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地看向呂智,帶著求饒的眼神哭著:「姐,救救我,救我……。」
呂智忍著心痛說:「小薏,吃點粥就沒事。只要你吃就可以了。」她更不想溫伯君參與進去,關他什麼事。
「不……不,我要孩子,把孩子還給我……。」呂薏哭著,掙扎不開四肢捆綁的限制。
「開車,回浮藜堡。」佯裝鎮靜的溫菀吩咐著。
她不要,她寧願死……
「小薏?」他走過去。
呂智沒有逼她,吃這麼多已經夠了,想著給她少吃多餐。
秦白的眼色對上溫伯君,微點了下頭,然後就拔出管子。
溫伯君抿著冷情的薄唇,黑眸里閃過復雜的情緒,佇立著幾秒時間,頎長的身影轉身而去。
「小姐,你怎麼了?」鳳清奇怪地看著她恐懼的臉色。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不是要去給呂薏好臉色看的麼?
外面的光線有些刺,不是刺眼,而是好像刺到心口上去了。
「小薏,你……沒事了沒事了,別哭。」呂蒙生摟過她清瘦的肩按在作為父親的懷抱里。
旁邊的儀器上看得清清楚楚管子下降的方位,也越來越深。
溫菀手在抖,全身都在抖。
「不是要去醫院找呂薏……。」
「爸爸知道,爸爸都知道了……小薏不會有事,一定不會。」
「不用!」溫菀急切地打斷她的話,聲調很高且煩躁。
莊娉坐在床沿,看著呂薏說︰「身體差不多康復了吧?我還想著你會一直絕食呢。別學沒用的招式,命是你自己的,你不要誰也幫不了你。」她的語氣和態度一如從前。
進了呂薏房間,見她坐在床上看著窗外,臉色明顯的病態未愈,人瘦地那麼明顯。
呂智轉過臉冷冷地瞪著溫伯君,意思是可以滾蛋了。
鳳清便不再問,讓司機回去。只是讓呂薏難堪的過程不會有了。
「公司。」
呂薏不可置信,呆呆地再次被他們壓在床上,管子還沒有進喉嚨,那種難以忍受的痛又出來了。
難受!極致地難受!讓她死吧,別再這樣折磨她了……
呂智乘機吳剛的松懈,掙月兌自由,奔向病床旁,抓著呂薏顫抖的手:「不灌了不灌了。小薏,我們吃飯吧,不然受苦的是自己。吃飯好不好?」
她跌坐在沙發上,思緒亂成一片。
呂薏反抗激烈,整張床發出殘喘的嘎吱嘎吱,叫也叫不出,痛苦的叫聲全部被管子給拉了下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管子貼著器官緩緩往下滑的尖銳刺痛,一層層地仿佛要撕裂她。
他不是想讓自己死麼?她成全他。可又為何做這種不利于他的事情?
管子總算到達胃部,然後秦白接過護士助手遞過來的粥碗往管子里倒,就像手術室里遞過的鉗子刀之類的器具。
在出院的那天莊娉突然出現,呂智的意外不大,呂薏很是驚訝,連臉上的淚水都忘記滑落。
醫院里,呂薏確實如溫伯君所說,不敢不吃,眼見著半碗下肚。她搖了搖頭不想繼續。
因為背叛麼?因為還有無休無止的折磨等著麼?
從醫院出來的呂薏被呂智攙扶著,莊娉走在前面,有些零碎東西都是讓司機拿的。
溫伯君的臉色幾乎鐵青,低吼著:「給我繼續灌!她吐一碗灌一碗,吐十碗灌十碗!」可怕的聲音回蕩在病房里。
溫菀回到浮藜堡,關在自己的房間里來回踱步,她現在管不了溫伯君有到過醫院,所有的事都管不了了。腦海里只有幾個念頭,為什麼莊娉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呂薏是荊夢薏?
在接下來的幾天她也沒有說不是,但也吃的不多。營養液也不用繼續吊著了,現在的狀況至少比先前好多了。卻發呆的時間更多,還是會默默地流淚。
半碗灌下去便可以了,畢竟胃里很久沒有東西了,得適量。以扎四不。
而呂薏就沒有在意,她奇怪的是莊娉的出現,這已經是一種不得了的事。
呂薏淚眼婆娑,哭地絕望,最後張開嘴抿了上去,艱難地,第一口算是下肚。
那個人是,是……她忘記叫什麼名字了。腦海里拼命地在想,自己肯定認識。
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會跑到醫院來斥責,真正無心的人只會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那個控制全場頎偉的身姿依舊冷漠地站在一邊,無情地看著……
呂智最後都閉上眼楮,她不忍再看。
以為完結的時候,呂薏一個側身,剛灌進肚子里的粥全部給吐出來——
吳剛關上車門後,問︰「君上,回浮藜堡麼?」
她要好好想想,一定不能亂!
