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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舒的嘴邊扯出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笑紋來,「嫁入同一府邸,真有趣!」

馬氏低了頭,「當時,姨母說,‘舒兒是將軍的愛女,璃兒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身份、地位不同,怎可嫁入同一門!’」說到此處,她似是陷入了回憶,臉上帶出淡淡的笑容來,「你娘便給了姨母承諾,說‘舒兒與璃兒是堂姐妹,何來身份高低之說。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兒是將軍之女,璃兒還是將軍的親佷女呢!舒兒有的,璃兒也有,一樣不會少了她的。’然後將它給了姨母。」她說罷,自推向青舒的信皮上收回手。

青舒忍著氣說道,「我娘死了,你自該將你們之間」,她看了桌上的信皮一眼,「承諾也好,約定也罷,燒給我娘。」

馬氏一怔,「青舒,你誤會了,姨母的話還沒說完。」

青舒哪還肯听她說話,「我爹將我定給孫家之子時,怎麼不見你們提‘姐妹同入一門’的話題?」

馬氏一臉急色地說道,「青舒,听姨母說。」

青舒自說自的,「你們自然不會提。因當時的孫家窮困潦倒,全仰仗著我爹才能在京中活下去。這之後幾年,雖然孫家有了一位官老爺,但也只是職位不高的外放官員而已,離你們將女兒嫁入高門大戶或高官府邸的目標還差的遠,你們自然不會提。」

至此,馬氏無法反駁。當時她確實覺得古雲虎將青舒的親事定的太草率,為青舒選的夫家位份太低了些。再之後,因沒了古雲虎這個仰仗,加上古葉氏將古府弄的衰敗不堪,她便由著古雲福將女兒定給了與他們地位相當的黃府。只是,世事多變,她雖拼力掙扎,卻扔逃不過命運的捉弄,到頭來竟是在晚輩面前抬不起頭來。

既然話已說開,不需要再打啞謎了。青舒自然要擺明自己的態度,「我娘答應過你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總之答應你的人已長眠于地下,真正是死無對證。」

馬氏听了,忙要解釋,「青舒,你听……」

青舒加重語氣打斷她,「不必再說了。就算我娘答應過你什麼又如何?在你們為女兒定下與黃家之子的婚約時,你與我娘的約定便被打破,沒了效用。如今你卻拿著所謂的承諾找上門來,且不說這承諾是否屬實無從查證,就算屬實也是與我說不上的。我爹去世後,受盡我爹照應的你們是如何對待我娘、我與青陽的,不必我一一點出來吧!先前的那些,我們認了,我們斷了與你們的關系,回到了這里。如今我們的日子好起來了,你們卻跟過來,竟妄想奪我們姐弟的家業,還妄想綁了我送去給人沖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馬氏被說的抬不起頭來。

青舒的眼神變得凌厲,「你雖然透露了你的夫君與吳府密謀之事給我,但我不會感謝你,也不會覺得欠了你什麼,從而幫你什麼。你的夫君也罷,吳府也罷,你也罷,我哪個都不懼。那些算計我們姐弟的無恥之徒,無論是誰,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在以後的日子里痛苦地煎熬著,卻不得解月兌。奉勸你們一句,初來乍到,別太高看了行將就木的吳府人等,低估我古青舒。」

英姑見不得主子羞愧的模樣,抱穩不停扭動的慧兒,上前兩步,一臉急切地插嘴,「小姐,夫人此來不是要討二夫人的承諾,不是的。」

馬氏霍地抬頭,趕在青舒發作前呵斥英姑,「退下,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余地。」

英姑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惴惴地告罪,低著頭退到了馬氏的身後去。

見此,準備發作的青舒倒是沒有糾纏于英姑的造次。不過,那句「夫人此來不是要討要二夫人的承諾」一句,讓她心生疑惑。

馬氏嘆了口氣,起身,「青舒,事到如今,姨母已經沒臉再求你什麼了。姨母……」她哽咽,「你青嘉大哥、璃姐姐,攤上那樣一個爹,只能認命。我們,只能認命。」她說罷,用手中的帕子捂臉,急步往外走。

