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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三 計中計,連環計

三九三計中計,連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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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董策立刻就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麼命令?

這道命令很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董策立刻就回過味兒來,抱拳道︰「請回復伯爺,標下敢不從命?」

那總旗抱抱拳,轉身離去。

董策擺擺手,道︰「傳令,一切不動,只需纏斗!」

洪朝刈的騎兵不斷的死傷,雖然死傷的人數不多,但是卻是源源不斷,一點兒一點兒的被削弱。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此時,第一衛的另外幾個千戶所,已經從側翼殺過來,形成了合圍之勢。

洪朝刈為自己的猶豫不決付出了代價,現在就算是突圍也很難了。

那心月復千戶又勸道︰「大人,去藥乞站叫援兵吧!」

周圍心月復也是七嘴八舌的規勸。

洪朝刈咬咬牙,道︰「好,派出三股精銳,一股為一個總旗,殺出去,去調援兵!」

洪朝刈下達了命令之後,立刻就有幾股精銳騎兵悄悄的集結起來,而其他的騎兵,也是拼命的左沖右突,為他們尋找機會。終于,武毅軍被廝殺出來一個空檔,一股騎兵奮力殺出去,向著北門疾馳而去。

他們慶幸之余,卻沒有發現,這個缺口,竟是出現的如此及時。

洪朝刈派出去的信使一陣疾馳,出莽吉塔城北門而去,很快便到達了藥乞站。

藥乞站駐扎的四千叛軍的首領是洪朝刈的心月復愛將,對他忠心耿耿,一听這個消息,大驚失色,立刻是點齊兩千兵馬,步卒騎兵各半,出藥乞站南門,向著莽吉塔城北門行去,準備去救援洪朝刈。

這一切,都被遠處觀戰的連子寧看的真真切切。

他身邊帶著龍槍騎兵,悄悄地隱蔽在山林中間,有傳令兵不斷的穿梭,將各地的信息帶了回來。

「藥乞站守軍果然中計了!」連子寧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有些得意。

這一系列的作戰計劃都是他制定的,周密、詳盡,而且把敵軍的每個反應都算了進去,說是算無遺策也不為過。

先是派奸細混進城中,伺機制造混亂,然後以張十三為奇兵進行偷城計劃,佔領城門之後,立即進攻,兵貴神速的同時,也已強大的進攻勢頭逼迫對方統帥急躁,人一急躁,自然就容易犯錯誤了。然後這個時候,在城外進行炮擊,制造威脅,使得另外兩座城門的守軍不敢妄動,只得據稱固守,亦是不敢調動,這樣一來,對方統帥就只能率領有限兵力進行反撲。而這時候,滲透進城中的間諜制造混亂,使得他們只能反撲第一衛這個硬茬子。

這時候,撒下去的大網就要開始慢慢的收緊了,第一衛四面合圍,將對方統帥圍困在中央,如此一來,藥乞站的守軍定然不能作勢,一定會出擊,而他們一旦出擊,下一步的計劃就會開始。

直到戰爭勝利。

但是這個計劃不是他早就制定好的,他在戰前就布置好的計劃,是偷城和炮擊,而之後的這一系列步驟,卻是他根據戰場上的形勢變化臨時決定的。

這樣細密甚至可以說是陰損的作戰計劃,在一年之前,連子寧是絕對做不到的,或者說,能夠做到,但是要粗糙許多,而且其中許多小細節會出差池。而隨機應變,也定然不會這麼快,戰場上瞬息萬化,稍微有一個不留神不注意,機會就失去了。

在一年之前,連子寧還只是個初次上戰場的菜鳥,他更多的是憑借著軍隊的強悍戰斗力和武器的先進,打起仗來中規中矩,少有這些奇詭變招,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這一年多,連子寧官兒也大了,手下的兵也多了,視野也開闊了,而行軍打仗,更是漸漸地得心應手。

