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宮里頭,除了賢妃的手段凜冽,趙天齊你以為還有誰能夠取掉我的命?」她說這一句話是為了讓趙天齊安心,從何時起,她竟然跟著趙天齊這般互為著想了,她抬起臻首,至趙天齊的黑衣上頭離開。
濃眉挺立在俊臉上頭,襯得整張臉仿若是刀鋒篆刻一般,分明清晰,趙天齊抬起了指月復,在劉疏妤的紅唇尾端輕輕撫過,他是知道劉疏妤的聰慧,只要給她一絲的機會,她便不會錯失良機。
可是,縱使是聰慧如她,也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不能不擔憂,「我知曉你的聰慧,但是疏妤,這總得是要當心一些,本王想著,在拖著喜常在妃位的同時,只怕是欣月要對她下手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劉疏妤只覺得唇線邊有一些硬繭子刮了過去,她看著趙天齊手指間上頭還有不少久握刀柄的傷口,她仔細著瞅著趙天齊的手指,「這傷口,怕是常拿著刀槍的緣故吧,這些年征戰,也不知道你是如何過來的。」
這口氣鑽進了趙天齊的耳縫里頭,卻是讓他扯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這繭子麼?」說著抬起了指月復細看,從虎口到尾指間都還掛了一串子的白繭,從他記事起,除了被人斬殺于戰場之上的父王之外,沒有人將關心從口里言明出來。
而現下這樣的關心卻是從他國的劉疏妤口里說出來,讓他突的覺得這冬日的暗沉亮堂了,絲絲光芒透過了雲彩灑了出來,他的手指落到了抵在針絲紅面錦被上頭的劉疏妤手背邊,輕輕由著指尖將劉疏妤拉在了手里頭。
「長年的征戰,從未有人仔細著我指月復上頭的硬繭,從我記得事起,沒有人這般的注意過我有沒有受過傷,父王卒于戰場之上,原本我這個太子可以順理的繼承王位,可是,我的母後為了讓我的親弟弟上位,想將我拉下太子之位。如果我的手上不沾滿血腥,那我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有著自己的堅持呢?」
劉疏妤瞧得趙天齊的眼中泛了清淚,不是沒有傷心,只是未有到傷心之處罷了,如果不被自己的母妃疼愛,該是一件多麼讓人心中泛疼的事情呵,趙天齊冷情鐵血的手段下頭,也是想要被疼愛的呵。
其實她跟趙天齊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呢,為了生存的地位,她不得不踏著紅血保全自己的性命,身處北漢的王宮,沒有高貴的母妃,所以,她得要自己一手締造所有的保護傘,哪怕是踩著滿腳下的尸體。
都是渴望被疼愛,渴望有一股的溫暖將身心包裹,她將手指覆在了趙天齊的手背上,朝著趙天齊開了口,「原本,你同我是這般的相似呵,為了得到那僅有的溫暖,就必須要取掉太多人的性命。可是趙天齊,一味的只看到悲傷,那天下,可還有什麼溫暖可言呢?」
總要想得開才是,否則,自身也會被著悲傷所累,她閃了閃眼波,她現下竟然還開始安慰起趙天齊來了,多少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本王從來沒有想過,竟然在這個時候對著你言說這些事情。你總能夠讓人放不下你,疏妤,前番讓你受得責罰,可是苦了你了。如果這一切的事情都回歸于平靜,我會給你所想要的東西。」
她所想要的東西,不外乎自由,溫暖,以前最為平淡的情義,而這三樣,趙天齊可以給她哪一樣呢?劉疏妤沒有正面回答趙天齊的話,「現下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如果要推遲喜常在的妃位,只怕你還得要對我更加心狠一些。」
趙天齊一把將劉疏妤抱進了懷里頭,「等這一切都了了,就好了,就好了。」劉疏妤嘆了一口氣,這一切了了,她還能夠在待在這里麼,沒有了北漢,她所能夠在意還有什麼呢?
「趙天齊,喜常在現下已經知道自己是你的寵妃,所求你的,都只不過是女兒家的心思,我前番之所以會挑著她的貼身侍女的話頭,就是想讓你給她侍女一個位份。」劉疏妤關于這一點上頭想得很明白,身為寵妃,哪怕是自己的宮女都能要求趙天齊給上一個位份。
濃密的眉峰被趙天齊收攏在額心,「你是說,封一個宮女?這倒不是難事,只不過這樣一來,你的處境可就更加的艱難了。」
劉疏妤知道,一旦是將喜常在的貼身宮女冊封,那便會使得賢妃跳腳,這樣倒還不算有太大的動靜,只怕後頭喜常在會借著這宮女趁機朝她發難。而這,就是劉疏妤想要對付喜常在的一個最好的契機。
喜常在以為她的貼身宮女可以制衡她的時候,那麼,就是最讓喜常在掉以輕心的時候,想要對付喜常在很容易,但要將她身後頭的整個長空一族牽扯進來,就要看賢妃了。一枚棋子的效用,就是要使得三方都扯進來,那麼,最終獲利的,就是她跟趙天齊了。
「我明白,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根本不可能會使得賢妃跳腳,而想要根除長空一族在朝堂上頭的根脈,就必須要使得季氏一族扯進來,這樣,一石便就得能二鳥,于你朝堂之上,是有利而無害蟲的。」
趙天齊閉了閉眼楮,他何嘗不知道劉疏妤要這般做的心思,朝堂之上的爭奪從來都是血不外露,前朝的事情有他鎮守自是不會出什麼亂子,長空氏再強大,也沒有膽子敢在他的面前挑釁。
他原本是不打算在現在動長空氏的,長空氏與季氏一族的爭奪,從來都沒有消停過,兩方相較之下,對著他的朝堂是步步蠶食,舉凡他想要安插自己的人手眼線,總會被人架空權勢。
也幸得這整個北宋的兵權虎符都牢牢在他的掌握之中,于他行事也是方便得多。可這種場景不是長久之計,誰也不想要睡榻下頭還藏著一柄刀鋒。現下既然賢妃跟疏妤已經動了手,長空挽瑤的自戕可是從來沒有被長空一族忘記過。
在朝堂上頭,他也是因著受傷的緣故並未有下手諭徹查,這樣一來,就更加使得長空一族耿耿于懷,如果不是他的鐵血政策,根本朝堂都會亂作了一團。
現下,有些事情也是得了上一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