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薛然和晏景來到路方家里的時候,其他幾個人已經到齊了。
「你們來得最晚,罰你們做晚飯!」樂正時一提議,其他人馬上贊同。
「借口。」晏景一語點破他們的想法,「我看你們是想念我做的飯菜了。」
褚蕭柯打死都不承認,「我沒想,你們誰愛想誰想。」
「反正我是想了。」衛禹封說道,「這兩個月,我已經吃夠了褚蕭柯做的飯,實在是太沒有味道了。我還是比較想吃晏景做的飯。」
褚蕭柯的耳朵立即耷拉了下來,「老婆,你今天早上在家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我做的飯,你這一輩子都吃不膩的。你不會忘了吧?老婆,你欺騙了我的感情。」
其他幾個人的身體同時抖了抖,掉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衛禹封捂著褚蕭柯的嘴,「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小心我用膠帶把你的嘴巴封住,我讓你說話的時候你才能說話。」
褚蕭柯眨巴眨巴眼楮,意思是︰老婆饒命,我不會再亂說話了。
看著褚蕭柯委屈的眸子,晏景突然笑了,「讓你什麼都往外說,惹你老婆生氣了吧?活該。」
看到晏景笑了,其他幾個人也開始笑了起來。兩個月未見的尷尬就這樣被笑聲沖淡了。
好像所有的人都刻意忽略了晏景失蹤的兩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提起,于是所有人便很默契地共同選擇了遺忘。
晏景覺得很窩心,有這樣一群/交心交肺的朋友,一輩子也就值了。
「路方呢?」晏景問道。
簡薛琰指了指樓上,「路方說他累了,所以上樓睡覺去了。我們來了大半天,他也只是開口說了一兩句話,他的精神看起來很不好。」
晏景很擔心路方,于是對身後的褚薛然說道,「我上去看看他,這樣憋著也不是辦法,我去纏著他說兩句話也許他的心里會好受一點。」
「我陪你。」褚薛然一直認為路方對晏景余情未了,所以他不放心路方和晏景獨處一室。
「不用。」晏景有些煩躁,自己已經和褚薛然沒有關系了,不是嗎?為什麼褚薛然還要處處遷就著自己?難道他以為這樣自己就會回到他的身邊嗎?不要在自己的身上Lang費時間了,可以嗎!
褚薛然本來想要堅定地跟著晏景上樓,但是當他看到晏景的眼神里充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時,褚薛然還是心軟了,他不想逼晏景。
「那好吧。」褚薛然看玩笑地說道,「如果路方的心情不好對你發火的話,你就讓他一個人靜靜心,別再打擾他了。」
晏景明白褚薛然話中的意思,于是點點頭,「知道了。你們該干什麼就干什麼,不用擔心我們。」
晏景上樓去了之後,褚蕭柯對褚薛然說道,「我們這兩天都憋著沒去找晏景,你們怎麼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真是白白Lang費了我們的好心。」
褚薛然也是一籌莫展,「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什麼阻礙都沒有了,為什麼他還是不想回到我的身邊呢?」
褚蕭柯問道,「晏色呢?我覺得他就是你們之間的阻礙。晏色是愛你的,我們都能看得出來。晏景會不會是為了晏色,才不想回到你的身邊的?畢竟晏色是他的親弟弟嘛,晏景為了他可是什麼都願意放棄的。」
褚薛然搖頭,「晏色已經找到了他的另一半,而且在我們來之前,他已經搬到他的男朋友家里去住了。這個阻礙已經不存在了。」
瞬間,幾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在想褚薛然與晏景之間的阻礙到底還有什麼,但是他們什麼都想不起來。
陳家瑛已經被褚薛然趕到國外去了,他構不成什麼威脅;晏懷現在和蘇向榮在一起,好像神仙眷侶似的,也沒有精力管晏景;蘇茜茜倒是不想對晏景死心,但是褚薛然派了很多人阻止蘇茜茜靠近晏景,所以她暫時也構不成什麼阻礙。
那,晏景究竟是為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簡薛琰說道,「哥,晏景會不會真的已經不愛你了?畢竟兩個月的時間是可以改變很多事情的。」
一听簡薛琰的話,其他幾個人立即表情凝重地看著可憐的褚薛然,就差集體默哀了。
褚薛然卻笑了,「你們放心吧,晏景是愛我的。昨天晚上他迷迷糊糊之中說了一句‘大叔,我愛你’,我听到了。」
沒想到,其他幾個人同時用更加同情地眼神看著褚薛然。
連最笨的簡薛琰也明白了,「哥,晏景這麼愛你,卻不答應和你在一起。看來你們之間的阻礙不是一般的大,你們真的沒戲了。」
褚薛然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半晌才說道,「不會的。」
一直樂觀地,相信晏景會回到自己身邊的褚薛然,終于有了一絲的害怕。該怎麼辦?褚薛然閉上眼楮問自己,該怎麼辦?
