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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眼看就查清楚了,可到了明濟道長這里又斷了。周伯彥無奈,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他安慰自己,好歹離真相又近了一步,不必急在一時。七年都等了,再來個一年半載的他也等得起。他吩咐留在京中的屬下,一定要查出明濟道長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朝堂局勢依然緊張,可一切進行的還算順利。周伯彥覺得自己該做的部分已經做了,剩下的全看皇帝舅舅的,他再介入就是逾矩了。于是,他讓暗衛回到皇帝身邊,自己帶著洪威安心離去。

夜里戌時,周伯彥與洪威踏著月色歸來。小莊子里的人們早已歇下,周伯彥不想吵醒太多的人,因而離的半里地左右的時候就下了馬,牽著馬走過來了。

耿管事父子夜里很警醒,馬蹄聲一接近就醒了,並迅速穿戴好從各自的房間里出來。

睡在門房里的未婚的耿家兩兄弟也醒了。二人從屋內出來,見到正走過來的耿管事和大哥,兩人爹(大伯)、大哥地喊人。

周伯彥與洪威到了,扣門只一下,就听門內傳來耿管事的聲音,「是不是公子回來了?」

周伯彥說道,「是我。」

耿管事听出是公子的聲音,一邊吆喝著兒子趕緊點上火把,一邊急急地開鎖,打開院門迎人。這麼一來,動靜就有些大了,西邊的屋子里陸續亮起了燈。

顧石頭衣服還沒穿齊整就從屋子里沖了出來。他大步往剛進院門的周伯彥跟前跑,「公子,公子,您可回來了。」

周伯彥見了他的莽撞樣,要他小聲些,別把人都吵醒了。

青陽他們小,睡的實,倒是沒什麼動靜。

青舒屋里亮起了燈。小娟把開推開一條縫兒,往外探頭看了一眼,正看到周伯彥往自己房間走。她立刻縮回腦袋,關好門急步走進內室去,「小姐,是公子,真的是公子回來了。」她剛剛急著去確定,穿著里衣去開的門,冷的隔著里衣直搓手臂。

青舒听了高興,又不忘數落小娟兩句,「看把你凍的,怎麼不穿好衣裳再出去?」

小娟傻笑,「奴婢不是急嘛!」

青舒拿她沒辦法,「好了,別真凍壞了,快回去躺著。」

小娟見青舒坐在床上,沒有下來的意思,遲疑地問道,「小姐,您不去看看?」

青舒笑道,「大晚上的看什麼看?明天有的是時間。別磨蹭了,快回去躺著。你肩上的傷剛好,別又凍出好歹來。」

「小姐說的極是,就該好好說說她。」穿戴整齊的小魚走了進來,一邊說一邊給小娟披了件厚衣裳。

青舒打趣說還是小魚會照顧人,然後把她們二人趕回去睡覺了。她吹熄了油燈,在黑暗中躺了下來。她听著院中人們來回走動的聲音,顧石頭隱約在說正在燒火做熱飯等話,不久便沉入夢鄉。大概是知道他安然回來了的緣故,這一覺她睡的格外好。

第二天早晨,青陽他們起床後才得知周伯彥昨晚回來的消息,高興地要跑去看。

青舒攔住了他們,「你們的彥哥哥回來的很晚,這會兒還睡不到兩個時辰。你們忍心過去吵醒他?」

青陽他們很懂事,不用青舒再說什麼,都知道怎麼做了。用過早飯,他們不像往常那樣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的玩兒,而是安生地呆在屋子里,不是默書就是練習書法。

辰時過去一半,周伯彥的屋中有了動靜。關木頭見顧石頭端了洗臉水進去,立刻進屋稟報起來,「少爺,彥公子醒了,正在洗漱。」

青陽看向一旁的青舒。這是在等批準呢!

青舒覺得好笑,「去吧!」

青陽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筆,青灝和洛小榮放下手中的書,三個人一前一後地跑走了。青舒走過去,看了看青陽練的字,滿意地笑眯了眼,而後動手規整桌面。他們與大多數男孩子一樣,桌面上弄的很凌亂,書本與紙張也是隨手丟,並不規矩地放好。她估計,小陽一時半會是不會回來練字了,于是吩咐初一洗筆。

用過早飯,周伯彥跟著青陽他們過來了。

青舒正坐在椅子上做荷包。听聞動靜,她抬頭,看著他的眉眼,笑問,「用過早飯了?」

周伯彥坐到了離她最近的椅子上,「用過了。」

青舒見青陽、青灝和洛小榮圍坐到了桌前,正在小聲商量等下玩兒什麼,她笑笑,側過臉看著周伯彥,「要不要喝茶?」

周伯彥本來不渴,但听她這麼一問,立刻說道,「你沏的我才喝。」

青舒嗯了一聲,放下做到一半的荷包,讓小魚提來新燒開的水,親自為他沏了一碗茶。她把茶放到他的手邊,又把做一半的荷包拿了起來,低頭問,「在外頭,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沒有,一直吃的很好。」周伯彥面不改色地說謊。

