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一定要治好他!」玉容斬釘截鐵。他音調突然提高,末尾處竟聲嘶力竭一般。
「既然要治,還請玉護衛做好喬公子的思想工作,他這樣對治療有抵觸情緒,一來耽誤病情,而來會引導我做出錯誤診斷。」漣漪毫不留情,指著喬伊非便道。
蘇漣漪並非是那種不會看臉色的愣頭青,自然也知道喬伊非身份特殊,但她卻更清楚的明白,對喬伊非這樣慣壞了的人,越是忍讓他,便越會被他瞧不起,被當做奴才使喚。
加之,她蘇漣漪是鸞國人,更是鸞國官員,而喬伊非等人是前來鸞國擾亂秩序的北秦國人,她憑什麼要對他們低聲下氣?若她是沖動的人,便直接讓雲飛峋帶影魂衛將這幾人的狗命拿下。
但此時卻無法輕易殺了他們,因還不清楚幾人最終的目的,生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玉容也是急了,「喬伊非,從現在起,你不許多說半句廢話,否則我便離開,一生不再見你!」
喬伊非聞此,臉都白了,「知道了!知道了!我肯定不說廢話了,這奴才愛怎麼折騰就隨她怎麼折騰!」
蘇漣漪哭笑不得,不知自己是否要為他們的偉大的愛情而感動。堂堂北秦國太子,只有與玉容交流時才拋棄尊稱,可見對玉容感情之深。
漣漪從木箱中掏出自制听診器,「麻煩周侍衛將喬公子上衣月兌下。」
喬伊非一愣,剛想罵什麼,卻又憋了回去,面色通紅。
周立用眼神征得玉容的同意後,著手幫喬伊非月兌衣,因太子殿下他確實……不會月兌衣服。
沒一會,層層上等絲綢衣袍月兌下,露出喬伊非的上半身。
喬伊非的皮膚雪白,細女敕,白得猶如能看清血管一般。但這美麗的皮膚在蘇漣漪眼中,非但得不到絲毫贊美,反倒是令其皺眉。「喬公子缺乏鍛煉,連最基本的戶外活動都很少,陽光對人的作用很大,人通過曬太陽能形成維生素D,而維生素D又能促進鈣質吸收,防治骨質酥松等病。」
玉容听後也是略感興趣,「真的?」第一次听說,曬太陽還能治病。
漣漪點了點頭,「真的,關于醫學方面的知識,我不會隨意開玩笑。」而後繼續道「曬太陽還能增強人體免疫力。因陽光中的紫外線有很強的殺菌能力,一般細菌和某些病毒在陽光下曬半小時或數小時,就會被殺死。此外還能夠促進人體血液循環、增強人體新陳代謝的能力、調節中樞神經,這些,正是喬公子急迫需要的。」
喬伊非終于沒忍住,冷哼著插了句嘴,「要你這麼說,大家都不用吃藥了,曬曬太陽就好了。」
喬伊非的話,換來玉容狠狠一瞪,前者怕了,低了頭,縮回了龐大的金屬椅內。
生怕蘇漣漪生氣,玉容僵硬的陪著笑,「看來曬太陽的好處多多,除了這些,可還有其他作用?」他何時這般委曲求全?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喬伊非?但,即便是委曲求全也要分對誰,對小漣,他不覺反感。
漣漪根本將喬伊非視為無物,「曬太陽還能提高男性雄性激素水平,增強*,提高能力。陽光中的紫外線還以刺激骨髓制造紅血球,提高造血功能,從而防止貧血。我暫時能想到的,便只有這麼多。」
玉容笑了笑,「那看來,我也需要經常曬太陽放能加快骨傷恢復,是嗎?」
漣漪點頭,目光柔和了一些,她就喜歡這樣听話又積極配合康復工作的病人。「對,若玉護衛同意,可讓侍衛將您的床直接抬出帳篷曬太陽,配合張大夫活血化瘀的藥劑和大骨湯,定會早日康復。」
漣漪蒙著面紗,玉容見不到她表情只能看到其迷人的眸子,但那溫柔早已足夠,玉容貪戀那溫柔,總忍不住與她多親近、多說話。「小漣你可願意,陪我去曬太陽?」
蘇漣漪愣了下,瞬間便讀懂了其中含義。略微歉意的福了,「玉護衛實在抱歉,喬公子的病我也不是很有把握,也許要花費不少時間。」委婉的拒絕。
玉容慢慢垂下了眼,「那就辛苦小漣了。」
一旁的喬伊非卻急迫道,「玉容,我們二人可以一同曬太陽啊……」
玉容不理睬喬伊非。
「請喬公子坐好。」漣漪道。
喬伊非冷哼了下,無奈只能坐好。
漣漪半跪在喬伊非身前,將那竹制听診器貼在喬伊非心口處,附耳傾听。
喬伊非嚇壞了,「死奴才,你要干什麼?」雖然嘴里喊著,但身子卻不敢動半下,因為玉容的威脅。
周立對蘇漣漪此舉不陌生,知道這是其獨特的診斷方式。
放下了竹筒,漣漪去出竹片,「張嘴。」
喬伊非不解,「啊?」
那「啊」字剛發出來,下顎便被漣漪捉住,用竹片壓住舌,觀察其舌苔。
「咳咳……」直到蘇漣漪放開他,喬伊非方才有機會罵出來,「死奴才,你……」
話還沒說完,只見漣漪放下竹片,伸手扒開其眼瞼。
就這樣,在喬伊非不斷質疑和抗議的咒罵聲中,漣漪完成對其初步診斷。又搬了椅子,抓住喬伊非手臂,診起脈來。