一切的都在悄無聲息的變化著。

「傳令!」連子寧沉聲道︰「傳令楊滬生,待敵軍騎兵和步卒月兌節之時,立刻出擊。截斷兩者之間聯系,他的任務,就是把步兵給殺散!擊潰!傳令陳大康,與楊滬生一起出擊,將敵軍包圍在內,若是藥乞站內派出援兵,則趁勢攻入藥乞站,若是不派援兵,則將城外的敵軍就地絞殺!」

「是,大人!」幾個龍槍騎兵騎著快馬而去。

連子寧微微一笑︰「藥乞站,是不會不派援兵的,這個責任,他們擔待不起!」

藥乞站的兩千叛軍正急急火火的向著莽吉塔城趕去,將領大聲的要和催促著,猶自嫌慢。他們的身家性命都懸在洪朝刈的手中,洪朝刈若是出事,他們就都得玩兒完。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一支伏兵隱藏在左近,畢竟他們對于武毅軍也多少了解,知道他們兵力並不多,而莽吉塔城那邊那麼大的陣仗,只怕武毅軍已經把所有的實力都投入進去了。殊不知,現在的武毅軍,野戰對敵,至少可以對付和自己相同數量的女真鐵騎,而對付大明朝的邊軍,一萬五千武毅軍,至少可以應付兩萬邊軍。

以一萬五千武毅軍來對付八千昔日的邊軍,頗有殺雞牛刀之嫌。

因為急于行軍,在加上麻痹大意,前面的大約五百騎兵隊伍已經和步卒月兌節了,中間出現了一個足有百余米的大空當。

正在這時候,他們忽然感覺到大地一陣震顫,耳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楊滬生出動了。

叛軍們回頭看去,赫然發現,就在不遠處的一座丘陵後面,殺出來一股騎兵,人人都是披著大紅色的三層泡釘棉甲,帶著紅纓盔,手中拿著大槍,人馬如龍,一看就知道是精銳。

「有埋伏!轉頭,殺敵!」那藥乞站守將反應倒也不滿,大聲喊道,命令騎兵轉向,準備迎戰來敵。

但是數百人的騎兵隊伍,很不小的數目,想轉向就轉向,哪有這麼容易?

很快,楊滬生便是帶人殺到了近前,而這個時候,叛軍的騎兵,剛剛才轉過一半兒來,在這個時候,叛軍的騎兵將領犯了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他們在轉彎的過程中,把自己脆弱的側翼暴露在武毅軍的刀鋒之下。

現在兩股騎兵形成了一個t字形,叛軍是上面那一橫,而武毅軍,就是下面那一豎。

這樣的大好機會,楊滬生自然不會放過,他臨時更改了連子寧的計劃,高聲道︰「弟兄們,神臂弩,射擊!」

八百騎兵,八百張神臂弩,八百支鋒銳的重箭,狠狠的向著叛軍騎兵的側翼射過去。

頓時一片人仰馬翻,一陣慘叫聲中,許多騎兵紛紛中箭,滾落馬下,掉下去的騎兵立刻就被後面的戰馬滾滾踏過,就算是沒被射死也摔死了,沒摔死也給踩死。

在二十世紀巨艦重炮時代的大海戰對決中中,戰列艦搶佔t字位是決定一場海戰勝利的關鍵,因為一旦搶佔了t字位,位于船首的重炮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轟炸對手的船體,而對手,只能被動挨打。

騎兵對決中也有著相似的道理。

武毅軍騎兵可以肆意的射殺叛軍,而叛軍卻是毫無還手之力,只這一個回合,便殺了足有半數以上的叛軍,更是有不少受傷。

武器上面的差距導致的戰斗力的懸殊展露無遺,如果雙方是同樣的裝備的話,八百武毅軍想要解決這五百叛軍。少說也得一個時辰,纏斗到最後,就算殺敵一千,自己也要折損八百,會是一場不折不扣的惡仗。但是現在,一輪齊射,就已經奠定了勝局。

