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語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里的另一個自己,她實在有點恨現在的自己。浪客中文網現在的她可以說已經算得上是個廢人了。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仔細想想,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自己,雖然先天不足,可是她小時候也沒努力學習,工作時又高不成低不就,挑三撿四,然後就很快地成了一個依靠別人生活的家庭主婦……
如果,如果人生能重來一次,那她發誓,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活得那麼沒有存在感,一定會好好讀書,努力賺錢孝敬長輩,讓他們好好的享福不用再為她的健康、日常生活操心。然後她就一個人瀟灑地過一生。
正這樣胡思亂想著,一陣心悸襲來,接著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漆黑,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下了。
「囡囡(寶貝)……囡囡……」黑暗中,似乎有個聲音斷斷繼繼地響起。這是誰的聲音?她努力地想睜開眼楮。
可是眼皮沉得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一樣難受,真想就這麼一直睡下去。可是想到失去知覺前的的種種,曉語又不甘心起來,努力的撐開雙眼,空氣中傳來的消毒水的味道和白花花的天花板讓她即刻明白自己身處的環境。
再看看身旁仍在低頭抽噎的女人,曉語不禁愣住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像年輕時的媽媽李玉芬,可是就算是和母親長得很像的小姨,長得也不會那麼年輕,在她的記憶中小姨也將進五十了,而且那時她發病時身邊並沒有其他人,這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呢,旁邊另一個女子抬眼見曉語醒了,忙伸手去推仍在抽噎中的女人說道︰「姐,快看,小曉醒了!」一邊又伸手模了模曉語的額頭道︰「好像不那麼燙了。」
「小語,你覺得哪里不舒服?」那個年輕版的媽媽忙不迭地問。
周曉語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仍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正這時候,年輕版的小姨帶著一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匆匆趕來,嘴里還在不停地說︰「張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們家曉語……」
那個被小姨稱為「張大夫」的男子一來到周曉語病床前,原本緊緊地著她的手的年輕版的李玉芬急忙讓開了一點,朝「張大夫」說︰「大夫,麻煩您看看我們曉語怎麼樣了?她怎麼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張大夫伸手試了試周曉語的額頭,又仔細看了看她清明的眼神,手中的听診器也在她身上檢查了一翻,然後轉頭對周曉語的母親李玉芬說道︰「燒剛剛退,可能是有點迷糊,吃點東西,睡一下就好了。沒事了!」最後三個字明顯安撫了李玉芬,她的臉上的神情明顯一松。
周曉語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努力接受現在的自己變成了一個小胳膊小腿的小女孩。在她的記憶里,以前听李玉芬提過,自己小時候經常生病,後來等長大了才知道,那是她先天的缺陷導致的。那時爸爸周億明經常出差在外,是媽媽周玉芬和小姨周玉英送她上醫院的。
可是長大後听李玉芬說,不是每次都是有驚無險嗎?怎麼現在會成這個樣子?這算是什麼?穿越?自己穿過來做自己?不過,這樣貌似也不錯,前一世發病之前,自己不是還想著重生一次嗎?現在雖然仍然是重生在這具有先天缺陷的身體里,可是畢竟比起鑽到別人身體里要好很多,至少她不用再去重新適應環境了。
至于那些先天的缺陷,既然從前一世的檢查中得出了結論,那從現在開始她就可以努力改善身體素質,或許能活出一個全新的自我也不一定!
正暗自下定決心的時候,嘴邊突然多了一只勺子「曉語,來張嘴!」李玉芬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著勺子里自己最喜歡吃小餛飩,曉語突然覺得眼楮里有點酸酸的,抬頭看看滿臉是笑,眼中卻露出明顯的疲憊的李玉芬,勉強擠出一個笑臉,剛想動手推開勺子,卻被一旁的李玉英按住,嗔怪地說︰「別動,還掛著水呢,你要做什麼就說話!」
「哦!」曉語看了看同樣面露疲憊之色的李玉英,有點訕訕地開口︰「小姨,我只是想坐起來一點!」
「不行!你才醒,得躺著!」李玉英還沒說什麼,一旁的李玉芬就嚴厲地阻止︰「你知道你這次發了多久的燒,這才剛好一點就想起來,存心嚇我是不是?快,張嘴,先吃點東西。」
「媽!」曉語拉長了聲音,但下面的話卻在李玉芬的瞪視下自動消音了。的確,自己讓媽媽操了很多心,雖然這也不是她願意的。曉語妥協地張嘴吃了起來,不一會兒,半碗餛飩就進了她肚子。
「媽,我吃不下了。」曉語可憐兮兮地看著還想往自己嘴里塞食物的李玉芬,「我想坐起來一點,不然肚子里撐著難受。」
李玉芬和李玉英對視了一眼,又看看曉語有點微微凸起的胃部,似乎是在確認她說的話的真實程度,最後猶豫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碗,抬起曉語的身子,在她身下塞了條被子,讓她靠好,這才一臉鄭重地對她說︰「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馬上說出來。」
「知道了,媽媽,你和小姨也累了,快別忙活了,坐下歇一會吧,我真的覺得好多了。」曉語也是一臉正色的保證。
「喲,咱們家小語這個時候還心疼別人,姐,你們真的沒白疼她!」一旁的李玉英笑著說道。
周曉語笑笑沒說話,只見李玉芬背過身去悄悄地將自己吃剩下的小餛飩吃完,悄悄地問李玉英︰「小姨,你們還沒有吃吧?醫生都說我現在沒事了,你和媽媽一起出去吃點東西吧……」
「不行!」曉語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玉芬強硬的打斷了,「你還在掛水呢,不能離了人,這樣,玉英你去外面吃飯好了,回來時給我帶個包子回來就行了。」
「媽,你也去吧。這幾天你肯定沒有睡好,吃好。哪能一個包子就打發了,你不是還要照顧我嗎?可是如果你不好好吃飯,自己的身體都不舒服了,還怎麼照顧我啊。」周曉語看著態度強硬的李玉芬,「你還是先好好照顧自己好了,我這里的水很快就要掛完了,沒事的,我自己可以看好的。」
「姐,小語說得也沒錯,要是你的身體都垮了,以後的日子誰來照顧她。」李玉英也試圖說服姐姐,「要不這樣吧,小語的點滴也沒多長時間就要掛完了,你不就是放心不下這點嗎?不如我們再等等,等她掛完水,安排她睡下以後,我們再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吃好了。」
「這……」李玉芬才要說話,就被周曉語打斷︰「別再這啊,那啊的了,媽,你就听小姨的吧,我還等著你照顧我出院呢!」最後一句話帶上了明顯的撒嬌的口吻。
「好了,好了,就听你們的吧!」李玉芬無奈地點了點周曉語的鼻子,寵溺地說︰「你噢!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古靈精怪!」
因為這句話,周曉語的鼻子酸酸的,不管自己這一身病怎麼來的,也不管以後李玉芬變得多麼不可理喻,至少現在她對自己的愛是真真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