青舒剛要張嘴說什麼,就听青陽他們說想到外邊玩兒一會兒。她準了,看著他們三個出去,又問周伯彥,「頓頓吃的熱乎飯?」

「對。」

青舒的聲音突然低了幾分,「那怎麼瘦了?」

他微怔,看看自己,而後反問,「有嗎?哪里瘦了?」

看他嘴硬,青舒微哼一聲,不理他,專心做自己的荷包。

他也不打擾他,一邊飲茶,一邊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心里暖暖的。

時間靜靜的流逝。等到手里的荷包做好,她的臉上浮上滿意的笑容。她把線剪斷,收好針線,抬頭時迎上他的視線,嗔了他一眼,「看什麼?」

他的眼中滿是笑意,「自然是看你。」

她一時沒接上話。

他看了她手中的荷包兩眼,一臉遺憾地說道,「若不是粉紅色的,我便拿了。」

她戲謔地笑,「若不是先答應了巧娘,我一定讓你戴在身上在外邊走來走去。」言外之意是讓他在人前丟臉。

他一臉認真地想了想,「這個主意不錯。若是見到的人問我,為何戴著年輕小姐喜歡的荷包,我會很自豪地告訴他,因為是我家阿舒做的。」

她不由的臉紅,低語,「誰是你家的?」她以為自己的聲音足夠低,他不會听到。

他卻立刻接道,「你是我家的。」

她覺得,他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想瞪他一眼,一下又注意到他瘦下去的臉,于是說道,「奔波了五六日,一定是沒休息好。要不要回房補眠?」

她在細微處的關心,讓他覺得窩心。奔波倒是其次,因為他習慣了。但最近事情太多,他的心事又重,要思謀的事情又不少,因而有些累心罷了。「這會兒不困,用過午飯倒是要睡上一覺才成。京中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我們明日就啟程。」

翌日,周伯彥和青舒告別了小莊子上的老少,繼續回鄉之路。天氣越來越冷,一路上他們盡量避免露宿野外的情況。為了不錯過投宿的地點,即便天色尚早他們都會停下來投宿。如此一來,行程上便慢了一些。就這樣走走停停地走了十八天,冬月(農歷十一月)十三這天終于到達了錦陽城。

到了錦陽城,他們自然不必再投宿客棧,現成的落腳地就有三處。一處是陳知府的府邸,一處是京城洛府在錦陽城置辦的府邸,還有一處是顧府。這個顧府實際上是周伯彥的府邸,但表面上是某個財大氣粗的顧姓大官在當地置辦的別宅。

按周伯彥的意思,青舒他們自該住到顧府去。可愛的洛小榮難得地耍起了小脾氣,堅持要大家住到洛府去。陳府那邊若是得信兒,估計也是要接青舒他們過去住的。

青舒這個為難。但想想,洛小榮難得這麼堅持,她哪能傷了他的心!于是,她捏了捏他氣鼓鼓的小臉,「好了,好了,你贏了。」

洛小榮覺得驚喜,他還以為姐姐不會答應呢!他高興的歡呼一聲,沖著馬車外喊著錦陽城洛府的所在處。

丁管事看了馬背上端坐的周伯彥一眼。

「去洛府。」御寒裝束齊全的周伯彥說罷,輕夾馬月復,率先改了方向,往東行。

丁管事見了,一揮手,「大家跟上,趕緊跟上。」

大概過了兩刻鐘左右,眾人進了洛府。府中的管家帶著一干下人進進出出地招待著遠行而來的眾人,一點都不含糊。

這天晚上,青舒等人終于洗上了解乏的熱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覺。客棧再好,總有諸多不便之處。即便客棧的貴賓房有泡澡的熱水,但青舒堅持著一路沒洗澡,也不讓弟弟們洗,其他人自然也都沒洗。

青舒是歸心似箭,不準備在錦陽城停留太久。因而,第二日用過早飯後,姐弟四人便帶上自京城帶回來的禮物,拜訪陳府。周伯彥身有公務,沒有同去陳府。今日不是沐休日,陳知府陳大人應在府衙,因而他直接去了府衙。

中午,陳府擺下喜筵招待了青舒姐弟四人。周伯彥也在,他是跟著陳知府從府衙那邊直接過來的。

陳喬江有兩個月沒見到青陽等人了。四個男孩子聚到一齊後玩鬧著廝打到一處。陳喬江的怨氣還沒消,還在怪他們沒有帶他進京。可青陽他們一給他講京城所見的好玩兒東西,他立刻就原諒了青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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