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無巧不成書。有些緣分從一開始就已經是命中注定,即便是想要逃也無處可逃。
原本,蘇沛柔以為只要自己不要再看見祁若凡就會慢慢把他忘記,就會慢慢地把關于他的一切從腦海中刪除。等到不久之後培訓結束重新回到洛城,便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然而,上天似乎有意要和蘇沛柔開玩笑一般。蘇沛柔和汪洋剛要走進咖啡廳,便說巧不巧地撞見了同樣準備走進咖啡廳的祁若凡。當然,還有跟在他的身邊和他十分親昵的白安妮。
看到蘇沛柔的瞬間,白安妮臉上幸福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目光也透出了幾分不自然。
「怎麼了?」
感覺到了跟在身後的蘇沛柔的異樣,對蘇沛柔、祁若凡以及白安妮三個人之間的關系毫不知情的汪洋好奇而關心地問道。
原本祁若凡正準備走進咖啡廳,並沒有注意到緊隨在他身後的蘇沛柔。此時听到汪洋的聲音,也察覺出了些許異樣,好奇地回過頭來。目光卻恰好對上了正向他看來的蘇沛柔。
四目相對。一瞬間,四周流動的空氣仿佛都靜止了下來,空氣中的溫度驟降到了極致。
一股強大的暗流在蘇沛柔和祁若凡之間瘋狂地涌動著,白安妮終于還是率先回過神來,拉了拉祁若凡的衣袖,「若凡,外邊風好大,我們進去吧。」
然而,祁若凡卻仿佛沒有听到白安妮的聲音一般,依舊目不轉楮地注視著眼前這個讓他感覺到分外熟悉,卻又分明不記得的女人。
看著祁若凡望著自己的眼神,蘇沛柔的眼底不自覺地流出了一絲淡淡的苦澀,心里既澎湃,又冰冷。暖熱交織,五味具雜。
「若凡……」
見狀,白安妮的心里的擔心再次奔涌而起,生怕祁若凡會記起他和蘇沛柔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一陣強烈的不安感油然而生,撞擊著白安妮的腦海。
而此時,盡管汪洋依舊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卻也根據三個當事人的神情看出了個大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若凡……我們進去吧……」
見祁若凡依舊沒有要撤回目光的意思,白安妮繼續小心翼翼地呼喚了他一聲。
幾個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直到蘇沛柔率先收回了目光。
「我們換一間咖啡廳吧。這里的氣氛我不喜歡。」
沒有再看祁若凡和白安妮,蘇沛柔沖著汪洋說了一聲,便直接轉身朝著隔壁的咖啡廳走去。
見狀,汪洋又瞥了祁若凡和白安妮一眼,沒有說任何話,便立馬跟上了蘇沛柔的腳步。
直到蘇沛柔和汪洋一前一後地走進了隔壁的咖啡廳,消失在被關上的門後面之後,祁若凡才終于收回了他的目光,卻帶著幾分戀戀不舍。
「若凡……」
看著祁若凡的模樣,白安妮又擔心地呼喚了一聲,生怕在這個緊要關頭會發生一些怎樣的意外。
幸而,蘇沛柔離開之後,祁若凡已經回過神來,沖著白安妮抱歉地笑了笑,安慰著,「進去吧。剛才只是覺得那個人好像在哪里見過,所以才冒昧地多看了幾眼。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我認錯人了,我應該不認識她的。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說著,祁若凡寵溺地伸手在白安妮的肩上輕輕地拍了拍,企圖讓白安妮緊張的心放松下來。
「沒事。我只是擔心你罷了。我……我以為,我以為你對剛才那位小姐一見鐘情了。畢竟……畢竟,你已經忘記了一段記憶。雖然現在我們就要訂婚了,但是……但是我還是擔心自己不夠優秀,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而無法讓你滿意,無法讓你重新喜歡上我……」
祁若凡的話讓白安妮安心了幾分,但是剛才那樣強烈的擔憂卻並非一時半會兒就可以盡數散去的。更何況,白安妮心里有鬼,自己心虛,在蘇沛柔這個祁若凡名符其實的女朋友面前,她的擔心自然是合情合理。
「傻瓜,我不是說過嗎。愛情無關乎于時間,也無關乎于記憶。只要我們兩個人是真心相愛,即便是我不小心忘記了我們之間過去的那段記憶,但是只要我們朝夕相處,只要我們兩個人是心心相惜的,即便是失憶無數次,也一樣會重新愛上彼此的。不是嗎?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容不下第三個人的插足。傻瓜,別想了。你剛才不是還說外邊風大嗎,進去吧,別著涼了。」
唇角微微向上揚起,祁若凡繼續柔聲安慰著白安妮,重新進入了扮演的角色。
听到祁若凡的話,白安妮的心里既不安又欣慰。如果從來就沒有過蘇沛柔的存在,如果,祁若凡一開始愛上的就是自己,那麼,一切該有多好。
不再言語,沖著祁若凡莞爾一笑,白安妮便跟著祁若凡一塊兒走進了咖啡廳。
方才的一切,盡管只是短暫的幾分鐘時間,卻早已在幾個人的心里掀起了一場巨大的波瀾。
……
在咖啡廳里選了一個靠窗且安靜的位置坐下,蘇沛柔簡單地點了一杯卡布基諾之後,便扭頭安靜地看著窗外,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看著蘇沛柔的模樣,盡管汪洋的心里對于方才發生的事情帶著些許好奇,嘴巴張了張,卻終究沒有開口。
等到合適的時候,她應該會主動和自己說的吧。
汪洋心里默默地想著,便也陪著蘇沛柔安靜地坐著。狹小的空間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這個時候原本就不是咖啡廳生意最好的時候,放眼望去,整個咖啡廳里的客人不過寥寥無幾。廣播里放出柔和而低沉的旋律,古老的大提琴聲貫穿在咖啡廳中,和咖啡廳里復古的擺設,以及它的幽靜相得益彰,輕輕地挑撥著客人們的心弦。
