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也許我鬼哭狼嚎的殘音在別人耳里就是被詛咒的魔鬼發出來的絕望掙扎,沒有人能夠听懂我的心痛和無奈。
過路的行人和乘涼的人都對著我指指點點,眼中不乏憐憫和嫌棄,無論是什麼樣的眼神我都視若無睹,甚至有幾個小孩子對著我大叫︰「啞巴,看,那是個啞巴。」
不知是誰朝我扔了石頭,後腦勺似乎被砸破了,有暖流流出。
我不怪他們,真的。
我是啞巴,本就該躲在自己家里,不該出來丟人現眼,不該攪了他人清淨,更不該出來嚇人,挨打挨罵,都是我活該。
只是我的心實在太難受了,不發泄出來,我怕我不僅啞還會瘋了……
回來的時候,我看見紀風在小區門口四處張望,看見我,他遠遠的跑過來,把我上下看了一遍,目光停在我的後頸上。
「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血,誰打你了嗎?」
我看著他,眼楮帶著笑。
「傷在哪里給我看看,是腦袋嗎?」他扒過我的頭,在後腦勺上發現了一個小洞。
「是有人朝你扔石頭了?你到哪里去了?我去你家找你拿筆記才知道你還沒回來,阿塵,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我笑著搖搖頭,用手語告訴他我忘了東西在學校,回去拿了。
紀風好似不相信,我連忙告訴他我頭上的傷是有幾個小孩子在路邊打架,我不幸誤傷。
紀風半信半疑,但他知道我從不在外惹事,也就不再多問,扯了我去小診所處理傷口……
陸玲上學連自行車也不騎了,紀風每天接送。
我很尷尬!
紀風去接陸玲,叫我在路口等他。
我豈能真等?我可憐自己,所以我開始一個人上下學。
紀風還是會照例在窗戶吼一嗓子,我找各種各樣的借口不再跟他一起。
我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騎車,連腳步都在寂寞的申銀。
幸好還有間小寢室,紀風中午會來休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為他準備好熱水,他打完球可以清清爽爽的午休一會兒。
漸漸的,紀風吃飯放學不再叫我一起,他只在門口說一聲︰「阿塵,我先走了,你早點回來。」
我長大了,不再需要紀風的保護。
紀風長大了,有了他想真正保護的人。
可是我又該何去何從?
學習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哪怕我跟紀風只能是兩條平行線。我也不希望有一天紀風出入高檔寫字樓,穿著高檔西服開著寶馬奔馳,而我卻拴著骯髒的圍裙,在巷口幫人家開鎖配鑰匙,或者修車換鏈條。
我不是看不起那些低層的勞動人民,我只是受不了自己與紀風的雲泥之別。那樣的紀風,會看一眼如同螻蟻般存在的莫塵一眼嗎?
每當路過聾啞人擺的開鎖配鑰匙攤位,我就仿佛看見了十年後的自己,那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啊!
不,我絕對不能接受。
哪怕是不能擁有紀風,我也希望能盡量站在離他近的地方,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