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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倒是你,差點就回不來了。」雷圳毅長嘆一口氣,島上的驚險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沒想到他們四個人敢就那樣明目張膽的闖進去,果真膽識過人,膽量超凡。
姬于桀隨便拉過一張椅子,靠在椅背上,翹起一腿,「二哥叫我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檢查我們有沒有完整的帶回大哥吧。」
「有點事。」凌簫天頓了頓,「而且是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
三人第一次瞧見凌簫天如此深不見底的眼神,竟瞧不出他心底藏著什麼秘密。
凌簫天躊躇了三分,開口道,「三天後,我們去K市。」
「三天?二哥,你開什麼玩笑,你知道你傷的有多重嗎?」姬于桀踢開椅子,慌亂的起身。
凌簫天淡笑,「我不是開玩笑,必須去。」
「你不要命了?」上官宏側過頭,不看床上的人。
「本來也活不了了,怎麼死,都一樣。」凌簫天語出驚人,炸的三人同時瞠目。
「二哥,你、你怎麼了?」姬于桀伸手捂在凌簫天的額頭上,「沒有發燒啊。」
凌簫天扯開他的手,淡淡一笑,「我沒事,只是有時候意外就是這樣發生的,我做好心理準備而已。」
「二弟,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雷圳毅面色凝重,分明見你臉上寫著‘本人心里有事’。
凌簫天搖頭,「我通知你們準備一下就可以了,大哥傷勢過重,這一次就三弟和五弟跟我一起去。」
「傷勢有你的重?」上官宏身體靠在窗台上,冷冷說道。
「如果你不說明原因,我相信他們是不會跟你去的,連七兒也不會答應你。」雷圳毅決然拒絕。
姬于桀坐在凌簫天身側,嘆息︰「二哥,如果你不想說,我們也不逼你,只是現在你的傷太重了,醫生說過起碼臥床一周才能下地,就才三天,三天你就想坐飛機去外地?你不怕死,我還怕你死。」
「反正我是不會答應你,如果你要去,你自己去,你要七兒陪你一起去,你也自己跟她說。」上官宏也是索性拒絕。
「就這樣了,二弟你還逞能?」雷圳毅雙手緊緊的撐著輪椅,直到指尖泛白,他咬緊牙縫,冷冷哼出。
凌簫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別無選擇。」
「什麼叫做別無選擇?」姬于桀從病床上跳起,「你別告訴我你出院去什麼K市是為了什麼比自己命更重要的大事。」
「己無名給我下了忘情散。」凌簫天睜開眼直視三人,「你們知道的,那玩意兒一旦中了,一周之內絕對會忘記對自己最重要的女人,自己最愛的女人,自己最舍不得放下的女人,我不想我忘記她,我不能忘記她,更不能在這種時候將她拋之腦後。」
上官宏苦笑,「然後呢?你就這樣跑去K市有什麼用?你跟我們都知道那毒是無藥可解,除非,除非舍棄真愛,忘情忘情,忘掉情分,什麼問題都不會有。」
「你讓我忘記她?」凌簫天顫抖的撐著自己坐起身,雙目如矩的瞪著說的泰然的上官,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淺笑,「也對,現在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而是我身不由己。」
「二弟,忘記了可以再來一次,重新認識她。只有活著,有什麼不可能的?」雷圳毅壓住他挺起的身子,搖搖頭。
凌簫天掀開她的雙手,「我能等,她不能等啊,你們也知道她體內的毒是因為愛情而毒發的,一旦毒素蔓延,那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我見過兩次了,我不想見到第三次。」
「那你去K市做什麼?我們替你想辦法,你好好的養病,不是還有六天嘛,我們替你找解藥。」姬于桀著急月兌口而出。
凌簫天再次搖頭,「這一次我是替她找解藥,只要在忘記她之前找到解毒的方法,就不用擔心會不會跟她重來一次了,不是嗎。」
「有解毒的方法?」雷圳毅面上一驚。
「對,這下願意跟我一起去了嗎?」凌簫天勾起一縷自嘲的笑,一條命換一條命,這算解毒的方法嗎?