漣漪對自己診脈本領一直不自信,畢竟是半路出家,但在沒有醫療器械的情況下,診脈卻是極為直觀觀察病人狀況的方式。
「若我沒記錯,剛剛你說,從前你臍部向下全無知覺,而從一年前開始,偶有知覺,包括有了如廁的*和清晨的反應,是嗎?」放下喬伊非的手腕,漣漪問。
喬伊非不耐煩道,「本殿的話只說一次。」明明說過了,這死奴才還問。
漣漪起身到了桌旁,拿出薄冊,將剛剛得到的信息一條條記下,而後反復查看,企圖找尋其中關鍵點。
玉容有些緊張,「小漣,你可能確診出喬伊到底是什麼病?如何治愈?」
漣漪想了想,回道,「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玉護衛想听哪個?」
玉容捏了捏拳頭,「……好消息。」
漣漪微微一笑,「好消息是,喬公子並非因外傷而截癱。若是外力致殘,在不開刀手術的情況下,是根本無法治愈的,即便開刀手術,其治愈希望也是渺茫。根據綜合數據來看,喬公子的傷處不是脊椎,我推測,是腦部。給你舉個例子,有人的頭部受到重擊,人雖沒死,也未造成流血,但卻引起了腦震蕩或顱內出血。顱內出血的話,有一種情況——淤血血塊壓迫腦神經,造成一部分神經的失靈或暫時失靈,在外部表現便如失憶、失明、以及身體某部位癱瘓,正如同喬公子一般。在沒外力傷害的情況下,這是最常見的截癱原因之一。」蘇漣漪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詞語來解釋,生怕玉容听不懂。
玉容卻愣愣的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玉護衛,您怎麼了?」漣漪問。
又過了半晌,玉容這才好像反應過來,愣愣抬起頭,「小漣,你是說,頭部受到重擊後,造成出血,而因為腦中有淤血,所以造成了喬伊臍部以下失去知覺?」
蘇漣漪道,「這便是我準備說的壞消息——壞消息便是,一切都是猜測。針對喬公子如今的狀況,我可以說出許多假設,但卻無法保證其準確性,所以無法找到其根源而治療。」
玉容對蘇漣漪這洋洋灑灑一番話,好像置若罔聞。「小漣,你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啊?」漣漪懵了。
「是不是頭部受到重擊後,淤血造成喬伊臍部以下失去知覺?」玉容又說了一遍。
漣漪點頭,「這只是一種可能,排除先天神經系統發育不全和外力損傷等原因,這確實是一種十分常見的病因。」說完,竟有種感覺,喬伊非的病,另有隱情。
喬伊非也閉了嘴,即便驕縱,但他卻也猜到玉容定是知道了什麼隱情。
「喬伊他……兒時確實頭部受到過重創。」玉容的聲音沉重。
蘇漣漪也是大吃一驚——要不要這麼巧啊?難怪有個句話叫「無巧不成書」!雖如此,但她仍然覺得病因不會這麼輕易找到。
「玉護衛,我能理解你擔心喬公子病情,希望幫我找到病因,但兒時自然免不得磕磕踫踫,即便是太……他的身份特殊。人的頭骨堅硬得超出人想象,不會輕易受傷的。」漣漪委婉地將自己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但玉容的面色卻越來越不好,「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普通磕踫,而是有人蓄意謀害,襲擊喬伊頭部,不要其命,只奪其智!」
漣漪了然,原來如此。皇宮看似安全,但其實卻危險重重。從前在現代時也看過宮斗電視劇,為了爭寵、上位,嬪妃們明爭暗斗,互相下毒。爭得了帝寵卻不代表能成功懷有龍子、懷了龍子卻不代表能平安生下、而誕下皇子卻不代表其能安全長大。
皇宮中的孩子,從在胚胎時便開始經受暗殺與斗爭,也是不易。
想到這,蘇漣漪看了喬伊非一眼,也不覺得他很討厭了。卻不知,喬伊非如此,是幸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在經受襲擊後,他還活著。不幸的是,落下殘疾,難以治愈。
喬伊非被玉容的話震驚,無視蘇漣漪帶著憐憫的視線,「玉容,你是說從前有人謀害我?真的嗎?那人是誰,快告訴我,我要殺了他!」
玉容既然知曉這件埋藏已久之事,自然也知那幕後黑手是誰,但卻無法說出。「對不起,喬伊,那個人……我不知是誰。」他無法說出那人的名字。
喬伊非哪肯善罷甘休?想到這沒用的雙腿,再想到這二十幾年所經歷的一切,他除了要殺了那個人,還要殺了他全家,殺了那人周圍所有的人,只要與那人有半點瓜葛,他都絕對不會手軟!
