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兒?」九葦走進病房來的時候,看到左川澤已經把床鋪收拾的整整齊齊了。愛睍蓴璩
左川澤看了看她身上,然後勾了一下唇角問道。「你要去哪兒?」
九葦抬起手撓了撓頭。「當然是回到戰場去,繼續戰斗了。」
「正好我也是有一樣的打算。」左川澤理所當然的挑了眉。「你心髒上的那一槍已經完全好了?」這麼說著,左川澤往九葦心髒的方向瞥了一眼。
九葦聳了聳肩,然後隨口‘啊’了一聲,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是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心里的疑問,大過于這里的傷口。我想,你也是一樣的吧?熹」
「嗯。」左川澤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對九葦說道。「行動完全失敗,只能說明,我們的計劃,從最開始就已經被楚司言得知了。從頭到尾,全部都被他知道了我們的行動。我留守駐地吸引他的火力,而你則帶著另外一個小隊去偷襲第三分區,準備拿到那份資料的計劃,除了我們最高機密的幾個人以外,是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你跟我自然是不會泄密。而唯一有可能泄密的人,是小美和戚墨寒。」說到這兒,左川澤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我不願意相信他們兩個人之中,有誰會泄密。也不願意相信,這件事就這麼發生了。」左川澤想了想,然後看向了九葦。「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九葦點點頭,嘴唇微抿。「你問。」
「你這一槍是誰開的。這麼精準。離心髒的位置就正好是差了那麼分毫,給你留下能夠不會致命的空隙。」左川澤看著九葦,然後歪了歪頭,目光有些停頓和復雜靴。
而九葦則是在片刻之後反問道。「那我能也問你一個問題嗎?」然後,她看到左川澤的下巴微微的抬起,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你當時把自己搞的這麼慘,到底是為了什麼?最近我听到了好多版本不同的說法,都是有關那天的遭遇戰的,我想知道,究竟哪一種,才是真正正確的。」
然後,左川澤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看樣子,我們的心里有著類似的疑問和猜測。好吧,為了這些疑問,我想,我們還是要回去,尋找答案。」
「可是,你確定你現在可以走嗎?」九葦看著左川澤,挑了挑眉。然後以眼神詢問。
「大概……是可以的吧。」左川澤想了想,然後無奈的笑起來。恐怕他現在如果要走的話,會不止一個人不同意他的做法。可是,如果不去,那麼他就沒有辦法找尋到自己心里的那個疑問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夏侑美現在……究竟怎麼樣了,他想要知道,迫切的想要知道。
不過,不等他們的對話再繼續下去,病房的門就被人敲響了。從外面走進來的,是左川澤的妹妹,左輕歡。她手里拎著食盒,看到九葦的時候對她點點頭,表示問好。然後看向了左川澤。「媽讓我給你帶來的午餐。有你最喜歡吃的番茄炒蛋。」
然後,左川澤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又沒有葷啊。我都快變成兔子了,天天吃素的。」
「雞蛋也是葷的。」左輕歡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順便遞了個飯盒給九葦。「我媽特意多做了一份,讓我帶給你的。」
這讓九葦有些意外,然後她連忙接過之後,對她道謝。「麻煩你們了。」
左輕歡笑了笑沒說什麼。她看了看左川澤和九葦的打扮,然後挑眉說道。「看你們的樣子,是想要不告而別咯?」一句話成功的讓往嘴里扒著米飯的左川澤差點兒沒噎到。他抬起頭很無奈的看著左輕歡。「阿歡,至少你也讓我把飯吃完,然後再揭我的底行不行?」
「你們的傷還沒有好,不會有人支持你們這麼做的。就算是要救人,也要先看清楚自己的狀況,量力而行。」左輕歡抱臂看著自己的哥哥,這麼提醒著。「而且……」左輕歡頓了頓。「你連嫂子在哪兒都沒搞清楚,怎麼就能擅自行動?」
「還能在哪兒,這會兒小美就被扣在毒蠍的大本營里。只有去那兒,我才能把她救回來。」左川澤停下了手里的筷子,他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胃,有些吃不下。
「這可不見得。」左輕歡看著左川澤,這麼說道。然後,左川澤看著左輕歡的眼楮,眼神突然的一頓,他在頃刻之間就理解了什麼。如果只是單單話的表面的意思的話,左輕歡是不會這麼說的。但是,她既然這麼說了,肯定就表明她知道些什麼。甚至,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被她所掌握了。
想到這個,左川澤幾乎忍不住要跳起來。他的臉色已經變了,目光灼灼的緊緊地盯著左輕歡。「阿歡,你知道什麼,對不對?你得到了什麼消息嗎?小美在哪兒?」