上官宏長嘆一聲,「好,我們去。」
「但你們答應我一個要求先別告訴七兒,我擔心如果沒有解毒,空歡喜一場,對她目前的身體不好。」凌簫天如釋重負的躺回床上,雙眼是沒有聚焦的望著天花板,燈光四周在寂靜中放射出一絲絲一縷縷光芒,瞬間,暈花了雙眸。
醫院外,在餐廳里剛剛打包了魚片粥,蕭七兒拎著塑料袋滿面含笑的走在去醫院的路上。
一旁不遠處的豐田里,一襲白衣白裙,踩著一雙平板鞋的女人依靠在車門前,沖著她,淺淺一笑。
蕭七兒抓緊手里的包裝袋,冷冷的對視著對面的女人。
啟六環看了兩面的公路上並沒有車輛駛過,關上車門,向著她走來。
蕭七兒本能的警覺三分,說︰「你不會又打算搜我的身?」
「我是為那天的事來道歉的。」小六微露皓齒,滿含歉意的微低下頭,「那天是我們三姐妹太過草率冤枉你了,對此害你失去寶寶,我們都很是抱歉,甚至是感到自責。」
「哈哈哈,自責?」蕭七兒目光變得冷冽,「如果真是自責,為什麼一听到我流產跑的比兔子還快?」
「呃,我想那真是一個誤會,我們不是逃跑了,而是趕著去找回對我們很在重要的一個東西,失去了她,我們三姐妹不僅會失去工作,還會因此身敗名亡。」
「那我失去了重要的東西,這筆賬怎麼算?」蕭七兒冷冷的敵視著這個女人,她故意的接近的目的讓人生疑。
啟六陷入為難的思考中,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你想我們怎麼道歉?我是真心覺得自己對不住你,對不住你的孩子,可是那天你明明可以解釋的,誰讓你嘴硬什麼話都不肯說,這事你自己也得付一半責任。」
「我嘴硬?」蕭七兒自嘲一笑,「我有說過你們找的東西在我手里,如果我沒記錯,是你們一進來就嚷著要搜我身,笑話,我清者自清,憑什麼要任你們搜身?」
「那可是你先動作的。」啟六再次解釋。
「是我先動手,以一敵三,我怎麼敵?」蕭七兒冷冷一哼,「看這樣子,今天你不是來道歉的,倒想是來找茬的。」
「我來找茬?你當我很閑嗎?」啟六臉色越來越暗沉,哼道︰「我只是想起某人的話有些事攤明了說,可是現在發現,對牛怎麼也談不明白。」
「什麼?」蕭七兒狠狠的甩掉手里的魚片粥,怒不可遏的瞪著跑來挑釁的女人,「那一日我身體有傷,今天,一對一,我們都是最佳狀態,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倒下。」
「好啊,我也正想會會你。」啟六毫不遲疑的疾步上前,撩起裙擺一腳踢向同樣迎面而來的蕭七兒。
赤手空拳,兩人只是徒手而戰。
突然,蕭七兒一手滑過自己的長發,身後是涌起一陣狂風,風掀起她繚繞的長發,發絲從眼前一閃而過,飛針從她指尖月兌離,隨著狂風一涌而去。
啟六被迫退後兩步,盯著細如牛毛突然冷面而來的寒烈氣勢,她回身而轉,從白裙下大腿上順手抓起兩把短刀,一閃一弛,地上灑落無數根被陽光照耀下隱隱泛光的細針。
她心里乍然,她是用這飛針當武器?
蕭七兒雙手交叉著散開手里的一把飛針,嘴角再次勾勒起一絲得意笑顏,「看來你的武器,不行了。」
啟六後退數步,躲閃而開一陣接著一陣讓人應接不暇的沖擊,直覺告訴她只要稍一停歇,自己必定被她弄成馬蜂窩。
「住手,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麼?」上官宏遠遠的就看見了這兩人衣袂飄飄卻針鋒相對的氣勢,她們在大白天,公眾場合都能打起來?