晏景走進路方的臥室,看到了在床上瞪著眼楮的路方。明明是睜著眼楮的,但是路方的眼珠子卻轉都不轉。
路方瘦了,瘦多了,肯定是沒有好好吃飯的結果;臉上無神的雙眼也在昭示著路方最近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
「你來了?」路方沒有看晏景,他只是聞到了晏景身上獨有的味道。
這輩子,路方只記住了兩個人身上的味道,一個是晏景,一個是藍季顏。可是,這兩個人都不要他了。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
晏景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他要直接勸路方「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執著于藍季顏那一根草嗎?晏景還真的說不出口。
但是路方卻開了口,「後天他就要結婚了,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他搶過來。可是,我怕他生我的氣,就永遠都不會再理我了。但是我怎麼想都覺得把人搶過來才比較符合我的風格吧?像這樣,偷偷地傷心、退讓,怎麼看都比較像是你和褚薛然才會做的事情。」
晏景說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幫你把人搶過來。也許藍季顏也在等著你呢。」
路方搖頭,「自從藍季忻死後,他就變了,家人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角色,和你一樣,為了家人,其他的人都可以被你們舍棄。那我呢,我早就沒有家人了,你們有誰在乎過我?」
「對不起。」直到這個時候,晏景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麼可惡。但是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晏景選擇的也許還會是家人。所以,晏景對路方很愧疚。
路方伸出手,握住晏景的手,「陪我一會兒吧,我很累,但是卻睡不著。」
晏景月兌了鞋上床,與路方相擁著,「睡吧,我保證我再也不會撇下你一個人了,我保證。」
路方終于閉上了眼楮,決定睡一會兒。這兩天路方一直睜著眼楮在等藍季顏如以前一樣突然出現在臥室的門口,可是藍季顏一直沒有出現。現在路方的眼楮很累,需要休息。
路方的呼吸聲漸漸地變得平穩,晏景知道他已經睡著了。
幾年前,晏景不是沒有想過要和路方過一輩子。路方要模樣有模樣,要錢有錢,又愛自己愛得要死,晏景知道恐怕這輩子自己也難再踫見這樣合心意的男人了。
但是,一切都止于兩年前,止于晏景知道晏色出事的那一刻。
如果晏色沒有出事,晏景就不會想要報仇,他也不可能主動接近褚薛然,更不可能愛上褚薛然。所以,一切都是注定的,無因則無果。
如今,晏景能對路方做的,也只是說一句「對不起」而已。
褚薛然站在臥室門口,看著床上相擁的兩個人,忍了忍,終究還是轉身離開了。晏景所做的事情都有它的道理,褚薛然就算不喜歡晏景的做法,也不想去搞破壞。
「小景呢?」褚蕭柯問道,「不是說要把他帶下來嗎?他不能和路方獨處一室。我們都看得出來,路方雖然很愛藍季顏,但是他對晏景還沒有完完全全地死心。」
褚薛然說道,「讓他們待著吧。晏景做事有分寸,他知道該在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我們不用擔心。」
褚蕭柯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衛禹封使了一個眼色,不讓他說下去,于是褚蕭柯立即就閉了嘴,比機器人還要听話。