英姑聲帶哭腔地喊了聲夫人,趕緊給慧兒戴上帽子,跟了出去。

青舒沒動地方,因她心中的火氣還沒有消。她不懂,即便這個時代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可古葉氏身為人母,到底是以何種心情許下了那樣可笑的一個讓女兒和佷女「同入一門」的承諾的。她更不明白,古葉氏自己听了風言風語便懷疑夫君,還和夫君鬧過別扭,至死才解開了那個結的。但可笑的是,女兒的婚事上,古葉氏竟變得那麼大方起來,讓人恨極。

青舒正生悶氣的時候,送客出去的小魚小心翼翼地進來,低聲稟報,「小姐,福老爺的夫人出去時頭暈,差點摔倒,臉色很差。那跟隨的婆子跪著不肯起,請求小姐讓她主子進屋歇息片刻再走。」

青舒听了霍地起身,「這是要一計不成,又行一計嗎?我倒要看看她玩兒的什麼把戲!」

小魚見小姐很生氣的樣子,雖有些怕,可大著膽子攔了小姐的去路,小聲稟報,「小姐,奴婢也是懷疑她們在耍花樣,因此特意去扶人,觀察了一下。」

青舒準備斥責的話吞了回去,「發現什麼了?」

小魚將自己觀察到的報來,「福老爺的夫人的確身子弱,似乎是真的病了。奴婢在扶人的當口不著痕跡地探過,她雙手冰涼,手臂微抖,額頭很燙,臉色也很差。」

青舒一陣厭煩,馬氏這病發作的可真是時候。如此,更不能留馬氏在府中停留,得立刻把人送走,省得被訛上,惹來一身的腥。她立刻交待下去,備車馬。

古管家的動作很快,迅速讓人套上馬車,並讓丫鬟們把馬氏扶上車。古管家不敢大意,即便青舒不吩咐,他心里也明白這事弄不好會無端被人非議。因此,他親自跟隨護送不說,還讓蘇媽媽和小娟坐進車里去,陪著馬氏、英姑和小慧兒。

馬車一路急走,不多時便到了馬氏租住的院門外。

听聞動靜,古青嘉、古青全與張氏、古璃帶著眉兒,都出來看。他們見是古管家,古璃扭頭回屋去,古青嘉上前準備問車里坐的是不是他們的娘。可古青全擠開了他,笑的有些不自然,搶著與古管家搭話。

古管家皺眉,往旁邊一躲,移到了古青嘉前頭,「大公子,你娘臉色不好,小姐擔心的很,特別派了車馬送了回來。」

不等古青嘉說話,覺得丟了面子的古青全立刻嚷嚷起來,「你們怎麼著我娘了?你們是氣到我娘了,還是傷到我娘了?說清楚。」

古管家立刻變臉,「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古青嘉氣壞了,「青全,閉嘴,不得胡言。」

古青全根本不听,沖著古管家嚷嚷,「太不像話了,古青舒太不像話了,竟敢對長輩動……」

「閉嘴,這里沒你說話的地方,滾進去。」古青嘉鐵青了臉,大喊一聲。

英姑從車中探了身子出來,「二少爺,夫人說您再敢胡言亂語,家法伺候。」

古青全面色一僵,立刻往車前湊,「娘,娘,您沒事吧?」

古府有家丁在,氣憤于他的無禮,不允許他靠近馬車,一把將他推開。

這時候,古管家抓緊時間與古青嘉說話,「大公子,小姐說你娘的身子太虛了些,怕是生病了。小姐很是憂心。出門時,小姐吩咐我們,送到人不能立刻回去,要問過大公子的意思,要麼送你娘去藥堂看大夫,要麼幫忙請了大夫回來。大公子,您看?」