「事實上,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的。」左輕歡微微的皺了皺眉,對左川澤輕聲說道。「最初我知道的時候,也是一樣很驚訝,但是我想,是真是假,還是要你自己判斷的好。從你們受傷之後,被紛紛送來北城,距離到今天已經是半個月之久了。前天,我去了一趟機場,看到了一個人,開始只是覺得背影很熟悉,沒多想就跟了上去,等到我跟了很久,終于才看清了她的臉,因為,我看到,她長的跟嫂子一模一樣。」左輕歡看著左川澤,這麼說道。「可是,她卻完全不認識我。」
然後,左川澤的手就劇烈的抖動了起來。可是片刻之後,他卻抿了唇,想了一會兒說道。「會不會是你認錯人了。大概她只是跟小美長的一樣而已。」
「不可能,就算是長的一模一樣,難道聲音還有一樣的嗎?」左輕歡搖了搖頭,皺著眉十分肯定的說道。「我覺得她就是嫂子,可是她卻不認識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個陌生人一樣。我問她來北城做什麼,她說她是來找人的。我問她來找誰,但是她就不告訴我了。」頓了頓,左輕歡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她的名字叫summer,她自己是這麼說的。」
然後,左川澤猛地從病床上站了起來。就連九葦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激動。左川澤猛地沖到左輕歡的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幾乎是低吼道。「她在哪兒?她現在在哪兒?!」「因為我覺得她真的是嫂子,所以,暫時把她安排在我外面的住所了。地址你知道,這個是鑰匙。」左輕歡從口袋里拿出一串鑰匙遞給了左川澤。
左川澤接過了之後,什麼都沒說,大步的朝著外面沖。然後還不忘吼一句門口一直守著的小白和阿言。「小白,阿言,咱們走!」
而九葦也匆匆的放下了飯盒,對著左輕歡做了個飛吻。「謝謝你了,左妹妹,你簡直就是天使下凡!」
「……」左輕歡扯了扯嘴角。她怎麼可能是天使呢,如果她真的是天使,就能夠幫哥哥找到嫂子了。這麼想著,左輕歡不由得嘆了口氣。然後,她轉過身去,從病房的窗口向下望著。只見他們四個已經飛快的跑到了樓下,跳上了車,車子很快的絕塵而去。算了,也許這就是命運給他們的考驗。上帝就是這樣,用不同的難題考驗著世人,然後再在快要接近答案的時候,讓人豁然醒悟。不管是如何,總讓人感覺到無盡的疼痛之後,才能夠擁抱更加深刻的幸福。仿佛那樣才能夠感覺到它的來之不易一般。
左輕歡眨了眨眼楮,明白自己只能是個無能為力的局外人,看著夏侑美和左川澤在他們的故事中苦苦掙扎。卻也沒有辦法去幫助些什麼,只能默默地為他們祝福著,希望一切都能夠安好。這是作為家人的,唯一也是最大的心願。
這次的車子是由左川澤駕駛的。他幾乎把車子開的飛快,即便是在限速的道路上,也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這讓小白和阿言幾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捂著自己亂蹦的小心髒,緊緊地握住車頂上的把手。「老、老大,你慢點兒,人就在那兒不會跑咯,你再開快點兒的話,我的心髒都要飛出來了!」
「閉嘴。」左川澤把油門踩到最底。「你真是太吵了,阿言!」然後說著,他就又加速行駛起來。車子在幾乎是車潮中竄行涌動,見縫就鑽,有幾次都是跟別的車輛擦身而過,氣的別人按了好多次喇叭來作為咒罵。小白和阿言抹了一把冷汗,他們想,還不一定人家司機在車里怎麼罵他們呢。
而九葦更是覺得自己那顆剛剛受了傷,還沒痊愈的小心髒,幾乎要嚇出毛病來了。雖然她也坐過幾次開的很野蠻的車,可是卻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下一秒馬上就快要跟別人撞上的情況。簡直就是在鬼門關走了好幾圈。左川澤的開車技術,簡直就是在考驗車子的緊急剎車性能。九葦甚至覺得,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等他們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的時候,從車上幾乎快要是爬下來的三個人,各有各的內心活動。
小白有些糾結的想著,這車速一路究竟得被拍了幾次照,被扣了多少分啊,這得交多少罰款呢?而阿言的想法就單純一些了。好不容易平安到達了,連阿彌陀佛都來不及,哪兒還有心思去管什麼罰款啊。九葦則是長長的舒了口氣,表示自己簡直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就在樓上。」左川澤抬頭看了看自己來過幾次的左輕歡的外面住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朝著樓道里走了過去。而阿言和小白,還有九葦都默默地跟了上去,縱然腿還有點兒打顫,但是更多的,是心里慢慢的疑惑。他們相信,這種疑惑不止是他們各自有,彼此的心里也應該都被這種疑惑所佔滿了。
如果這里的人真的是夏侑美,那麼她不記得左輕歡的原因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真的像毒蠍說的,沒有了記憶。可是,如果沒有了記憶的話,那她還會記得他們嗎?她還會……記得左川澤嗎?
