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慕,在兩個孩子以及武華殿眾奴才的簇擁下快速走來。當他走出回廊,來到百里安的面前,大約兩三米的距離突然停止。
看著百里安濕潤的雙眸,他的眼楮也逐漸泛起了淚光。
「噗通」一聲,他跪下,將木劍捧在雙手上,高高舉過頭頂,顫抖著聲音洪亮地說道︰「母妃,這把木劍,兒臣一直帶在身邊。今日,兒臣將這把劍還給母妃,已兌現兒臣臨行前的答應母妃的承諾。」
青雨跟百合,都捂著最哭起來,百里安則是強忍著淚光,走到秋慕跟前,將那把木劍拿起來遞給小環,而後扶著秋慕起來,雙手捧著他的臉頰。
她的慕兒,黑了,瘦了,可卻比以前更加英俊,更多了一份成熟。秋玄,你看到他了嗎?那個躲在你身後,害羞的小子,已經長成了堂堂的男子漢。他是征遠大將軍王,是兵部尚,是端木蒼蘭十分欣賞與疼愛的兒子。
他就是,我們的慕兒。
「慕兒……」
「娘……」
母子兩個緊緊抱在一起,默默地哭泣著。
青雨站在一旁,流著眼淚看著這對母子的重逢。她想起那個秋天,百里安找到了野孩子一樣的秋慕,與他緊緊抱在一起,告訴他永遠不會離開他。想起了那一幕,再看看現在這對母子,真是萬千感慨。
母子兩個相擁之後,百里安這才握著秋慕的手走入睡房中。
兩人分別坐在方桌兩邊,端木詩瑤膩歪在哥哥身邊,端木玄瑞則坐在母親身邊。
「孝沅哥哥,給我們講一講雲國戰場的事吧。」端木詩瑤抱著哥哥的手臂,秋慕看向她,寵溺地模了模她的發絲。百里安一直看著秋慕對端木詩瑤的眼神,那只是單純的哥哥對妹妹的疼愛。
「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也就那麼回事。听說娘也在軍營中呆了大半年,對戰事也很了解了吧。」
百里安點頭說道︰「的確是那麼回事。」
端木詩瑤撅著嘴說道︰「這就算講完了?」
母子兩個對視而笑,端木玄瑞這時說道︰「孝沅哥哥,有沒有受過傷?」
秋慕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最重的一次被敵軍的飛箭擊中胸口,差點就死了。後來軍醫用大鉗子將箭頭給拔了出來,看了一眼上面的血色,便淡定地說道︰‘不是毒箭,王爺不會死。’看到他那個樣子的表情,我突然覺得自己受點傷不過是小菜一碟,一下子就精神起來。」
秋慕說得輕松,可听到眾人卻是驚心動魄。戰場,一切的流血都被當成了稀疏平常。可換做平常時候,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呀。秋慕,很有可能因此喪命。
「最輕的一次傷了手臂。」秋慕接著說︰「敵方大將是個有蠻力的男人,與他對打時被他斬斷了長劍,他的斧頭正好砍在我的手臂上。」
說到這里,秋慕嚴肅了神色︰「顧將軍那個時候奮不顧身沖過來救我,傷得比我嚴重。我還對他說,這份恩情定當用一聲償還,沒想到他就戰死了。」
秋慕看向百里安︰「娘,三嬸還好嗎?」
顧雯雯是顧祁峰的女兒,難怪秋慕會惦記她︰「她都好,她說顧將軍是戰死的,整合了他的心願。所以身為女兒,盡管傷心,卻也為父親感到高興。」
秋慕點了頭︰「將門之女,果然出語不凡。」
「娘娘,三公主醒了。」女乃娘抱著小詩璘走進來,秋慕一下子站起來迎過去,詩璘看著他,好奇地眨著大眼楮。
「詩璘,你是第一次見到我,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我是你的哥哥,孝沅哥哥。」
不知道是因為詩璘天生與人熟絡,還是因為百里安在她面前提過太多次孝沅這兩個字,詩璘一下子笑起來,伸出雪白肉肉的小手,去模秋慕的臉頰。
秋慕將趕忙握住她的小手,笑得怎樣溫柔。女乃娘將孩子給了他,他抱著走到百里安身邊坐下。
「娘,詩璘好漂亮。」
百里安笑道︰「他們像父親多一點,像你那父皇的孩子,哪里有丑的?你看,她笑得多開心?她也很喜歡你。」
端木詩瑤坐在另一邊撅著嘴看著秋慕寵溺端木詩璘的樣子,突然也跑過來,笑著說道︰「我也要抱妹妹。」
秋慕便將詩璘給了她,端木詩瑤抱著詩璘,依靠著哥哥的身子,一臉得逞的微笑。
你一言我一語,說話說到傍晚。百里安叫秋慕早點回去休息,這是他自征戰後第一次回王府睡覺,百里安想他能好好睡一覺。
如今回來了,以後天天都能見到,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秋慕離開後,孩子們又興奮地議論了一會兒,這才各自回去。
青雨服侍百里安沐浴更衣,小環給她梳頭發,百合跟青雨就坐在一邊個百里安說話。
「封後大典在三日後舉行,剛剛內務府的太監來過,娘娘的穿著用度都準備好了,明日會拿來給娘娘試穿。明天還要帶著娘娘熟悉大典的流程,一整天都會很忙碌,娘娘也早點睡吧。」
百里安嗯了一聲,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身問道︰「明兒內務府的人什麼時候過來?」
「卯時一到就能過來。」
「叫他們晚半個時辰過來。」
「是。」
青雨問道︰「娘娘明天有什麼事嗎?」
百里安起身坐在床邊,垂眼整理一拜,淡淡說道︰「月鸞殿修整之後我還沒去過,明天要忙一天,後天怕也是不能閑著了,所以趁著住進去前,看一看。」
奴才們面面相覷,說了好。她們服侍這百里安躺下,蓋好絲被,放下床幔,百合一個留在窗邊長椅上,青雨跟小環都退了出去。
百里安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的風。紗窗外的夜色,似乎也成了鍋中的景色。她突然想起這樣的夏天,宿舍里的幾個女生就會坐在樓下,一邊吃著冷飲,一邊調侃人生。很快,系里的男生聞訊而來,買來更多的冷飲加入其中,動輒到了半夜,最後還得管理員過來驅散了他們。
那香草冰激凌的味道,現在幾乎都想不起來了。那時無憂無慮的人生,更是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