褚蕭柯說話總是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完全不管這些話听進別人的耳朵里會給別人帶來什麼影響。所以衛禹封總是要管著褚蕭柯,免得他總是口不擇言,惹了別人傷心都不知道。
突然,客廳里的整點鐘聲敲響了。
雖然褚蕭柯這些人暫時住在路方的家里照顧路方,但是他們的工作還是要兼顧的,所以到了下午的上班時間,他們全都要上班去了,包括褚薛然。
瞬間,整個家里只剩下臥室里的晏景和路方。
睡得正香的時候,晏景听到了一聲巨響的關門聲。不僅是晏景,就連平時打雷都不會醒的路方也被吵醒了。
晏景揉了揉眼楮,然後下床,「那什麼,我出去看看是誰。」
晏景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路方說道,「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路方可沒忘記,晏景是最容易被人綁架的。路方想,如果晏景在這里被綁架,那褚薛然會殺了自己的。
路方和晏景一起下樓,看到大門鎖得緊緊的,客廳里也沒有人,甚至整棟房子一點動靜都沒有。
晏景打了一個寒顫,「我擦,這房子不會真的鬧鬼吧?我以前只是在開玩笑啊。各路神明,我晏景不會說話,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和我計較啊!」
路方捂著晏景的嘴巴,「吵死了。你放心吧,有你在的地方是不會有鬼的,因為連鬼都受不了你這麼膽小,嚇你也沒勁。」
晏景知道路方在變著法的安慰自己,所以心安了不少。
突然,路方彎下腰撿了一個什麼東西,然後便開著門跑了出去。
路方大喊著,「藍季顏,你給我回來!我操!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晏景明白了,剛才大聲關門離開的恐怕就是藍季顏了,他有這里的鑰匙,可以隨意出入。藍季顏大概是後悔了不想結婚了,所以來找路方,但是卻看到自己與路方那麼親密地躺在床上,他肯定是誤會了。
晏景一陣無力,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晏景想,也許自己應該早一些離開了,否則這些人的生活非要被自己搞得一團糟。
晏景幫路方在外面找了很久,最後確定,藍季顏是真的離開了。
「對不起啊。」晏景真的不知道除了道歉,自己還能為路方做什麼了。
晏景的心里也不怎麼好受,破壞了路方的幸福,晏景真的覺得此時的自己就像一個萬惡的小人。
路方沒有理晏景,而是直接上樓去了臥室,然後把門關上,把晏景關在門外。
晏景抱頭痛哭,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好事?!算了算了,離開這里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打擾他們的生活了。
晏景找到自己和褚薛然的行李,把褚薛然的衣服拿出來,只留下自己的。晏懷早就有和晏景定居國外的打算,因此護照簽證什麼的都是之前晏懷讓褚荀谷辦好的,所以晏景可以隨時離開這個國家。
收拾好了東西,晏景就開始做飯,在離開之前,晏景說什麼都要給他們做一頓豐盛的晚飯,就當做他們給自己餞行了。
只用了幾十分鐘的時間,晏景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足夠他們幾個人吃了。
然後晏景提著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家。
在離開這個城市之前,晏景去了楚懷集團,但是他沒有進去,而是遠遠地抬起頭看著那扇屬于褚薛然辦公室的窗戶,在心里說了一句再也不見。
終于坐上了離開這個城市、飛往其他國家的飛機,晏景的心隨著飛機的起飛破碎了、散了、死了。
窗外傳來轟隆隆的飛機聲,褚薛然抬起頭,卻不知為何一陣心痛,有什麼東西好像再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