「你不想知道我和剛才的那個人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不知過了多久,蘇沛柔眼前的卡布基諾已經幾乎見底,她才緩緩地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扭過頭看向坐在她對面同樣保持了許久沉默的汪洋。聲音如同廣播里放出的音樂一般清幽、柔和,卻帶著幾分淡淡的憂傷。
汪洋微微勾唇,並沒有直接回答蘇沛柔的問題,而是將他面前的那杯白開水倒進了蘇沛柔面前盛放卡布基諾的杯子里。
「你看,這個杯子里原本裝的是一杯清澈見底的白開水,而你的杯子里原本裝的是卡布基諾。我把我杯子里的白開水倒進你的卡布基諾里面,二者雖然同樣在一個小小的杯子里,空間就是那麼大,卻並沒有馬上就融合在一起。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汪洋的舉動讓蘇沛柔百思不得其解,眼底露出一絲困惑,看著汪洋。
「再好好想一想。這個答案連小學生都知道。」
汪洋並沒有直接回答蘇沛柔的疑問,而是繼續追問著。
「因為白開水和卡布基諾原本就不是同一種東西嗎?」
看著汪洋,蘇沛柔思考了片刻之後,不確定地給出了一個答案。
「答對了!因為白開水和卡布基諾本來就是兩種東西,即便將它們二者放在同一個小杯子里,空間那麼小,它們也無法完全融合成為一體。」
汪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繼續從一旁拿過一只吸管,在盛有白開水和卡布基諾的杯子里攪拌了幾下。原本還是無法相互融合的白開水和卡布基諾漸漸融合在了一起,混合成了卡布基諾。
只是,顏色卻較之原本的卡布基諾淺了許多。
「繼續看這個杯子。雖然經過我的攪拌,它們二者混合在了一起。但是卻已經不是你最初點的那杯卡布基諾了,已經失去了當初的那份味道。」
看著汪洋的一系列舉動,蘇沛柔心里的困惑愈發地有增無減。顯然沒有弄明白,汪洋現在的舉動,和自己講這個大道理究竟和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什麼關系。
見蘇沛柔滿臉困惑不解地看著自己,汪洋揚眉一笑,繼續解釋︰「你剛才不是問我想不想知道你和剛才遇到的那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嗎?我現在回答你,想。不是八卦,而是處于好奇和朋友的關心。我想任何人看到自己朋友發生這樣的事情,都會忍不住想要知道其中的具體吧?只是,我非但沒有直接回答你我的想法,反而是給你講了這個道理,你知道我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嗎?」
蘇沛柔搖了搖頭,等待著汪洋繼續解釋。
「其實,即便是你不說,但是根據你剛才的表現我已經大致猜出了十之**。當然,也許只是我猜錯了也不一定。不過無論我猜對了還是猜錯了,我都只想告訴你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應該順其自然,強扭的瓜不甜。就像是剛才的那杯白開水和卡布基諾,它們二者原本就不是同一種物質,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東西,即便我強行把二者倒進一個小杯子里,它們二者也沒有辦法融合在一起。同樣,後來我提供了外力讓二者融合在了一起。但是即便如此,它們卻也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樣子,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東西。」
說著,汪洋揚了揚眉,看著蘇沛柔,「現在明白我的用意了嗎?」
「明白了!謝謝你。」
听了汪洋的解釋,蘇沛柔仿佛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
「好了,既然感謝我,那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咯?」
「嗯。我們一早就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蘇沛柔莞爾一笑,反問道。
「可是你不覺得我們之間似乎少了點兒朋友之間應該有的東西嗎?」
聞言,蘇沛柔臉上再次升起一抹困惑。
「什麼東西?」
然而,對于蘇沛柔的疑惑汪洋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掏出了手機,在蘇沛柔的眼前晃了晃。
「噢,我差點兒忘記了!手機給我。」
看到手機,蘇沛柔頓時反應了過來,伸手拿過汪洋的手機,白女敕如蔥的手指飛快地在手機屏幕上晃動著,按下了自己的號碼。
頃刻,蘇沛柔的手機響起,手機屏幕上也出現了汪洋的手機號碼。
「ok!現在算是真正的朋友了吧?」
勾唇一笑,蘇沛柔對汪洋說道。
「嗯!現在算了。」
收起手機,汪洋的心情也瞬間豁然開朗了起來。
「既然剛才你開導了我,你想知道我和剛才那個人之間的事情嗎?如果想知道,我可以當做答謝給你講故事。」
看著汪洋,蘇沛柔的心情也不再似先前那般郁悶,眉間的淡淡憂愁也漸漸褪去。
「算了吧。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你開導了,我可不想待會兒你講完故事又郁悶了。我還是等著下次你真正放下的時候再听這個故事吧。」
汪洋搖了搖頭,拒絕了蘇沛柔的提議。
而後,招呼來服務員結賬,在蘇沛柔詫異的目光中勾唇一笑,道︰「走吧。喝完咖啡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保證讓你心情大好。」
聞言,蘇沛柔也不猶豫,滿口答應了下來。
須臾,蘇沛柔和汪洋便滿臉愉快地離開了咖啡廳。
與此同時,隔壁的那家咖啡廳,祁若凡和白安妮恰巧也從里邊走出來。看到蘇沛柔一改先前的冷漠卻顯得格外愉悅的身影,祁若凡的眼底閃過了一抹稍縱即逝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