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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帳子的帳簾撩起,本來慢慢的血腥味慢慢被稀釋、沖淡,為人參雞湯的香氣騰出了空間。

此時,滿室都是雞湯的香氣,讓這簡陋營帳也有了幾分溫馨。

「李嬤嬤別說了,怕是你傷口發炎了,說一些夢話吧。」漣漪笑得純真又無辜,耐心喂李嬤嬤喝著溫熱的雞湯。

李嬤嬤這一次沒抗拒,不再說話,很順從地喝了蘇漣漪手上的雞湯。沒多一會,一碗湯便見了底。

「嬤嬤現在覺得好一些了嗎?」漣漪輕聲問。

李嬤嬤蒼白的面色逐漸有了紅潤,閉著眼點了點頭。

「那嬤嬤肚子餓嗎?如果你現在能吃下東西,最好多少還是吃些。」漣漪又道,溫和的聲音比剛剛雞湯更暖人心。

李嬤嬤自然也知這個道理,為了減少病痛和早日康復,又閉著眼點了點頭。

「那嬤嬤稍稍休息下,我去給你煮粥。」說完,漣漪又等了一會,見李嬤嬤不再言語,便轉身離開。

當蘇漣漪再一次回到帳子中時,又是半個時辰後了。

前前後後,蘇漣漪在李嬤嬤這里折騰了快兩個時辰,已入子時。

在蘇漣漪悉心照料著用完晚餐後,李嬤嬤只覺得呼吸也順暢了許多,身後的傷口應是疼麻了,感覺不到多少疼痛,身體暖洋洋的很是舒適。

「嬤嬤是不是覺得不是那麼疼了?」漣漪一邊溫柔詢問,一邊將碗筷放回食盒中,取出特意帶來的薄棉被,為李嬤嬤小心蓋上。

李嬤嬤點了點頭,「是啊。」

漣漪頑皮一笑,「那是因為我在粥里放了一些麻。」

「麻?」李嬤嬤一愣。

「是啊,麻,無色無味卻可抑制中樞神經減緩疼痛,少用為良藥,多用則上癮。」漣漪解釋道,「雖然麻行之有效,但嬤嬤切勿私自用,畢竟一般人拿捏不好分量,待吃上了癮可就真的不好了。」

李嬤嬤扭著頭,愣愣地看著蘇漣漪,迎著帳內燭光,她的雙眼也是忽閃忽閃的,「小漣,你太過善良了。」

背對著李嬤嬤的蘇漣漪,垂下了眼,面上的笑容淡了淡,「哪里,這些都是小漣應該做的。」

「我李婆子活了一把年紀,你就信我一次吧。」李嬤嬤道。「小漣,過來。」

蘇漣漪乖巧地蹲在李嬤嬤床頭,用手指為其簡單梳理花白的頭發。

李嬤嬤嘆氣,「聖女她容不得其他年輕貌美的女子搶她風頭,加之,她認為你不會永遠留在她身邊,她便想害了你,讓你……殘疾,終身無法離開她,無條件伺候她一輩子。」

雖然蘇漣漪猜想過這一切,但真正從別人口中得到證實,心中還是難免不舒服。她還曾偷偷憐憫過安蓮,曾多次為安蓮找些理由免責,但如今看來,是她多此一舉了。

人之初性本善,但一個人被周圍環境及命運改變了,便很難改變回來了吧。靈魂的救贖說起來簡單,但真正惡人變好,又有幾人?

「是……真的嗎?」漣漪喏喏道。

李嬤嬤再一次嘆氣,不忍心將殘酷的真相告訴單純善良的小漣,打破小漣心目中那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聖女形象。但,小漣對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說便是害了小漣。

「我這麼大年紀還能騙你這個小丫頭不成?」李嬤嬤對小漣又憐又恨,「聖女先要將你嫁給她的男寵之一,得以控制,還要害你瘸腿毀容,你這個傻丫頭!」

「我……我……我不信,李嬤嬤你傷口發炎說胡話了,今天你說的我都不信,我也不會告訴聖女大人,你放心,我……我走了,明日再來看望李嬤嬤,嬤嬤早些休息。」說著,轉身拿著食盒逃也似的跑出了帳子,即便如此匆忙,還是細心地將帳簾撂了下,生怕其內的李嬤嬤深夜受涼。

撂下的帳簾遮住了蘇漣漪的背影,床上趴著的李嬤嬤看著那簾子,不知道第多少次嘆氣。「老天啊,你為何不開眼?這麼好的姑娘,你為何要讓她來營地,為何讓她到了聖女身邊!?」一邊喏喏地說著,老淚忍不住從眼角流了出來。