古青嘉心中一慌,「看大夫,看大夫。」

英姑過來了,一臉急色地說道,「大少爺,請大夫回來得耽誤些時間,借用二小姐的馬車趕去藥堂來的更快些。要抓緊時間,夫人的頭很燙。」

古青嘉一听,忙向古管家一揖,「有勞管家了。」

他們這邊去藥堂不提,留在府中的青舒心里很不痛快。發生了這麼膈應人的事情,她根本沒心情做任何事。她一會兒在屋中走,一會兒坐、一會兒站的,總之就是很煩躁。

小魚見小姐如此,很擔心,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老半天,她想著小姐早起時喝了半杯水,到現在為止再沒喝過一口水,于是安靜地給倒了一杯水,放到小姐的手邊。見小姐不喝,她忙從果盤中取了一顆隻果出去。到了院中的小廚房,隻果並未削皮,她只用干淨的刀將其切成八塊兒,裝了盤,端了回去。她不削皮,不是犯懶,而是小姐吃隻果從不削皮,說隻果皮也是好東西,不能扔。她把盤子在小姐手邊擺上,輕聲勸,「小姐,不想喝水,吃顆果子,潤潤嗓子,消消氣。」

青舒皺眉,「不想吃。」

小魚繼續勸,「小姐,您得保重身子,不能氣壞了自己。少爺明日回來,若知道小姐今日惹了一肚子氣,定會心疼的。」

想到弟弟,青舒的眉頭舒展開來,看了小魚一眼,「你倒是會勸人。」

小魚見她的神態變了,喜道,「小姐,您稍等,奴婢這就給您拿擦手的濕布巾。」

青舒擦過手,心不在焉地拿了切塊兒的隻果吃。

小魚見桌上的信一直沒動過,「小姐,這信要如何處理?」

青舒唔了一聲,繼續心不在焉地吃隻果,直到她伸手進盤子里,卻什麼也沒模到,這才回神。

小魚忙問,「小姐,還要吃嗎?要不要再切一顆?」問話的時候,還不忘遞濕布巾過來。

青舒擦過手,「不了。」而後取了馬氏留在桌上的信皮,進了里間去。小魚跟過來,把里間門給關上,轉過身把桌上為待客擺出來的瓜果盤子收拾走了。

青舒眯眼盯著手中的信,心里想著︰不看,燒掉,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打開看,再燒掉,同樣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她盯了老半天,覺得無趣,將它折成紙飛機,隨手一拋,任它落到地上,也不去揀,倒在炕上不想動。

半個時辰後,管家等人回來了。管家與蘇媽媽親自過來向青舒回話。馬氏被長子送到慈濟藥堂看的大夫。大夫說馬氏是憂思過度,再加上夜不能寐與勞累,這才拖垮了身子。大夫給開了三日的藥方,並囑咐馬氏要靜養些時日,還要吃些滋補的東西。古管家等人把看過大夫的馬氏送回家,這才趕回來的。

稟報完這些,蘇媽媽把屋中伺候的小魚和小娟支開,對青舒小聲說道,「小姐,老奴有事稟報小姐。」

青舒見她神神秘秘的,覺得奇怪,「何事?」

蘇媽媽便告訴青舒,馬氏跟前的英姑避開人,與她說了些話。英姑說,馬氏今日前來,有所求是真的,但不為討承諾。說到此處,蘇媽媽疑惑,「小姐,什麼承諾不承諾的,老奴听的糊涂。追問一句,那婆子卻不肯說,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青舒听了微一挑眉,「哦,她還說了什麼?」心里卻在想,這到底是馬氏授意婆子如此說的,還是婆子的自作主張。無論是哪個,仔細一想,目的還不是想讓她幫忙解決古璃的婚事。

蘇媽媽于是繼續講。英姑說,馬氏今日來訪,一為還信,二為求青舒幫忙。馬氏是想甩掉古雲福,悄悄帶了子女離開康溪鎮,南下去謀生。可古雲福盯他們盯的緊,馬氏無法悄無聲息地遠走他鄉,于是只得求助于青舒,希望青舒能幫她們一把,助他們離開。