蕭七兒收起手里的飛針,冷冷的瞥了一眼上官宏,說道︰「切磋而已。」
「這叫切磋?」上官宏哭笑不得的望著一地閃著光芒的飛針,這招招致命,招招狠毒,甚至招招讓人反抗不得的進攻,叫做切磋?他詞窮了,徹底詞窮了。
「我本想好好的跟她道歉的,是我們性格不合,一踫到就像刺蝟對陣,不打一場,總覺得對不起這麼圍觀觀眾。」啟六隨意的眺目望去,里三圈,外三圈,就差警察干涉了。
上官宏點點頭,「我更好奇你怎麼道歉的。」
「對牛是彈不了琴的,這是她的道歉方式。」蕭七兒搶白,再次充滿殺氣的瞪著那個穿的自以為出塵不染的女人。
「呵呵,你真的這麼說了?」上官宏拉住啟六的手,苦笑,「不是說好要心平氣和嗎?你這樣說,鬼才跟你心平氣和。」
啟六冷哼,「我本來是心平氣和的,可是她依依不饒,那天的情況你也清楚的,我只是自衛防範而已,是她不解釋,還跟我們動手,沒辦法,意外總是這麼胡攪蠻纏的時候發生的。」
蕭七兒咬緊下唇,胡攪蠻纏?她深吸一口氣,雙手抓起一把飛針,毫不留情的帶著她自身的敵意凶狠的飛射而去。
上官宏急忙抓住啟六的手臂,兩人一躍而閃躲開一陣陣如同傾盆大雨而來的殺招,苦嘆︰「七兒,冷靜點,我是來幫你們解決問題的。」
「對這種人,解釋就等于自虐,我可沒有那個心境去原諒一個毒舌女人。」蕭七兒一手五指夾著四根發簪,毫不退縮的壓勢而去。
啟六一把推開礙手礙腳擋住她的上官宏,拎著短刀,狠狠的交叉在她的發展中,轉身,踢腳,用著手肘,近身搏斗將蕭七兒手里的發簪悉數擊打在地。
發簪月兌離右手,蕭七兒攤開自己的左手,絲毫不曾猶豫的絕殺而去。
啟六被突然一幕驚得連連後退,眼見著那飛針靠近自己的臉頰,揚刀砍去。
「好了,打完了沒有?」上官宏帶著金絲真甲手套一把截下蕭七兒飛馳而來的飛針,再一手接住啟六手中的雙刀。
啟六扯開他的手,冷斥,「我可沒說繼續打,是她背後偷襲在先。」
「好了,別再說話了,那一天你死在外地,就是被你這張破嘴給害的。」上官宏捂住她的嘴,還來火上澆油。
蕭七兒收起手里多余的飛針,面無表情的說︰「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們見一次打一次,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弄成我的試驗品。」她不以為意的揚起一根細針,細針在陽關的折射下,竟顯出五色光芒。
上官宏後背一寒,這莫非就是凌簫天嘴里說過的秘密武器,那玩意兒會爆的。
「我怕你嗎?有本事我們改天再來一場?」啟六仰頭對視。
上官宏抓住啟六的手,苦笑,「那東西挨近你一寸,甚至是擊在你的兵器上,你的刀也會成廢刃。」
「什麼意思?」啟六不解。
蕭七兒冷冷笑道︰「因為它會 的一聲把你炸飛。」
「你是什麼意思?你以為這是拍武俠劇?還會爆?扯蛋。」啟六一副傲慢,想必她是看多了武俠小說了。
蕭七兒隨意的朝著一旁的街邊石台射去,右手一握。
「啪!」一塊塊石頭從天而降。
啟六面無血色的呆呆站在原地,嘴角微微抽動,剛剛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那玩意兒是什麼東西?