如果她沒有了記憶,那麼,毒蠍為什麼又要把她放回來呢?因為她不記得了,所以對他而言,就沒有用了嗎?既然如此,那麼當初為什麼又要給她注射那個藥劑?
很多很多的問題,在一時間都涌入了腦海之中,仿佛要爭先恐後的叫嚷著,想要得到一個答案,想要看到一個真相。可是真正的真相的背後,掩藏著的到底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左川澤用鑰匙擰開.房門的手有些發抖。甚至他在擰開鑰匙的時候,還忍不住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他才鼓起勇氣,輕輕的轉動開了門把。
房門被推開的那一剎那,有些微微響動的‘吱嘎’聲,劃破了寂靜而沉重的空氣,幾乎讓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左川澤的目光有些沉重的落在室內。客廳的那一側沙發里,有個消瘦的身影,正縮在沙發里,她赤著腳,身上套了一件雪白的襯衫,衣擺微長,正好能掩住牛仔短褲的褲腳。房間里的溫度很高,跟外面形成了巨大的溫差。
也許是他們推門的聲音驚動了她,也許是從打開的房門外滲進的冷空氣讓她感到了寒冷。左川澤眼看著她的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然後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眼楮里露出了些許的疑惑和戒備。
她的口吻淡漠而疏離,客氣卻沒有任何親近的語氣。「你們是誰?怎麼會有這兒的鑰匙?」頓了頓,她想了一下歪頭看著他說道。「你是這里房主的朋友?」
然後,左川澤的嘴張了張,一瞬間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他只是一直默默地看著夏侑美,看著她熟悉的面容,想要不顧一切的奔過去,擁抱著她。可是,卻在目及到她的戒備的目光時,好像所有的熱情和急切都被一桶涼水給迎面澆熄了。他的眼楮閉了閉。很久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看著他很久沒有說話,夏侑美微微的皺了皺眉。然後,在看到從左川澤的背後探頭進來的阿言和小白還有九葦的時候,夏侑美的眼楮眨了眨。「如果有話能進來說,把門關上嗎?你這樣開著門,我很冷。」
然後,左川澤猛然反應過來,他側了側身,讓身後的小白他們進屋,並且把房門關了,定定的看向夏侑美。「小美……」夏侑美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向左川澤,然後眼神有些茫然的問道。「你……認識我嗎?你是誰?」
那一瞬間,左川澤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楚司言當時會那麼肯定的說。你會後悔的,這選擇是你自己做的。那麼,你就注定會後悔。而左川澤在這個時候,突然就懂了。他真的後悔了,後悔做出那個選擇。
幾乎是在進門的那一瞬間,左川澤就已經認出了,這就是夏侑美沒錯。別人不敢肯定,可是左川澤卻可以毫不遲疑的說,這就是夏侑美。
左川澤的身體里,血液都幾乎要逆行了。他超前走了幾步,在夏侑美的面前停下,蹲來。「你不記得了嗎?關于以前的一切,關于我的一切?」
夏侑美認真的看著他,半晌之後搖了搖頭。「我……他們說,我是這里的人。我想,如果回來這里的話,說不定我能想起來什麼。」
「他們……他們是誰?」左川澤看著夏侑美問道。
夏侑美看向左川澤,輕輕的搖了搖頭,卻不肯說什麼。
「告訴我,小美,他們是誰?是不是楚司言他們,他們對你說了什麼?告訴我好嗎?」左川澤究竟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把夏侑美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他看著她,眸光深沉而痛楚。
可是,夏侑美卻在片刻之後,有些瑟縮的把手從他的手心里慢慢的抽了出來,雖然身體沒有挪開,可是卻拒絕跟他十分親密的接觸。「你認識哥哥嗎?可是,他從來沒跟我說過,認識你這個朋友。」這麼說著,夏侑美忍不住皺了皺眉。看向左川澤的眼神也透著十足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