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敬進了玉萍的臥房,婢女連忙挑開簾子請他進去。
「三爺!」床上的玉萍嬌呼一聲,作勢要下床!
「不必下床了,好好躺著。」西門敬大步上前握住玉萍伸出來的雙手。
「是……是,妾身明天就去……去向夫人請罪。」玉萍泣不成聲。
玉萍抽回一只手,抓起枕邊的帕子輕拭著眼角的淚,抽泣起來。好眼水大。
傅嫂子見西門敬只是看著落淚的玉萍不說話,便以為三爺是心疼玉萍了,便愈發賣力、口沫橫飛的說起玉萍對西門敬的痴情來。
玉萍渾身顫抖,緊緊抱著西門敬的腿,眼淚撲簌撲簌掉個不停。
傅嫂子被打發出去了,玉萍哭得更加淒慘。
「回三爺,小玉姑娘一直傷心的落淚,晚上熬的湯藥也沒喝幾口就吐得厲害……」傅嫂子搶在婢女前答道,「唉,真是可憐兒啊。」
傅嫂子被西門敬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她家里那個男人長得五大三粗,哪里比得上三爺的英俊瀟灑!
「三爺……」玉萍趴在地上哭著。
「至于處罰……明天你向夫人請罪回來後,就搬出這個院子,去和玉霞住在一個院子里,閉門思過十天!」西門敬扔下這句話,最後看了一眼玉萍,然後甩袖離開!
「三爺,您……您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些事?您嫌棄玉萍了嗎?您不要玉萍了嗎?」玉萍抖著聲音向西門敬要答案。
听說西門敬去了玉萍的院子里,潘小蓮臉上虛應的謙遜笑容也掛不住了。
玉萍用帕子擋著臉,听到傅嫂子這麼說,便偷眼看西門敬。
「哦?是這樣嗎?你倒是很了解你主子的心思。」西門敬朝傅嫂子笑道。
「什麼?敬兒去了妾室……」吳氏臉上現出尷尬之色!
「三爺!三爺!」玉萍從床上滾到地上,連爬帶滾的來到西門敬的腿邊,伸手抱住西門敬的一條腿哭起來,「三爺原諒玉萍吧!請您不要生玉萍的氣!玉萍傷心難過都是因為愛著您呀!三爺!」
玉萍揪緊衣襟,莫名的冷汗直冒!她不明白西門敬為什麼會突然提起一年多前的事!
潘小蓮一覺醒來,渾然不知昨晚發生在玉萍院子里的事。
「三爺不喜歡有人壞了規矩!」玉萍哀切地哭道,「就算是幾位老爺和幾位爺壞了規矩,三爺也是要給予處罰的……玉萍知錯了,玉萍不該以下犯上無視夫人……求三爺不要趕玉萍走!玉萍願意受罰!只要能留在三爺身邊,玉萍什麼懲罰都願意受!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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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敬的鳳眸望著雨得梨花帶雨的玉萍,沉默不語。
「好,既然你主動認錯,也肯接受懲罰,我就饒你這一次!」西門敬站起身掙開玉萍拉扯自己袍擺的手,冷硬地道,「明天主動去給夫人問安敬茶,還要為你過去的無禮向夫人道歉!」
「傅嫂子,別說了!」玉萍抽泣地打斷傅嫂子的話,邊哭邊道,「三爺成親是大喜事,我怎麼會不高興?」
「你忠心為主是對,但平白的扯上別的主子說三道四就是犯上!」西門敬看著玉萍,話卻是對傅嫂子說的,「放你這樣的人在玉萍身邊,除了會挑撥主子間起嫌隙之外,你又會什麼?」
並未否定玉萍的猜測,西門敬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子,皎潔月光灑入室內!
兒子剛成親一日,新婚第二晚就去了妾室房中,這不是讓正室潘小蓮難堪嗎?
西門敬皺攏眉頭轉回視線看著無限委屈似的玉萍,沉聲問道︰「玉萍,听玉霞說你昨天上午還好好的,怎麼一夜之間就病成這樣了呢?」
玉萍和傅嫂子沒想到西門敬會突然變臉,頓時慌張的對望了一眼!
傅嫂子向其他婢女使眼色,那幾個年紀小的婢女們都退出了屋子。
這主僕倆在西門敬面前一唱一和,把個病中的玉萍襯得像聖女般的偉大!
傅嫂子腿一軟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地道︰「三爺,您大人大量饒了奴婢吧!奴婢這也是心疼小玉姑娘才……」
「玉霞說你傾心于我,甘願為妾也要留在我的身邊。對于我來說,多一個妾室、多一個女人侍候並不是什麼值得費心思的大事,但我更希望你有個好的未來。」西門敬半轉過身子,一半臉在月光照耀下現出優美的弧度,「但你又是要尋死、又是要削發出家,玉霞哭求我留下你,所以你才成為我第四個妾室。這些事,你都沒忘,也不會忘吧?」
「潘氏未入門前,她只是一個不知是否會成為我妻子的女人罷了,婚約既可定亦可退!所以你對她的挑釁、不敬,我都可以當作不知道,不責難你。」西門敬的鳳眸注視著玉萍愈發慘白的臉,勾唇道,「但經過昨日的拜堂成親,潘氏已經是我的正室妻子,你們四個妾室對她不敬就是對我不敬!今日妾室向夫人敬茶你未到,我看你也並不是病得昏迷不醒、動彈不得,由婢女、婆子攙扶著也是能撐到前廳去!听方才那名伴婦所說,你不過是心焦、多慮、多思造成的心病罷了,也不至于連下地走上幾步都困難!」
跟在西門敬身邊七年,即使鬧著不肯嫁給裴玉石也不曾被訓得如此嚴厲!