他從來便是如此,因腿上有疾,脾氣才更是暴躁,性格才越是殘忍。
「高義,進來!」喬伊非大喊。
幾乎瞬間,漣漪只覺一陣涼風,從外已快速閃入一人,那人年紀二十五上下,身材挺拔修長,雖一身普通侍衛裝束無絲毫特點,但那人周身散發的氣質非同尋常。
蘇漣漪無法描述那種感覺,那感覺讓她想起了在蘇家村第一次見到飛峋時的感覺。那時一種不摻雜絲毫個人情緒,完全只為完成任務的專注感覺,例如暗衛、侍衛。
「主子。」那人低聲簡短道。
「現在立刻派人去給本殿下查,查當年是誰襲擊了本殿下,本殿要讓他死!讓他一個家族一個不留!」喬伊非大喊著,聲音幾乎嘶啞。
蘇漣漪看著此時的喬伊非,竟想到安蓮曾描述與喬伊非相遇的情景。喬伊非屠殺了整個高級青樓,想來也只是想殺一個人,最終其他人也遭了秧。
多麼殘暴的人啊,當太子都如此,若有朝一日登基為皇,那北秦豈不是徹底陷入黑暗?
面紗之下,漣漪的嘴唇勾起,是自嘲。她連自己鸞國的東塢城都沒能拯救,還操心別國的事,自嘲自己真是越來越聖母了。
「喬伊,別查了,對你沒好處!」玉容急迫道。
喬伊非幽幽地看了一眼玉容,「你定然知道內幕卻不想告訴我,我不想為難你,便只能自己查。」
「是。」名為高義的人,絲毫不關心主子的感情糾葛,接到命令後,又如一陣風一般離開。
即便喬伊非要自己動手查出真相,玉容也默不作聲,不肯說出他所知的實情。
而漣漪也如同高義一般,沒興趣探究北秦皇室的種種黑歷史,反倒是坐到了桌旁,拿起筆,在薄冊上停停寫寫。
那冊子,是蘇漣漪自制的「病歷本」,病歷本可記載病人的身體狀況變化以及醫生針對病人制定的治療計劃。現代人的病歷本都保存在個人手中,到了蘇漣漪這里,便成了保存在她的手中了。
雖未能做到百分百確診,但既玉容肯定喬伊非而是受到過襲擊,那便姑且當頭部淤血壓迫神經造成截癱。蘇漣漪不得不成為喬伊非的幸運,他兒時遭受如此大難不死,如今又有了康復的跡象。
在現代時,蘇漣漪便看過一個病例,英國一名女子因顱骨受創,淤血壓迫神經造成失明,而一次意外撞擊頭部,竟然神奇恢復視力。原來是因再次撞擊,血塊移了位置不再壓迫原本的神經區域。
這種雖然是個例,但足可以說明,只要清淤或減少神經壓迫,便能恢復知覺。
何況,依喬伊非所言,他在近一年的時間腿部已逐漸有了知覺,便說明他本身也在康復——人體自身便有一定恢復、吸收功能。
中醫雖對治療截癱確無切實可行的方法,但在對頭部淤血方面道還有一些方子,她也就撿了個方便,借用這些方子。
房間內仍是一片僵持。
玉容低著頭,陷入痛苦之中,無人知曉他在矛盾什麼、掙扎什麼。
而喬伊非從之前的暴怒到隨後的冷靜,也是一言不發。
周立滿懷著信心,一直盯著蘇漣漪的方向。他雖不知為何小漣如此神奇,但他卻堅信,小漣定會成功治好太子的病!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隨著蘇漣漪長嘆一聲,室內尷尬的死寂終于結束。
玉容道,「小漣,你可有什麼高招?」
漣漪拿著手上的病歷本,笑了笑,「其實分析到此,不用我出方子,玉護衛您自己便知如何醫治了吧?從前喬公子定然看過不少大夫,但大夫們定會將此癥歸為骨類,或直接定為先天不足。但如今我們卻暫定,喬公子是顱內淤血,只要清了淤血便好。」
「能……成功嗎?」玉容親自治療喬伊非的病不是一年兩年,已逐漸失去了信心。
「可以,因喬公子近一年腿部偶爾恢復了知覺,我猜想,血塊逐漸被吸收,我們如今做的,只是加速其吸收罷了。」漣漪淡淡道。
房內很靜,沒有狂喜,沒有激動,也許喬伊非和玉容兩人已經懵了,幸運永遠是突然來到。
漣漪繼續道,「我先說說我定下的治療方案,還要麻煩玉護衛加以補充。」