蕭七兒淡笑,「這是我新研究出來的,正愁沒有找到試驗品,要不要我們再打一場?」
「我為我剛剛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所有的行為正式向你道歉。」啟六靠在上官宏身後,揪揪他的衣角。
上官宏輕輕的拍拍她的手背,淡笑,「誰讓你逞能的,這下知道她這女人的厲害了吧。我們幾兄弟里除了二哥不怕外,連大哥都不敢擅自惹了她,她出手必見血,招招致命狠毒,出手快很準,是名副其實的殺手啊。」
啟六驚異,「她是殺手?」
「你以為呢?她是來暗殺我二哥的,是陰差陽錯,我二哥興趣就是與眾不同,喜歡這種帶刺的玫瑰。」上官宏似笑非笑。
「你怎麼不早說她是殺手,我正愁想認識一兩個殺手。」啟六丟開上官宏,急忙上前握緊蕭七兒是雙手,長嘆一聲,「真是不打不相識啊。」
「你又想做什麼?」蕭七兒從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側過身。
啟六苦笑,「其實我真的是來道歉的,只是一時脾氣使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別這麼記仇嘛。」
「你錯了,我就是這麼愛記仇。」蕭七兒冷冷的原路返回,剛剛的粥已經一時氣急順手扔了,現在還不得不重新弄一份。
「那個,其實我對你的職業很感興趣啊,我最近挺缺錢的,要不我加入你們吧。」啟六緊跟而上。
「你再跟著我,我就讓你跟那塊石頭一樣。不信你可以試試。」蕭七兒不知何時開始手里又出現了那根閃著五彩光芒的玩意兒。
啟六後背發涼,雙腿不由自主的退後兩步,苦笑,「那我改日再來問候你。」
她著急的退出蕭七兒的視線,抓住上官宏的手急忙離開。
蕭七兒走進餐廳,周圍嘈雜的一切瞬間落針可聞。
她目光灼灼的環視了一圈私下竊竊私語的眾人,用手在收銀台前一拍。
收銀員頭皮一陣發麻,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急忙問道︰「客、客人,您想要點什麼?」
「魚片粥,打包。」
「是,是。」收銀員急忙下單,急忙打包,急忙包裝,然後,恭敬的送走這尊大神。
出了餐廳,蕭七兒不忘回頭看看里面詭異的氣氛,她有那麼可怕嗎?
回到醫院已經快臨近中午了,想起這樣,蕭七兒模模自己的肚子,好像自己還沒有吃東西。
「你餓了?」一旁的輪椅上,一穿著藍白相間病服的身影,面色蒼白的對著她欣然一笑。
蕭七兒詫異的瞪著她對面的身影,瞧見他血色全無的凌簫天,一時惱急,朝他大吼,「你怎麼出來了,誰讓你下床的?」
凌簫天單手撐額,「我見你遲遲沒回來,就出來找找你。」
「我又不是病人,出去一會兒又不會有什麼事,倒是你,是偷跑出來的?」
「我的七兒真是冰雪聰明。」他勉強的擠出一抹從容的笑容,卻因為傷口的撕裂,臉上的笑意越來越蒼白。
蕭七兒推著輪椅,朝著病服走去,「明知道傷口很深,還逞強下床,你是不是還想多趟兩天?」
「有七兒在身邊,哪怕住上一兩個月,都是有滋有味。」凌簫天側身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剛剛你沒吃東西?」
蕭七兒苦笑,「只記得給你買粥了,忘記自己還會肚子餓。」
凌簫天掩嘴偷笑,放開她的手,伸手轉動輪椅。
「你想做什麼?」蕭七兒驚愕的瞪著他轉換的方向,「我們必須回病房了。」
「先去吃飯吧,我不想喝粥了,我想吃點面條。」他隨意一笑,指了指不遠處的出口,「听說這附近有一家四川特色面館,你不是喜歡吃辣的,去嘗嘗味道吧。」
「可是你能吃嗎?」蕭七兒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粥碗,「我擔心你這樣出去傷口——」
「七兒,我是成年人,我還是一個男人,這點忍受力都沒有,還怎麼照顧我的七兒?」凌簫天自顧自的轉動輪椅,邊走邊說。
「好吧,等一下支持不住了,一定要告訴我。」蕭七兒愉悅的推著輪椅走出了醫院。
秋日的太陽沒有炙熱的氣息,照在人的身上暖暖意意,感覺特別的舒服。
蕭七兒扯了扯他搭在膝蓋上的毛毯,重新為他折成雙層重新放在他的身上,特別是傷口的地方,重新拉高了一些。
「沒事。」他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走吧,都中午了,肯定很多人。」
「我又不是特別餓。」
「你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吃飯了吧。真是一個傻女人。」凌簫天充滿愛意的輕拂過她的臉,「看,下巴都餓尖了。」
蕭七兒扯開他的手,「大庭廣眾下,還是顧及一下旁觀者吧。更何況,就兩頓飯沒吃,那會那麼嬌弱就餓瘦了?」
「有機會我一定把你藏起來,然後偷偷把你養到一百斤以上,現在的你,太瘦了。」
「瘦點不好嗎?你們男人不是喜歡前凸後翹,中間妖嬈嗎?我覺得我現在這是標準身材了。」蕭七兒環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不是黃金比例?