「殺!」楊滬生嘶聲大喊,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然後下一刻,武毅軍就撞上了叛軍騎兵,還是側翼。

武毅軍即像是刺穿一條蛇的利劍一樣,狠狠的從叛軍騎兵隊列中殺了個對穿,將叛軍騎兵的陣型鑿穿。

這一路沖殺,又是殺掉了數十個叛軍騎兵。

將叛軍騎兵一截兩段之後,楊滬生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直接帶著隊伍劃了一個大大的弧形,又是向著那些步卒殺過去。

騎兵面對步卒的優勢,在這時候顯現出來,這些步卒又沒有武毅軍的長槍大戟,更沒有火槍火炮,因此面對精銳騎兵,被殺的屁滾尿流。

他們還沒來得及防備,就被殺入陣中,武毅軍騎兵拔出長馬刀來,向著兩邊大肆的砍殺,這些步卒根本無法抵擋。很快,楊滬生便是帶人殺了個對穿,然後又繞回去,繼續沖殺。

又是一個對穿。

八百騎兵對一千五百步卒,本就十拿九穩,武毅軍沖殺兩個來回之後,已經是把步兵的陣型撕扯的七零八落,不成樣子。

如此看來的話,單單是這八百武毅軍就足以解決這兩千叛軍,更別說這時候,陳大康的第二衛已經從兩側包抄上來了。

連子寧遠遠看著,微微頷首,這陳大康,作戰確實是老到,只用了兩個千戶所的兵力從兩側包抄,剩下的兩個千戶所,還在隱蔽之中。如果城內不增援,則兩個千戶所足以穩穩的吃下這些叛軍,如果城內增援,也有了奇兵。

這樣的將領,作戰沉穩,但是有時候會過于沉穩,變得保守懦弱,還需要時時敲打一番才是。

親自帶隊的藥乞站守將已經死在了剛才武毅軍的齊射之中,隊伍群龍無首,頓時大亂。

第二衛兩個千戶所漸漸逼近,四周喊殺聲大作,已經是被包圍了。

而這時候,藥乞站的南門,終于是在連子寧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打開了。

「大柱,帶領龍槍騎兵搶佔城門,為第二衛爭取時間!」連子寧斷然喝道。

「是,大人!」連子寧身邊只留十余個侍衛保護,石大柱帶領剩下的龍槍騎兵向著南門,飛速殺去。

連子寧看著戰場,眼光卻似乎已經是穿透了這片戰場,落在了極遠之處。

他抬起頭,看著那一輪微微發白的慵懶太陽,微微一笑。

莽吉塔城及藥乞站之戰,結束了。

自己面前的;攔路石,又去了一個。

他眼神悠悠的,下一個攔路石,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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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就是松花江,此時的松花江,比後世更寬幾倍,浩浩渺渺的大江,望不到對岸,極目遠去,那極遙遠的盡頭,也是一片白茫茫。

昨晚剛下了一場雪,白茫茫的雪落在白茫茫結冰一片的大江上,滿眼望去,浩瀚無垠之中,又是有著說不出的蒼涼。

正應了連子寧沁園春中的那一句「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松江內外,惟余莽莽。」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山海內外,惟餘莽莽;松江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

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江邊高高的崖壁上,連子寧極目遠天,曼聲吟道。

在他身後遠處,數十個侍衛遠遠的放出去戒備,禁制無關人等進入。

待連子寧吟完,便听到一個人嘆了口氣,開口道︰「當日在朝堂之上,大人用這首詞換了一個武毅伯的爵位,傳遍朝野,可是引為美談。」

連子寧哈哈一笑,回頭道︰「老洪,怎麼著,服了吧?」

原來剛才說話的那人,竟然是洪朝刈。

他卸了戰甲,穿了一身厚厚的皮裘,還帶著個貂皮高帽子,這一身打扮,那股猛將的勇武氣息蕩然無存,再加上那不怎麼出眾的長相,尤其是唇上的兩撇八字胡,看上去跟個出謀劃策的狗頭軍師也似。