英姑還把古雲福與吳府勾結的事情告訴了蘇媽媽。這使得蘇媽媽非常氣憤,對青舒說,「小姐,福老爺實在過分,沒想到竟能干出這種事情來。老奴覺得英姑說的有道理,只要大夫人帶著兒女遠走高飛,沒了璃小姐,便沒了沖喜新娘,福老爺與吳府密謀的事情就成不了。」

一直不作聲的古管家從旁說道,「你懂什麼?大夫人帶著兒女遠走高飛,福老爺能罷休?若小姐真當了幫手,福老爺定會來大鬧,還會跟小姐要人。到時候吵吵嚷嚷的能好看嗎?」

蘇媽媽听了,倒吸一口涼氣,「這,這,大夫人這不是要害小姐和少爺嗎?怎麼可以這樣?」

古管家琢磨了一會兒,說了一句,「大夫人怕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想到了利用小姐來成事。小姐,大夫人有沒有提過,夫人對璃小姐的婚事承諾了什麼?」

青舒晃了晃手中把玩兒的紙飛機,「沒提。不過給了這個,這里面寫的就是承諾的內容,似乎是我娘親手寫下的。」

蘇媽媽愕然,「有這種事?老奴在府中伺候多年,竟不知有這樣一封信。」

古管家也吃了一驚,「原來承諾是真。」

青舒看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關于承諾之事,我可是听管家你說起才知道的。」

古管家說道,「當時還不是府中的管家,卻因是將軍的部下,經常會去找將軍。一日,正巧踫上將軍對夫人發脾氣。原因無它,將軍埋怨夫人,因夫人未曾與將軍商量,便對璃小姐的婚事做了些難辦的承諾。詳細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夫人已經答應了的事,將軍也不好說什麼,這事便被擱置在一邊。」

蘇媽媽一臉恍然,「听你這麼說,隱約記起了些。將軍大發雷霆,嚇得我們躲的遠遠的。當時將軍喊的很大聲,‘憑什麼他女兒的嫁妝由我出’,還有什麼,容我想想。將軍發脾氣的次數有限,我應該記得才對……」她嘴里嘀嘀咕咕的半天,似是想起來了,「還有一句,將軍喊的是,‘妄想嫁女入得四品大員的府邸,真敢攀高枝’。小姐,那信里寫的什麼?夫人不會真的答應給璃小姐準備嫁妝,還要讓璃小姐攀上高枝吧?」

青舒覺得無力。原來承諾的內容不僅是堂姐妹「同入一門」,還有替古璃出嫁妝一說,還定下了古璃嫁人的標準,須得是四品大員的府邸才成。古葉氏這個沒腦子的小白花兒啊!再與馬氏交好,也不能掏心掏肺到這種地步吧!簡直聖母到令人無語的地步了。還有馬氏,心好大啊!干嘛選四品大員府邸中的子孫為女婿,一點都不夠威風,干脆直接選皇帝當女婿得了。

在古管家和蘇媽媽四只眼楮的注視下,青舒無力地說道,「不知道,我還沒看。」

蘇媽媽急了,「小姐,您怎麼不看看?」

青舒嘆氣,「因為還沒想好。我是很想打開看個究竟,可又擔心看了會氣死自己,所以我還在考慮。你們說,我直接將它燒了,成不?」

蘇媽媽听了,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覺得小姐說的很有道理,若看了內容,氣壞了小姐可怎麼辦?

古管家也覺得難辦,可還是給了建議,「小姐,估計您看了會生氣,不看同樣會生氣。如此一想,您還是打開看一看,看看信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燒掉就是了。燒掉了,也不怕大夫人以後再拿它做文章。若不是真的,便證明大夫人這人不可信,您也好心里有個數,知道以後該如何對待她。」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青舒懶懶地一揮手,「你們先下去。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反正信在我手里,明日再看便是,不急。」實在是,她被同入一門給惡心到了。若是周伯彥听聞這些,不知道是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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