「模起來不舒服,還是胖一點好。」他攬著某人的腰身,果真是一點肉都沒有。
「我知道了,別模了。」蕭七兒臉色微微泛紅的扯開他不安分的雙手,一不注意就又摟又抱。
「七兒這是害羞了?」凌簫天失口而笑,牽著她的手,停靠在面館前。
蕭七兒站在已被團團圍聚的面館外,這陣勢要等到位子最少也要一個小時後了,她不免擔憂的看了看身前面無血色的他,最終還是轉動輪椅。
凌簫天抬頭望著她,問道︰「怎麼了?」
「人太多了,我們還是換一家吧。」蕭七兒只是微微一笑。
凌簫天剎住輪椅,指著身後的面館,「快去排隊吧,再過一會兒,恐怕又要多等幾分鐘了。」
「可是,你——」
「我能有什麼?快去。」凌簫天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蕭七兒還是一步三回頭的看看笑容泰然的他,微微點頭,上前跑去拿號了。
凌簫天見她離開,這才放心的喘上一口氣,收斂起那蒼白的笑容,轉而眉頭漸漸凝聚,一手略顯顫抖的覆上月復部的傷口,手背上因為自作主張拔掉的針眼還泛著點點血跡,他嗤笑,原來凌簫天也有這麼軟弱的時候。
不到一會兒,蕭七兒哭笑不得的跑到凌簫天身前。
凌簫天見她如此表情,問道︰「怎麼了?難不成沒面了?」
「這倒不是。」蕭七兒再次苦笑,她從未想過自己剛剛在不遠處的餐廳前發生的事情竟然一傳十,十傳百,剛才去面館排隊的時候,那收銀員一看她的臉就跟看見瘟疫一樣急忙把一大堆號塞進她手里任她選,任她坐哪里,任她想插隊就插隊。而奇跡般的是周圍所有等待的人更不敢作聲,一個個離她數米遠,看她真的是看待瘟疫的眼神。
凌簫天听完後,也是忍俊不禁一笑,「這等好事你還愁什麼,至少我們不用多等一個小時了。」
蕭七兒瞪大雙眼,「你不認為我私自用武力這是錯誤?」
「七兒,只要你不武力對待我這個傷患,隨便你要打要殺誰,或許我還會幫你捅上一刀。」
蕭七兒半蹲而下,挽著他的手臂,莞爾︰「我怕你這一刀會誤傷了我。」
「這樣啊,那我就補踹一腳吧。」他的手刮上她的鼻尖,「我們進去吧。」
「嗯。」蕭七兒輕穩的推著他走進了面館,四周是異常的安靜,幾乎是沒有一個人敢阻攔二人的去向,一條大道從密集的人群中緩緩敞開,就如紅地毯一樣,周圍是一片膜拜的目光。
「這位先生和小姐,我們里面有包間,您看您們要不要進去哪里?」服務員多看了兩眼面色蒼白,一臉病態的某人後,指了指自己面館里只為熟客留下的包房。
凌簫天淡然一笑,「多謝了。」
包間不大,十幾平米,放著兩張小桌,半人高左右,小桌旁是並排的兩張皮椅子,因為入秋了,椅子上還鋪著厚厚的毛毯。
蕭七兒試著讓他坐在椅子上,卻不敢太劇烈的移動他的身子,只有費力的移開一排椅子,笑道︰「你還是繼續坐你的輪椅吧。」
「沒事,把粥碗給我吧。」凌簫天打開還熱氣騰騰的魚片粥,喝了一口,瞬間覺得胃里暖暖的。
蕭七兒打開菜單,隨便點了一碗紅油餛飩,特別囑咐要特辣。
凌簫天看著她認認真真囑咐的表情,不由得臉色驟變,她好像特別特別喜歡油膩火辣的食物。
蕭七兒放好菜單,這才想起自己剛剛露出了食辣的本性,吐出香舌,「我其實不是不喜歡吃那些西餐那些蔬菜沙拉,只是,比起這個火紅的辣椒,對于那些只是有些食不知味而已,不是討厭,只是還在適應階段。」
凌簫天放下湯勺,微微點頭,「看來為了以後也能適應你的生活,我也必須要學著嘗試一下那火紅的味道。」
