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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太原(二)

「皇上,老奴再也不敢了……」

「奴婢不過是奉公公之命行事,皇上,請饒恕奴才一命吧皇上……」

韓非的目光森森,嗖然而至。愛睍蓴璩

正在求饒著的執事公公與宮女生生將哭喊聲咽了回去,他們面如死灰,顫栗地著望向韓非,眼中滿滿的全是乞求。

韓非嘴角一拉,沖那執事公公一笑︰「身為執事公公,竟然妄顧皇命,倒成了後宮婦人們妄想操控朕的幫凶。如此,你還有臉請求朕的饒恕?!旄」

緩緩將身體坐正了,韓非森森地令道︰「將婦人貶為官婢,發落出宮。」

說著他隨手一指執事公公跟宮女,繼續令道︰「將這老奴與宮女,各杖五十跟三十,若僥幸不死,便罰做苦役,修建九層土台。」

韓非的命令一出,侍從們便一涌而上,抬著婦人,架起執事公公與那宮女退出寑殿峒。

隨著哭喊聲漸行漸遠,韓非無力地抬手撫眉,不勝煩擾地喃喃道︰「這些婦人,真是讓人生厭,又不勝其煩。朕真想一清而快……」

幾乎是嗖然地,他話聲一頓,腦海中似有什麼一掠而過,然而卻快得讓他無從記起。

又過了兩日,韓非終于收到甲傳來的消息。

直到這時,他才知道段墨已然在與自己的那場戰事中身死,他的靈柩已經被他的貼身侍從偷運回太原。

據甲密信,其中並無衛芊。但是讓人詫異的是,與衛芊一同失蹤的,還有段墨生前的貼身死士離。

韓非看過密函,久久久久,不發一言。

段墨對他而言,算是當世之中唯一一個與他不相伯仲的對手。他與他,曾共過生死,並臂同驅狄人。

他與他,也曾決戰沙場,不惜以命相博。

他在,會讓他寢食不安。然而他不在了,韓非卻嗖然有了自古英雄多寂寞,欄桿拍遍無人會的孤獨。

對段墨,他自問還算了解。

那個即便在生死決戰之時都會顧及衛芊安危的男人,韓非不以為他會做出對衛芊不利的事來。

他的貼身死士離之所以會離開,必然與衛芊的失蹤有關。可是,如果衛芊沒有隨他的靈柩一同前往太原,她到底又隨著離去了哪里?

韓非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讓他稍稍感到寬慰的是,事情總算有所進展了。

自此以後,甲陸續又有消息傳來。

雖然事事關系到衛芊行蹤的,可是對于衛芊行蹤確切的下落仍是沒有。

但是韓非卻從種種蛛絲馬跡中不難看出,盡管衛芊一路有離想隨,但是她的行動卻是自由的,並未受到限制。

相反,在甲看來,離之所以與她隨行,更多的像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

韓非想不明白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衛芊明明是自由之身,卻遲遲不願回到他的身邊?

就在他將倆人分別之前的種種,想來想去也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另一件讓他煩心之事又接踵而來。

隨著韓國一統天下,身為天下霸主,最讓韓氏宗親跟大臣們操心的,自然是他的皇後之位跟子嗣之事了。

這些宗親跟大臣們,一心想讓韓非在君臨天下時,同時舉行冊封大典。

這樣以來,既可讓虛空已久的後位實至名歸,又可將那些附屬國的公主們一並納入宮中。如此,既安了天下附屬國的臣民之心,又為皇室多多增添鳳子龍孫,以期韓國的萬世基業可長盛不衰。

宗親大臣們最初還只是頻頻上書勸諫,後見韓非除了操心國事,便一心放在那個被段王擄去的衛妃身上之後,他們便坐不住了。

雖然這些宗親大臣們清楚韓非對衛芊的感情,也自知衛芊輔助韓非得到天下有功,然而到了今日,無論是韓國這個國家,還是韓非本人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地位,都不容許他立以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婦人為後。

何況衛芊還被段王掠走了,不知生死。

宗親跟大臣們不由得擔心,如果衛芊一直這麼生死不明,韓非遲遲無立後立妃之心,這後嗣從何而來?這些滯留在驛館中的公主們又如何處置?