玉容好半晌才緩過神來,聲音有些顫抖,「小漣,你說。」
「首先,藥物治療——川芎二錢,赤白芍、當歸尾、紅花、天麻、黃芩、白芷、地龍、甘草各一錢,全蠍一條、蜈蚣兩條,熬制湯藥,一日兩次,用以活血化瘀。
其次,藥浴——川芎、赤白芍各、紅花、黃芩、白芷入沸水,待浸出顏色,便加入冷水調溫,每日臨睡前一次。
按摩——針對涌泉穴、昆侖穴、列缺穴、外關穴四大穴位,加之配合掃散少陽經的手法按摩頭部。
針灸——針對百會、前頂、環跳、腎俞、承扶、殷門、承山、昆侖;百會、前頂、肩、曲池、外關、合谷、大腸俞、陽陵泉、足三里、三陰交、太沖、八風穴位埋針。」
將病歷本上計劃出的治療方案念完,漣漪道,「玉護衛,您看,這樣處理可以嗎?」
玉容靜躺在床上,雙眼靜靜注視棚頂,雙眉微皺,認真思索著。好半晌,才道,「就這計劃已天衣無縫,我不用再加。」末了,他將視線放到蘇漣漪身上,「小漣,你說……喬伊他能治好嗎?」
漣漪目光堅定,「人定勝天。」此時蘇漣漪已做好了兩手準備,若僥幸治好,以冰玉為約,喬伊非帶領北秦勢力立刻撤離鸞國,五十年之內再不許來鸞國為非作歹。若沒治好,那蘇漣漪便準備撕破臉,與雲飛峋回合,剿滅奉一教營地,殺他個片甲不留!
至于會不會引起北秦對鸞國的討伐,這就不是蘇漣漪要操心之事了,何況北秦與鸞國領土不接壤,哪那麼容易討伐?
蘇漣漪看了玉容一眼,而後垂下眼去。雖然與玉容交往數日,也能感受到玉容對她的特殊感情,但人活在世便有立場,兩人立場不同便是敵人,為敵自然便要你死我活。即便是今日她蘇漣漪心軟饒過他們,卻無法肯定明日他們會不會對她斬盡殺絕。
喬伊非半天不語,抬頭茫然看著蘇漣漪,「本殿的病,能治愈嗎?」
漣漪看都沒看他一眼,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敷衍了事。
「男女有別,有些穴位在私密處,這施針,我便愛莫能助了。」漣漪道,「張大夫擅長骨科,而劉大夫針法了得,可以讓劉大夫效勞。」
玉容卻搖頭,「喬伊的針,我親自來。」
蘇漣漪看著玉容如此呵護疼惜喬伊非,竟然心里不舒服。並非是吃醋,而是心中不自覺在想,堂堂大男人都被人如此呵護,她一個女人身邊連個親密人都沒有。
雲飛峋是個大混蛋,是個大白痴,是個四肢發達頭腦平滑的笨蛋,什麼都沒問清楚就跑去把安蓮宰了,現在可好,不能留在營地,只讓她孤零零的。
蘇漣漪又氣又委屈,面紗之下咬著牙,紅了眼圈。
人都有毛病,毛病都是被慣出來的。
從前蘇漣漪獨自駕著小驢車跑到岳望縣風雨來雨里去做生意時不覺得苦,獨自進京說服皇上成立商部時不覺得苦,與雲家抗爭不僅嫁給飛峋且阻止雲飛峋娶妾的時候不覺得苦。如今在奉一教營地,成為高高在上的聖女時卻覺得苦了。
原因何在?還不是因為之前雲飛峋跑到營地來陪她,把她那小女人的依賴性給慣出來了。
「暫時……就這樣了,藥方我留下,既然玉護衛想親自為喬公子治療,那我也不好置喙,我先回去了,有什麼問題再派人找我,我立刻就到。」說完,漣漪便將那藥方撕下放在桌上,拿起木箱就離開了。
周立也跟了去,算是送客。
玉容想留人,卻又不知如何留,那手伸出,停在半空中,只能眼睜睜看那道倩影消失的屏風後。
喬伊非披著衣服,未穿好,半敞著,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他的褲子被人拔了,只留金閃閃的褻褲,下面是兩條又直又細的腿。可惜,沒人想起來幫他穿褲子。
他輕蔑地看了看空無一人的門口,又看了看失落的玉容。一聳肩,「哥,她是不是誤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