「別,我可不想到最後你適應出了腸胃毛病,還有要知道吃多了辣椒的副作用,瞧瞧你這種隨時隨地都在禍國殃民的臉,如果突然冒出幾顆小痘痘,那豈不是暴斂天物了啊。」
蕭七兒端著勺子準備喂他喝粥,卻被他揮手制止。
凌簫天低頭含笑,「不知道禍到了你沒有?」
「當然沒有,我蕭七兒定力非凡,更何況我冷血冷慣了。」
「那要不要試試?」凌簫天話里帶話的湊到她的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頷,鼻息間的呼吸越來越靠近她的鼻尖。
蕭七兒仰頭順著他的手勢而去,湊到他的面前,含嘴咬住他的下唇,一點一點的用著唇接近他的唇,輕柔的細碎咬動。
凌簫天舉起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腦袋,將她更是直接的闖進自己的嘴里,粉舌纏繞,依依不饒。
「啪!」包間外,是瓷器的破碎聲傳入。
蕭七兒驚愕的推開他的腦袋,著急的擦掉嘴邊的吻痕,痴笑,「都怪你,幸好沒有人直接推門進來,否則,又要上演一出現場直播了。」
凌簫天似怒非怒的瞪著打擾了他們二人世界的方向,看著磨砂玻璃門外閃動的幾道影子,看來不是服務員上面,相反,倒是惹事的人來了。
果不其然,門外,幾道身影蠻橫的吼向阻攔在包間外的面館老板,說︰「說好了這間房子給老子們留著,你這個老板耳朵出問題了,還是腦子進水了?」
「奇哥,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今天專家會診,醫院來往最密集的一天,這附近的幾家餐廳酒館都是家家客滿,我也不知道您今天要上來吃面,要不,我去二樓給您騰一間客房出來?」老板左右為難的看看包間,再看看包間外咄咄逼人的幾個男人,他們可是附近最會鬧事的票販子,平日里總是規規矩矩,也不愛鬧事,不過只要踫上什麼抓捕行動導致他們今日入不敷出就總愛尋幾家小商小販鬧一鬧,結果不幸今天自己中標了。
「我讓位子?老板,你難道不知道忘記老子的身份了?」男子毫不客氣的扔下一耳光而男老板,蔑視的瞪著一旁的女老板,吼道︰「給我讓他們滾出來。」
女老板詫異的拉了拉男老板的衣角,搖搖頭,「這里面的那個女人太恐怖了,一不注意把我們店給炸了怎麼辦?」
男老板為難的說︰「真的不好意思——」
「啪!」
蕭七兒冷漠的打開包間門,雙目寒冰的巡視著堵在門外的幾道身影,冷冷的對著老板說︰「不好意思,我趕著回醫院,請快上面吧。」
男人見著有人從里面出來,還是一個女人,長的很不錯,興趣突生,「要不我們一起坐?」後話是對著老板說的。
老板訝異了一分鐘,不敢回答。
蕭七兒瞥了一眼幾個男人,冷冷的說︰「只要不打擾我先生休息,隨便你們。」
敞開的包間大門,一擁而進六個男人。
紅橙黃綠青藍紫,就只差紫色了。
七兒收起冷笑,嫣然,「請快上面吧,我先生累了要回醫院休息了。」
女老板如同撥浪鼓似的急忙點頭,「您請放心,馬上,馬上就好。」
凌簫天依舊是單手撐額的坐在輪椅上,另一手放在毛毯下,壓著傷口處,腦袋里總有一些不停歇的嘈雜聲在喧囂,他想喚聲安靜,想要把發聲源弄出去,可是自己如今半死不活中,還是不要惹事為妙。
蕭七兒進入包間,幾個男人又一次的狂吹口哨,她微微蹙眉,冷冽的斜視了一眼那幾個男人,不做聲的繞過他們回到凌簫天身旁。
她的手輕微的搭在他的肩膀是,溫柔的說︰「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