呂薏轉過臉來,眼眶里還有濕漉漉的水跡,清澈的眼瞳無力柔軟地看著呂蒙生,把呂蒙生看得心都碎了。
車窗上貼著膜根本看不到里面,可是溫菀的第一反應太過愚蠢,也是太過慌不擇路。
他好狠……
秦白眉峰一挑,準備工作,他像極了給病人動手術的沉著冷靜。單手掐著呂薏的臉頰,迫使她張開嘴,那邊管子就塞了進去——
呂智實實地松了一口氣。
親人的感覺讓她眼淚墜落,抽泣著︰「媽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沒有保護好孩子,再也不會有了……。」
溫菀又猛地轉過臉,看著那三個女人,漸漸地瞧出她們曾經的影子,眼神變得銳利又恐慌。
距離不遠的地方就是那人,渾身散發的怒嚇冷鷙像只手緊緊掐著她的心髒,像那根無情的透明管子直搗身體的內部肆意傷害……
怎麼會……怎麼會!她們為什麼出現?而且,呂薏居然就是……
她嚇的大叫著:「不要不要……不要再灌了!姐!」
為什麼?
他難得那麼生氣,責怪她們為什麼到現在才出聲,自己難道不是其中的一份子麼。
然後那麼一家人都全在記憶里翻新,快樂的,幸福的,就是沒有負面的畫面,呂薏怎麼會和她在一起……
他不用擔心呂薏的小伎倆,她除非想再被灌食。
「孩子真的很重要麼?」莊娉真的不擺臉色也不行,「他沒有活是他不該來到這個世上,是讓你自己看明白什麼樣的男人給了你什麼樣的傷痛。長著一雙大眼楮卻不知道怎麼看世態炎涼,和瞎子有什麼分別?不如不要。別再哭哭啼啼的不像個樣子,看著人心煩。」
「小薏,我喂你吃。」呂智重新盛了保溫桶里的粥,舀了擱在呂薏蒼白的嘴邊。
「嗯!嘔——!」管子一進喉嚨,呂薏痛苦地掙扎著,卻只能干嘔和無力的反抗,眼淚瘋狂地從眼角滑落,被淚水掩蓋的瞳眸里全是悲涼和絕望。
呂薏抿了抿唇,低下眼瞼,淚水吊在眼眶里成了透明的不落的珍珠。明明是冷冰冰的話,為什麼就是感到暖意?是因為自己曾經也是那麼愛護著肚子里的那個孩子,沒見面都那麼心痛,何況是養到這麼大,怎麼會沒有感情。
呂薏回到家的時候才告知呂蒙生那一系列發生的事,呂蒙生雖然不是她們的親生父親,但卻視如己出的疼愛。
只不過那麼幾個月未見,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
不,不成再讓事件發生下去,她不能坐著什麼都不管,必須阻止……
「爸爸……我沒用,是我保護不了孩子,孩子沒有了……。」呂薏哭泣著。
「嗯嗯嗯!!唔唔唔!!」
當呂智送上第二口的時候,呂薏又偏過臉拒絕吃,這不是好事,可她開口說話了︰「我不想看到他,讓他走我就吃。」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只想和孩子在一起,為什麼不讓……
她腦袋都快想炸了,想不通,怎麼就讓她們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眼前而自己從來就沒發現?
只要管子不在里面放肆地侵襲,倒下去的粥不會有先前的反應。可是呂薏一直在嗚咽拒絕被灌地哭,眼淚根本就沒有停歇過……
就在她們的馬路對面,車子還沒有繞過大轉盤到醫院門口,隔著車窗的溫菀看到對面的一幕,然後當她看到最前面走著的人時,眼楮瞪大,里面裝滿驚懼,蒼白的臉迅速地偏在一邊。然後叫著︰「停車!」
這個時候,他突然不想回到浮藜堡,就是暫時……
溫伯君眼一厲,勒令:「灌!」
車子‘吱’地一個急剎車。zVXC。
「我沒想到他會那麼狠,那麼絕情,那是他的孩子啊……。」
怎麼會?不可能的?那是上輩子的事了。如果那是那家的女主人,那麼呂薏又是誰?是、是荊夢薏!她記得她還有個姐姐,叫荊依智。
但是房間里的人並未離開,好像要監督著。
她的掙扎和淒烈病房里的人都看得見,只是沒人去幫助她。
不,她們不能出現,她們應該滾出她溫菀的視線!
冷峻地上了車,溫伯君沉默地坐在車上,微側的稜刻臉龐忽明忽暗,無法揣測。
呂薏不想吃飯,可是溫伯君那些話像噩夢般旋轉在腦海里——吐一碗灌一碗,吐十碗灌十碗!
「嘔……嘔……。」
「是他不懂得珍惜,他不值得,我們小薏是最優秀的。忘掉他,忘掉所有的痛苦,不痛了,不痛了……。」
呂蒙生一直在重復地安慰著,哭泣的呂薏腦海里閃過畫面,那也是這樣的話——
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