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還要再問什麼,蘇顏若臉上出現一絲疲憊,她略帶祈求地說︰「我相信劉伯父會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的,對不起,我累了,先離開,麻煩大家讓讓,不要傷害到我的肚子里的孩子。」
蘇顏若上了一輛出租車,再次看了眼高大巍峨的大樓,然後車窗玻璃緩緩升上。
這一仗真的干得漂亮。蘇顏若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自己來,手撫模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月復,得意地笑了出來。
就在此時,宋流光的母親突然出現,大聲喊著︰「流光,你太令我失望了。」zVXC。
「爸,我今天來大姨媽了,這次一點都不痛了,劉玉揚給我買的藥真的很有效果。可是,爸,這也意味著我沒有懷孕。我為什麼會沒有懷孕呢?我如果也懷孕了,該有多好啊,可以讓劉家對我的不滿消失,我知道劉玉揚的父母一定為我當初設計劉玉揚而生我氣,事實上,我也後悔了啊。爸,你能給我買到後悔藥嗎?」
劉父試探性地問︰「你願意答應我嗎?暫時離開劉玉揚的世界,出去走走,散散心。」
「回來吧。」宋流光流下了眼淚,「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幾乎每天都爛醉如泥,你和劉玉揚帶給我的傷害,太痛了,可是即便是這樣,在見到你的這一刻起,那些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我不介意了,我只想你回來。這些天,你都不看手機的嗎?你看不到我給你發的短信嗎?那麼多條,你居然一條都沒有回復,我等得心都焦了。」
金黃的陽光穿透玻璃牆照射在林安落的臉上,沙發對面的老人正在沉思。
林安落腦袋一片空白,她看到宋夫人腳步有些踉蹌,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暈倒在光潔的地面上,林安落推開了宋流光,指了指他身後,平靜地說︰「你母親暈過去了。」
「也不需要,比豬瘦點就好,能嫁出去就好。」林堯幽默地糾正道。
「女乃女乃已經不生你氣了,你什麼時候回家?保姆說你這些天吃得不多,你瘦得一點都不好看。」
林安落笑了,「爸,你是恨不得我養得跟豬一樣圓潤才覺得好看。」
導購小姐遞過來相冊,「這些都是模特在室外拍攝的效果圖,這款婚紗在室外的微風下,薄紗裙擺襯得腿無比修長,然後被風吹起在身後飛揚,很美對不對?這款有很多人喜歡,但是由于鑽石的修飾,價格也不是一般新人能夠承受的。」
走出會場的時候,她撞見了宋流光,不禁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林安落「撲哧」笑出聲來,閃著淚光說︰「好像回到了西雅圖,那時候你總對我說這個字眼,你偶爾會叫我小落,我真懷念。」
她後悔了,厭倦了。
宋流光回了短信,答應了她的請假。別的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這令林安落得到些安慰,因為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和宋流光解釋。
「我答應。」
辦公室里剩下林安落一個人,她等了很久,劉玉揚都沒出現,不得已留了一張紙條,告訴他她先回家了。林安落給家里的司機打了電話,讓他來接她。
宋流光走向她,為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我要最貴的。」
林安落看著模特的效果圖很是滿意,「爸,我就要這件了。」她就要穿著這件婚紗去參加劉玉揚和蘇顏若的訂婚禮。
導購小姐的笑容更加燦爛,說了句「請您稍等片刻」。
「Sarah,我來接你。」
「你想要什麼禮物?」
林安落帶著林堯去了下午劉玉揚和蘇顏若試禮服的婚紗店,在VIP室里,導購小姐熱情地為林安落挑選了幾件婚紗。
「我們扯平了,林安夕,我們都深深傷害了彼此。」
她和劉玉揚的新聞隨著她的消失而漸漸淡出公眾視野,蘇顏若贏得了一個滿城祝福的訂婚禮,在下月舉辦。
「沒關系,你告訴我周圍有什麼明顯的建築物。」
「一件婚紗好不好?」
林安落坐在劉玉揚辦公桌前,拿出手機,開機。她刪掉了所有的通話記錄和短信,然後發了條短信給宋流光,她要請假,反正近期公司最重要的新品發布會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所有的珠寶首飾工廠都已經做好,送到各位設計師手里看成品,大致滿意。聯系媒體等事是宣傳部的事情了,與他們設計部沒多大關系,設計部最近都在忙著接受各大雜志的采訪,為新品發布會造勢,林安落覺得缺了她正好,她現在處在風尖浪口,不適合接受各種采訪。
