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要逼我動手.出來.」來人好像知道兩人的位置.幾槍都極其準確地打在了他們腳邊一厘米的地方.他的聲音淡然.卻帶著無法忽視的森森寒意.
能擁有這樣精準的槍法和無與倫比的洞察力.還有這種無處不在的壓迫感.這個人的身手不在衛映雪之下.
「你的人在哪.」衛映雪壓低了聲音問道.
「在招待室.莫逸銘帶領著.」莫逸風緊盯著來人.低聲道.
「莫逸銘也來了.」衛映雪詫異.「為什麼他來.」
「雖然我是莫氏少主.也不能隨意來這里視察.帶他一起名義上更能說服SET.」莫逸風淡淡道.「二級以上的訓練場只有家族的人才能進來.我甩下他們自己來的.」
「也就是說你在這里就算被干掉了也怪罪不到別人.」衛映雪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男人居然孤身一人硬闖SET的訓練場.他是想找死麼.
「我帶著莫氏的戒指.還沒有人敢輕易動我.」莫逸風淡然道.
雖然他說的篤定.然而衛映雪心里明白.即使他真的在這里被人刻意抹掉了.莫家的人追問起來.莫逸銘和SET完全可以互相推月兌.反正他們早就在暗中連成一氣了.
如果現在沒有人站出來.等這個人過來發現一切那就全完了.
衛映雪回頭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電光石火間心里已有定奪.
莫逸風為自己身涉險境.只身面對SET上百的特訓生已經很不容易了.對面那個人並不確定這里有幾個人.那麼就沒必要作無謂的犧牲.
她打定了主意.就要站起身來.卻立刻被一股凶狠的力道大力壓了回去.
回過頭.果然看見莫逸風微微陰沉的臉.
「你干什麼.」衛映雪不解.「再沒人出去那個人要過來了.」
「你又想丟下我一個人走.」莫逸風只有低低的一句.里面夾雜著幽澀的情緒.像是從幽深的山谷深處傳來的.
「被他發現這里的情況我們都死定了.只能我站出去把他引走.這是最好的辦法了.」這個男人又犯固執.衛映雪焦急地想說服他.
「我跟你一起去.」莫逸風的回答仍然只有一句.黑瞳里面閃著堅定不動搖的光.
「把翼展自己留在這里.被別人發現他就死定了.」衛映雪急切地拉住他的手.水瞳里面滿是懇求.「四哥是為了救我才傷成這樣的.算我求你.幫我保護好四哥.好嗎.」
「只要保證他的安全就行了麼.」莫逸風點點頭.不等她回答.伏低身體走向躺在後面昏迷的翼展.
衛映雪不明白他要干什麼.她心里相信莫逸風不會傷害翼展.趁著他起身離開.人已經要站起來了.
然而下一秒莫逸風的行為卻讓她的動作生生頓住了.像是無數把刀子把她牢牢地盯在了原地.
莫逸風.莫家的少主.這個發誓要守護住莫家、奪回大哥舍命維護的一切的男人.他伸手摘下了自己拇指上的那枚象征著自己無上地位的深藍色的戒指.戴在了翼展的手指上.
衛映雪僵直地立在原地.幾乎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這個時間莫逸風已經回到了她身邊.自然地牽過她的手.拉著她一起站了起來.暴露在來人的面前.
他的手指微涼.掌心卻是溫熱的.溫存地熨帖著她的五根縴指.
「莫逸風.你是不是瘋了.」顧不得前面巨大的威脅.衛映雪咬牙問道.好像恨不得狠揍他一頓讓他清醒.
「這樣做能保證你四哥的安全.你的要求我做到了;那麼我跟你一起.你也不能反對.」莫逸風淡然應道.拉著她迎向來人.
他的動作很是溫柔.然而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道.
就像他一直以來給她的感覺一樣.明明是那樣一個皮膚白皙、看上去有些文弱的男人.然而關鍵時刻總能爆發出特別的霸氣和威嚴.
一步步走進了.他們看清來人是個身材消瘦的男人.眉目英挺堅毅.握槍的手臂上可以看見結實的肌肉.他黑色的右眼盯著兩人.而左眼竟然是奇異的灰藍色.
如果說翼展像是一把上膛的手槍.這個男人就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刀.鋒芒內斂.卻讓人感到無端的危險.
三個人在沉默中對視著.男人微微掀起了眉弓.
「203.」他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你們兩個.別偷懶.趕緊回去訓練.」
說完他轉身便往回走了.
莫逸風有些莫名其妙.隨即便想到這個人應該是把他們當成了死去的兩個特訓生.他回身去看兩人的尸體.果然發現兩人胸前別著的銘牌上分別寫著︰PM2049、PM203.
看來這個人是把他們當作了死去的兩名特訓生.莫逸風直接扯下兩人胸前的銘牌.遞給衛映雪一枚.牽起她的手跟上男人的腳步.卻發現衛映雪的動作有些遲疑.
「怎麼.」莫逸風疑惑地看著她.
「那個人.是我們以前的教官Vincent.」衛映雪的臉色很是蒼白.咬著下唇說道.「以他的身手.大概只有大哥是他的對手.」
「他不可能認不出我.也不可能沒發現那里還藏著三個人.」衛映雪聲音低沉.帶著疑惑和警惕.「奇怪.他為什麼要幫我們呢.」
「不管他要做什麼.也不管前面有什麼在等著.都沒關系.」莫逸風握緊了她的手.脈脈溫暖沿著掌心傳遞.他的聲音依然是淡淡的.卻有種泰山崩于頂也面不改色的鎮定的力量.「我們在一起.」
我們在一起.
衛映雪的心因為這一句話突然就靜了下來.好像浸泡在溫暖的泉水里.全身緊繃的神經都放松下來.
她忽然覺得.就算等在前面是懸崖絕壁.也無所謂了.
因為他們在一起.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在一起.一句話便解釋了所有的眷戀和放不下.還好.現在他們也沒有人想要放下了.
她的縴指用力.牢牢地纏住了莫逸風的手指.兩人變成了十指交握的姿勢.據說這樣的姿勢是最為牢固的.不管怎麼樣的外力都不能輕易分開.
她輕輕地笑了.她的臉色帶著體力耗竭和失血的蒼白.平素明亮的眼楮里面布滿了血絲.唇瓣干澀開裂.裂口處滿是干涸的血.然而她就這樣嫣然一笑.陽光照在她的臉上.一時燦爛有如白蓮初綻.所有的頹喪和落魄都消融在了這個笑容里面.再也找不到痕跡.
她挺直了脊背.跟莫逸風十指交握.一步步走向SET的訓練場.兩人的步伐從容淡定.像是共赴一場盛大的舞會.
所謂愛情.不就是站在彼此身邊.就無比的心安.任何時候都可以笑著面對一切麼.
我們在一起.便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