韓國剛得天下,眾諸侯俱有臣服之心,才會奉上自己的公主示好。韓非將這些公主一直這麼不聞不問的放任在驛館中,終究不成體統,久了,難免會招至那些附屬國不滿,容易生亂。

宗親與大臣們數度進言卻一直未得到韓非的首肯後,無奈之下,只好在退朝之後相約一起前去書房見駕。

韓非正在書房批閱文書,忙得不可開交。

自從少了衛芊從旁協助之後,他事事親躬,處理起國事來,比起從前,要費時許多。

盡管他嘗試過給自己安排了幾個御事接替衛芊之前的工作,但是這些人由于不知道他的行事習慣,又或是沒有他與衛芊在一塊時的默契了解,所以每每經他們之手之後,韓非反而感覺更為混亂,不如衛芊在時的一目了然。

到了後來,他索性再不用那些御事,事必親躬反倒更為少事。

以韓非的精明,又如何會不知道這些宗親跟大臣們的用意。只是一想到這些人千篇一律的說辭,他心里便甚是煩悶。

借由著手上的忙碌,沉澱了一下心中的郁悶,直過了少頃,韓非才淡淡地瞥了眾人一眼,隨口問道︰「諸位愛卿前來有事?」

韓非幾次三番回避著立後跟將眾位公主召回宮中的事,到了現在,群臣跟宗親們已經耐性全無了。

眾人今日本就有備而來,所以一听韓非問起,也不客氣。

當即一個在韓氏中輩份甚高的宗親越眾而出,沖韓非行了禮,單刀直入地說道︰「今日我等前來,無他,為皇上的子嗣罷了。」

韓非聞言將抓在手中的帛書一扔,無力地揉了揉眉心,面上無奈之極。

那韓氏宗親今天是打定主要要逼得韓非表個態的,當下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先王年十八時,便已立後生子。二十有余時,便為韓氏涎下皇冑五男二女。皇上已經二十有三了,如今壯志得酬,皇上年歲已然不小了,需涎得子嗣以承韓國萬世基業才是。」

半晌,韓非緩緩張開雙眼,低聲說道︰「眾卿的心意,朕已盡知。只是衛妃現在生死不明,朕無心想他婦之事。一切,容後再議罷。」

「皇上!」

一位大臣急切地走上前來,跪在韓非面前懇請道︰「臣等自知皇上與衛妃娘娘情深意厚,只是皇上再是重情,亦不能因為一個婦人而置子嗣之事于不顧。恕臣大膽,衛妃娘娘或是一日不歸,皇上便一日不近他婦了麼?若是娘娘有個閃失……」

「住嘴!」

韓非一聲暴喝,將眾人嚇得不由得一陣顫栗。

韓非雙目如刀,直逼那個大臣,正言厲色地斥道︰「衛妃雖是婦人,卻有國士之才。朕數度至危,內憂外困之時,全憑衛妃不離不棄頃力輔佐,朕才得已一統天下。如今衛妃下落不明,朕怎麼可以輕易舍棄糟糠之妻,而與他婦再續百年之好!」

懾于韓非的威儀,一時間,書房內變得鴉雀無聲。

因為在場的人,沒有不知道衛芊為韓國立下的功勛,也沒有人不知道韓非對她的深情。

現在見韓非的態度如此堅決,這些宗親跟大臣們也唯有祈禱能早日找到衛芊了。

見眾人不再苦苦相逼,韓非面色稍霽。

過了半晌,他揮了揮手,沉聲道︰「戰事雖畢,然軍事一日不可怠慢。明日始,朕將入營操軍一月,眾卿無事便退罷。」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也只能一諾而退了。

經過浴血拼殺後的韓非,他的身邊總有一股隱隱的血勇威煞之氣,當世之中,已經無人再敢挑釁他的威嚴。

韓非如釋重負,緩緩靠向榻後,無力地閉上雙目。

就在這時,一個侍從匆匆而入,來不及行禮,便喜不自勝地稟道︰「皇上,找到了!衛妃娘娘找到了!」

韓非身軀一震,嗖然張開雙目,瞬也不瞬地死盯著來人,急切地問道︰「她現在何處?」

「娘娘現在太原,領主已先行一步趕了過去,另遣密使前來復命,以安皇上之心。」

那侍從的話方落音,韓非已經嗖然起身,沉聲令道︰「傳朕密令,明日朕的行駕入營,讓十二死士隨朕前往太原。朕,要親自去將那個婦人押解回宮。」

侍從令命而去。

由于太過激動,韓非忍不住在書房中來回踱步。

他一時歡喜,一時氣怒。

久久久久,方恨恨說道︰「婦人,你最好能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否則……」

否則要怎麼樣,他實在無法說下去。

他對這個婦人已經愛入骨血了,明明對她的行為氣極恨極,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下落,他只想趕快迎回婦人,將她摟在懷中,好好地懲罰她一番。

用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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