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林安落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原來是這樣。「對不起,爸,連累你了。」
林安落听到汽車喇叭聲後下車,就看到林堯也正在下車,她的眼淚沒忍住全部涌出眼眶,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光亮。
電話那頭,林堯嘆了口氣,「爸帶你出去散散心,我們去希臘,我們去每一座神廟,男朋友不能陪你做的事情,老爸都陪著你去做。」
宋流光轉過身後,看到自己母親躺在地上,心里一驚,連忙跑過去抱起他母親到休息室。
「傻孩子,傻孩子。」
「說什麼連累?你也知道,爸對管理公司本來就沒什麼興趣。這樣也好,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陪著你和安夕了。」
導購小姐推著婚紗出來,白色緞面抹胸上蒙著一層薄紗,然後布滿了細碎的鑽石,亮閃閃的,腰身下的裙擺也是一層飄逸的薄紗,長長地垂在地上,修身款,能夠清晰地看到里面過膝的白色內襯,很仙的一款婚紗。
她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了劉玉揚公司樓下,她打開車的天窗,抬頭仰望劉玉揚辦公室所在的那一層,這麼晚了,那里還燈火明亮,是在加班嗎?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啟明珠寶的新品發布會,她帶著自己的工作證輕而易舉地混進了發布會現場,躲在燈光不足的角落,她親眼看著台上模特演繹自己設計的珠寶,得到了台下一致好評,而後淚流滿面。
她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留在海市。似乎是為了報復林安夕,為了等待宋流光,卻在這等待的過程中丟失了自己的心,她甚至不能擁有自己的身份。宋流光、劉玉揚,她一個都沒抓住。她的幸福離得越來越遠了。
「安夕,和伯父談談好嗎?」劉父面目慈祥地問。
「過兩天,你姑姑就會回來,而我將正式辭去董事長一職。」
許久許久,大樓已是漆黑一片,她流著眼淚,打電話給自己父親。「好。」
「蘇顏若不顧全我們劉家的名聲,光憑這一點就休想進入我劉家的大門,但是眼下,這場戲還得做足了,對董事局負責,劉玉揚必須處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不能給大眾留下個薄情寡義的名聲,近期我會安排他和蘇顏若訂婚,我希望你也幫我勸勸劉玉揚,你放心,最後成為劉玉揚妻子的人選只能是你,不管用什麼手段,我都會把蘇顏若送走的。」
林安落漠然地看著這一切。
兩人都變得沉默起來。
到達21樓會議室的時候,氣氛凝重,劉玉揚讓蘇嬋帶Sarah先去他辦公室,他自己則推門走進了會議室。
而下一秒,宋流光當著他母親的面,吻住了林安落。
滿子孩交。林安落站起身,回答︰「好。」
「爸,過幾天就是我生日了。」
林堯靜靜看著自己的女兒,心里滿是愧疚。
林安落還在發呆,劉玉揚的父親就已經走到她面前。
「伯父,您就直說吧。」比起劉父,林安落顯得意外坦蕩。
「沒有,周圍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亮。其實,我不是真的迷路了,我只是心迷失了方向。」
她並沒有回林家,而是打了電話給父親,讓父親先找處房子讓她住幾天,然後刻意讓自己變得與世隔絕。
「爸,你真可愛。你走了,公司要怎麼辦呢?」
林安落瘦了許多,忙完了畢業設計後,她白天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日三餐佣人準備好端進房間給她,到了晚上,她就會披一件外套去外面的沙灘上走走,听著海浪聲,慢慢走著,放空自己,什麼都不想。偶爾,她會接听劉玉揚打來的電話,听听他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怎麼辦?」
她將自己變成一個工作狂,為畢業設計忙得嘔心瀝血,披星戴月。
「好,這才是好孩子。」
「小落,爸爸看到你了。」林堯嘶啞了聲音。
林安落有些沉默。
她知道今天劉玉揚和蘇顏若去試禮服了,隔著一條街,她看到劉玉揚臉上臭臭的表情,她看到蘇顏若臉上孤單的笑容,她模著自己明明知道是假的卻還是會痛的心,那種突如其來的寂寞感吞噬著她,她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好像注定要與這座城市匆匆而過。
「爸,我迷路了。」她撒嬌道。
電話很快被接听。
林堯問導購小姐,「這件婚紗有幾件?」
「北京的店里還有一件。」
「那好,兩件我都要,我有兩個女兒。我希望有一天我的女兒們都能穿著這件婚紗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