黑發披散著襯得玉萍一張蒼白的臉格外醒目,無血色的嘴唇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只看到潘小蓮一個人來請問,婆婆吳氏有些奇怪。
「三爺是懷疑傅嫂子挑撥嗎?其實您是在懷疑玉萍做了什麼不對的事吧?所以才拿下人撒氣、說事!」玉萍末著眼淚,無比委屈地哭著。
「玉萍,你與玉霞是伴在我身邊最早的女人,你聰慧可人、心思靈巧,若是生為男兒身必定是西門家的得力管事。」西門敬望著半圓的月亮沉聲道,「我本想將你許給裴玉石,與他一起掌管西門家在吳州府的玉器鋪生意,但你卻不肯。」
西門敬听完之後,鳳眸一斜微笑地看著傅嫂子。
面對玉萍情真意切的示愛,西門敬卻只是回了一聲冷哼!
那個色魔西門敬!還真是饑渴難奈啊!
「三爺,小玉姑娘對您的深情啊,奴婢敢保證,其他三位姨夫人都比不了!至于新入門的夫人,奴婢是不知道了。」傅嫂子煞有其事地道,「但畢竟小玉姑娘在您身邊侍候多年,而新夫人也不過與三爺您認識沒多久,這情份上還是比不過小玉姑娘對您的深。您說是不是?」
「敬兒太不像話了!」西門岑拿出父親的威嚴來表態!「那名妾室也真是不懂規矩!」
潘小蓮覺得胸口悶悶的犯堵,即使自己這麼快就贏了賭約也不覺得開心!
「回老爺、太太,昨晚三爺去了小玉姑娘那里。」一直侍候著西門岑夫婦的老僕江叔爆料道。
「奴婢不敢,只是小玉姑娘一向待下人好得很,就忍不住想替小玉姑娘說些話。」傅嫂子紅著臉羞怯地道。
「三爺!」傅嫂子哀嚎一聲,癱軟在地上!
撩開袍擺,西門敬坐在了窗邊的椅子上,挑眉看著床上縴弱的玉萍。
玉萍抬起淚眼,泣涕地道︰「莫非……莫非三爺是在懷疑妾身……裝病嗎?」說完,抽回另一只手伏在床上大哭起來。zVXC。
西門敬偏頭看向站在床邊的婢女和伴婦,「吃過藥了?」
「哼!你知道我最不喜歡的是什麼?」
「三爺!三爺!」玉萍哭著撲倒在地上嘶聲喊著西門敬,以期他再看自己一眼!
「你不敢?」西門敬冷笑了一聲,鳳眸里浮上寒光,「你不敢還替主子說了這麼多,若是你敢,那又得是厲害到什麼地步?」
「小蓮,敬兒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吳氏和丈夫對視了一眼,然後溫和地問潘小蓮。
洗漱過後,潘小蓮去前廳向公婆請安。
坐直身子,玉萍完全忘了自己此時應該「很虛弱」,眼里也流不出淚了,反而是盛滿了恐懼!
「哎喲姑娘,您是替三爺高興,可您自己心里酸不酸、痛不痛,奴婢們可也都是看在眼里!」傅嫂子也抹著眼楮替主子鳴不平。
明明打賭說一個月不進她的房、不進妾室的房,說白了就是讓西門敬禁欲一個月!可他卻無視打賭的去了玉萍那里!
「嗯,夫君他……」潘小蓮眼珠轉了轉,她總不能說自己和西門敬分房而睡吧!
下人搬來繡墩請西門敬坐下,玉萍的雙手緊緊反握著西門敬的大手不放,兩眼含著水光。
「三爺,小玉姑娘這是心焦,加上諸多失意才驟然病倒的。」傅嫂子在一旁舌燦蓮花地道,「三爺到了婚期還未歸,小玉姑娘先是擔心您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食不下咽的焦慮。另一方面嘛……三爺也知道小玉姑娘對您的深情,您昨日成親迎夫人進門,小玉姑娘……」
面對西門敬不留情面的揭穿與指責,玉萍徹底崩潰了!
千算萬算,玉萍絕對想不到西門敬會對自己如此「無情」!「你下去吧,明天就不要再在玉萍的院子里侍候了!」西門敬擺擺手冷聲地道,「去裴管事那里領個新差事作。」
又是規矩,西門家講規矩的人怎麼這麼多!潘小蓮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兒——
先更三千,另三千中午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