「七兒啊,我是受傷了,可是我還沒有傷到像是瓷女圭女圭一樣,對吧。不用擔心我,我很好。」他睜開眼,尋著聚焦點,可是突然發現自己眼前是黑蒙蒙的一片,好像越來越看不清她的模樣了。
這大概就是逞能的下場。
蕭七兒坐在沙發上,依舊喂他喝粥,只是他喝得好少,喝了兩口後就閉嘴搖頭表示不要了。
他的臉色越來越灰敗,漸漸的,連唇上的血色也剎那間失去。
蕭七兒猛然一驚,掀開他的毛毯,只見他壓迫著的傷口正涓涓不斷的流著血,血順著他的指間早已染紅了他的病服。
惱急,憤怒,一時之間充斥了她的整個腦袋,她想要給他一拳讓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可是見他連呼吸都變得斷斷續續的樣子,又不忍現在發作,只有替他先蓋好毯子,然後轉動輪椅。
「怎麼了?」凌簫天突然制止她的手。
「怎麼了?你傷口又破裂了,回醫院去。」蕭七兒語氣冰冷,甚至早已暴怒出她很是生氣的態度。
「我沒事,就是傷口有點痛而已,等一下就好了。」凌簫天又一次剎住輪椅,隱約的听見有人推開了門,然後一股嗆人的辣椒味撲鼻而來。
蕭七兒見他難受的用手掩住口鼻,苦笑︰「我看你忍得了多久。」說完,她坐在沙發上,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大搖大擺的吃著這碗特辣的餛飩。
「小美女看來生氣了。」
「也是,有一個這麼無能又嬌弱的男人陪著,怎麼也要生氣吧。」
「一點辣椒就嗆住了,就憑著皮相好就可以坐在小美女旁邊?這種男人應該放在博物館當展覽品最佳。」
「瞧他那弱不禁風的模樣,恐怕奇哥你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他搓成肉泥。」
「去,哪里用得著一根手指頭啊,就是一根頭發絲就能把他閃倒。」
一旁的小桌子旁,幾個男人一言一語的諷刺著,還有一股越說越起勁的沖動。
蕭七兒默不作聲的吃著自己的餛飩,只是強烈的壓抑著從她身側傳來的壓迫氣勢,她熟知他在忍耐,甚至是閉著眼楮當做沒有听見的忍耐,這作風,第一次初見。
「小美女,要不去哥哥那里坐坐?」紅衣男子,俗稱奇哥的男人當著凌簫天的面毫不避諱的準備調戲調戲著出水芙蓉的某女人。
某女人不以為意的抱起碗喝完湯水,隨後擦掉嘴邊的油漬,打了一聲飽嗝,然後再看著男人嘲笑一聲︰「你不怕死?」
這個叫做奇哥的男人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指著一旁的軟蝦男子,哄笑,「難不成你認為他能跟我比?他不就是長的好看嗎,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模樣能給你幸福生活嗎?哥雖然長的不行,可是床上功夫絕對是一等一。」
蕭七兒似真似假的點點頭,長嘆一口氣,「看來真的有人這麼不怕死。」
「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讓我不想殺了,而是想閹了的男人。」凌簫天強忍住心底突竄的怒火,只是從容的看著身前這個俗稱自己床上功夫了得的男人。
男人捧月復大笑,「就憑你?憑你這輪椅,還是憑你那雙自以為殺氣凜然的眼珠子?」
「簫天,別鬧了,傷口破了,我們先回去吧。」蕭七兒不予理會男人的自嘲,推著輪椅準備離開。
