沒有任何意義.但還是抱著一絲的僥幸.
她大步跨過潮濕的木板.鼻端能聞到熟悉的血腥味.她拿出手機照亮.腳下的木板上布滿了水痕.顯然被人為的清洗過了.可是她還是聞到濃烈的血的味道.顯然這里曾經發生過一場大規模的爭斗.
她蹲來手指在潮濕冰冷的木板上擦過.莫逸軒曾經站在這里嗎.這冰涼刺骨的水里面混雜著他的鮮血嗎.
她的指尖一寸寸冷透了.無邊的寒意慢慢地浸透了她的全身上下.感覺所有的血液都凍結了.
不.她驀地瞪大了眼楮.「騰」地站起來.又轉身往更加黑暗的前方大步走去.
「莫逸軒.莫逸軒.」靴子踩在積水的木板上聲音沉悶.衛映雪幾乎是瘋了一樣奔向前方.
很快她就跑到了碼頭的邊緣.木板在這里就沒有了.前面便是廣闊的水面.現在看去黑魆魆的一片.偶爾反射一絲波光.像是鬼怪的眼楮.
這樣黑的水.里面就算混合了血水也根本沒有辦法發現.
像是瞬間耗光了所有的力氣.衛映雪膝蓋一軟.頹然跪倒在了濕漉漉的木板上.
盡管她一來到碼頭就已經開始喊他的名字.盡管她手機發出光早就照到了這里.然而好像只有她親自走到了碼頭的盡頭.才終于相信了莫逸軒不在這里.
小莫他.去了哪里.如果他平安無事.為什麼不給自己訊息.還是他已經……
又一次.因為自己而讓他遭遇了生命的危險.
衛映雪的手搭在旁邊的木制欄桿上.縴縴十指都深深地嵌入了木頭里面.然而她恍若未覺.就那麼茫然地跪在了黑暗里.
忽然.一個暗色的小物件在黑暗中晃動了一下.迅速捉住了她的視線.
衛映雪下意識地伸手撈了過來.借著手機發出的光.她發現那是一頁扇貝.原本無暇的潔白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掛貝殼的銀鏈子纏繞在她扶著的欄桿上.上面也沾著血.
「小莫……」巨大的恐懼像是一口深井吞沒了她.眼前的水面忽然變得無比幽深和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