洪朝刈搖了搖頭,露出一絲苦笑︰「下官服了,從大人不計前嫌,甘冒風險收留下官的那一刻起,下官便服了。」

連子寧快意的一笑,拍拍洪朝刈的肩膀。

當日一戰,利用藥乞站開南門增援的機會,龍槍騎兵迅速搶佔了南門,第二衛隨之殺入,很快便徹底的佔領了藥乞站。而這時候,連子寧親自過去向洪朝刈喊話,勸他投降,洪朝刈眼見大勢已去,也只得下令投降。

連子寧倒是也沒有虧待他,因為在攻打這里之前,他就已經打听到,洪朝刈對待手下的百姓,算是很不錯的,並不苛暴殘忍。

把洪朝刈和一干將領都好吃好喝的關押起來,然後照例的軍中進行訴苦大會,打擊了一批惡霸兵痞。同時又是安撫百姓,以連子寧獨有的方式選任了一批當地官員,管理莽吉塔城和藥乞站,各自給了名分。

正德五十一年的大年夜,連子寧是在莽吉塔城中度過的。

看著那滿城慶祝的煙花,城內城外的數萬大軍,兵山將海一般,連子寧頗有些志得意滿。

正德五十一年,對于他來說,是極其重要的一年,在這一年中,他的人生發生了重大的轉折。

從一個指揮僉事一舉升至超品伯爵,成為鎮守邊關的一員大將,這種比三級跳更加恐怖的升遷速度,看起來不可思議,匪夷所思之極,但是在他手中,卻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那一趟扶桑之旅,不但撈好處撈到手軟,而且發現了傳國玉璽。

想想連子寧就覺得這會兒的扶桑人真是活雷鋒啊!

在莽吉塔城過了個年,然後連子寧便率領大軍,帶著俘虜,回到了喜申衛。

今兒個,已經是大年初五了。

被關押了一些日子,在連子寧保證了對他的過去既往不咎,並且委以重任之後,洪朝刈也帶著自己的部將們實心實意的歸降了。

不要把這時候投降兩個字看的多麼重,畢竟大伙兒都是漢人,都曾經是一個體制里面的,其中的爭斗,頂多算是內部斗爭。若是連子寧俘虜了一個女真大將,對手能投降才怪呢!

連子寧轉身往回走去,洪朝刈落後半個身位跟在他後面,連子寧一邊走一邊道︰「老洪啊!咱們也算是不得不相識。跟你打這一仗,我也看出來了,你這個人啊,嚴肅,又有些苛責。你這種性格啊,帶兵的話,帶出來的兵,不一定不能打,但是會呆板,不知變通。所以啊,我是不打算讓你帶兵了。」

洪朝刈面色一變,試探問道︰「那伯爺您?」

連子寧道︰「放心,我是不會虧待你的,我連子寧說話算話。我是松花江將軍,下面四個地面,也就是四個府的規格,當然,現在歸咱們控制的地方還不多不過遲早都會是咱們的。」

「我手底下,能打的武將不少,但是文官不多,也都不甚得力。所以我設了一個部門,叫做松花江將軍轄地政務總辦衙門,衙門首領是總辦,因為是私設,暫時還沒有品級,隸屬于松花江將軍麾下,專管轄地內的政務,怎麼樣,這個位子,你有點兒意思沒?」

洪朝刈大喜過望,這個位置,雖說是私設的,但是卻是不折不扣的實權部門,掌握整個松花江轄地的內政,權力不可說不大。

這個帶有私人幕僚性質的部門,就跟知府知縣的那些師爺一樣,位卑而權重。

他深深一揖,道︰「下官,多謝大人抬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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