凌簫天伸出手按住蕭七兒的手背,搖搖頭,「你見我有這麼大方的饒過任何一個我看不順眼的人?」
蕭七兒停下動作,半蹲子,「那我替你解決了。」
「這樣太便宜他們了。」他雙眼入潭的瞪著眼前的高大男人,一排站立,似乎也並不打算讓他們離開。
蕭七兒無可奈何的站起身,對著那個紅衣奇哥,苦嘆︰「不好意思,本來我想出手的,可是我也生氣了。」
面館老板站在包間外,焦急的望著這蓄勢待發的一刻,更是焦灼的看著退到一邊似乎並不打算出手的蕭七兒,只留下那個坐在輪椅上面如土色,看著就要昏倒的病男人,情不自禁的拿著手機,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報警?
「你,」奇哥指著某男人,「現在求饒,我或許還會把你留在輪椅上。」
凌簫天並沒有回復的低頭看著自己縴長的十指,冷冷的笑意在臉頰上勾勒出一絲弧度。
「簫天,還是我來吧,我怕你真的會血濺了這里,畢竟這是醫院,等一下多了幾個急診病人會佔用醫院空間的。」蕭七兒再次出手阻撓。
凌簫天苦笑,「你是看我快沒有力氣了吧,還真是會給我留面子。」他輕言細語的在她耳邊私語,忍不住的露出一絲淡定的笑顏。
「你知道就好,別逞能了,等一下我怕你又會躺在手術室里。」蕭七兒握緊他的手,滿眼都是擔憂。
「還不是你這張臉找回來的禍害。」凌簫天捏了捏她的小臉,從她的發簪上拿下幾根飛針,「不介意借我玩玩?」
「你別告訴我你會這個?」蕭七兒也順勢掏出兩根,「要不要我現場指揮指揮?」
面前不遠處的奇哥及一眾看好戲的男男女女見著七兒手中的秘密武器,無一不大變臉色。
奇哥忙不迭的退後兩步,「她、她不就是剛剛傳來的那個、那個瘋女人?」
「瘋女人?」蕭七兒嗤笑,「看來這一次你不僅得罪了他,還順便惹怒了我。」
奇哥雙腿發軟,跪倒在兩人面前,「我有眼無珠,我錯了,我真心悔過,我真心懺悔,我真心悔恨,我真心認罪,放過我,放過我這一次吧。」
凌簫天攤開五指,嘴角弧度再次上揚,「可是我們都是記仇的人。」
一陣風,夾雜著一股沁脾的芳香飄蕩而起,一瞬間,某道身影應聲而倒。
蕭七兒推著輪椅,沒有回頭的離開了面館。
奇哥跌倒的地上,放松一口氣的看著自己雙腿上的幾根細針,突然間,又是一股濃郁的香氣彌漫,他瞠目,慌亂的睜大雙眼。
「啊!」紅橙黃綠青藍六人全部倒地不起。
蕭七兒站在面館外,輕輕拍拍手,淡笑,「我可是真的很記仇啊。」
「消氣了嗎?我這里還有。」凌簫天順手拿出一把刀叉。
蕭七兒揚手丟下,「有潔癖的某人,竟然會撿路邊的東西。」
「這是你吃過的。」
「我什麼時候用過叉子了?」
「這是我在櫃台上拿的。」
「喲,你的副業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順手牽羊?」
「我那叫未雨綢繆。」
「得瑟吧,明明就是自己想再插兩刀,用我做幌子。」
「我是重傷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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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甜一甜,明天開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