突然,李嬤嬤眼神堅定起來,「不行,只要我這一把老骨頭在,就決不允許小漣被害!無論如何,我要保護小漣!」

……

離開李嬤嬤帳子的蘇漣漪行走在小路上,蒙蒙小雨已停,雖無風卻也算涼爽,心曠神怡。

為何她要裝作不信李嬤嬤,為何她要奪門而出,只因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只要她真的「相信」了,有些事便不方便做了。最方便的狀況是「無知」,無論古今,不知者無罪是一條真理,屢試不爽。

還有一點,既然李嬤嬤將其和聖女的秘密告訴了她,也就是說,李嬤嬤已經從聖女身側叛離到了她身邊,她若是「相信」了李嬤嬤的話,便只能自己提防;相反,若她「不信」李嬤嬤的話,李嬤嬤便不得不幫她提防——這便是她想要的結果。

兩個人提防總比一個人要穩妥,安全系數更高,何況她也不是孤單一人,而是有雲……

黑暗中突然一陣涼風,蘇漣漪只覺得肩膀一緊,有人抓住其肩膀,欲將其制服。

漣漪雙眼微眯,毫不猶豫扔下食盒,手指化作手刀,由下至上大力擊其腋部。

那人如同早有提防,收回手臂。黑暗中,那人雙眼深邃明亮,只見那銳目中帶了驚慌,不顧蘇漣漪的攻勢,一把捂住漣漪的嘴,「別叫,是我。」

漣漪白了他一眼,推開他,「原本也沒打算叫,用膝蓋想都是你,只不過不爽你出現的方式罷了。」剛剛雲飛峋不顧一切捂漣漪嘴的時候有頗大破綻,漣漪一擊之下,饒是雲飛峋,也會疼上半天。

但最終,蘇漣漪還是沒下得了狠手,也未過多做反抗,任由他制服自己。

「出現的方式?」飛峋趁機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冷靜如他,如今竟激動得微微顫抖,「剛剛讓你受驚了,對不起。」

漣漪任由他抱著,埋在他胸膛的臉也是帶上了笑容,「兩次,我不爽的是你兩次出現的方式。」

雲飛峋閉著眼,努力深呼吸,以緩和心頭這種激動得難以自已之感,「漣漪你說的都對,你不喜歡,那便是我錯了,我改。」

蘇漣漪失笑,「多日不見,夫君趨炎附勢之能越發強悍了。」理智上她知道,雲飛峋的做法沒錯,潛伏奉一教未與她打招呼是情況所逼,換句話說是沒條件與她打招呼。而現在深夜突然「擄」她,也是因兩人關系不能被外人發現,不得已而為之。

飛峋低頭貪婪感受漣漪身上馨香,「娘子曾經一再告誡,做人要活到老學到老,為夫不僅會趨炎附勢還學會了拍馬屁,娘子要不要檢驗一下。」

「好啊,那你覺得,我和聖女誰漂亮?」漣漪挑眉問。

「聖女是誰?」雲飛峋回答得一本正經。

「就是那個穿紅衣服的妙齡女子啊,很嫵媚妖嬈的那個,正對你們男人的口。」漣漪道,絲毫沒發覺什麼不對。

雲飛峋還是那般一板一眼的語調,「紅衣女子?沒听說、沒見過,整個營地除了娘子便沒見過可稱之為女子的人。」

漣漪愣了下,在其結實的肌肉上狠狠掐了一把,「你除了趨炎附勢溜須拍馬,還學會了油嘴滑舌奸詐狡猾。幾個時辰前,某人當著大伙的面,直勾勾盯著聖女半天,你當我是瞎子?」有些醋味彌漫。

雲飛峋不再油嘴滑舌,反倒是輕輕哼了下,「某個夜深人靜之時,有個女子解開陌生男子衣領觀其胸口,難道我也瞎了?」直接踢翻了醋壇子。

「我那是為了診病!」漣漪有些臉紅,急急辯解,生怕雲飛峋誤會。

「我那是為了演戲。」雲飛峋不緊不慢地回答,而後還小聲嘟囔了句,「還不都是你的意思。」

「你在狡辯?」漣漪聲音帶著濃濃威脅。

飛峋嘆氣,「沒,我錯了,是我的錯,娘子大人息怒,我改。」

這分明就是以柔克剛!

蘇漣漪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人家都說改了,她再抓著人家不放那不是得理不饒人又是什麼?以柔克剛不是女子常用的招式嗎?為何雲飛峋用著如此游刃有余。

兩人默不作聲,黑暗的角落相擁,如同世界上只有兩人一般,唯有彼此。

「漣漪,知道我有多想你嗎?」飛峋一反剛剛狡黠地語調,認真道。

漣漪垂下了眼,「恩。」

只覺得那懷抱更緊、更熱烈。

「你不問問,我是否想你了?」漣漪道。

雲飛峋無聲地笑了笑,「不想問也不用問,我是你的。」

漣漪竟一時語噎,有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嘆了口氣,摟住他的腰,緊緊相擁。

……

蘇漣漪沒想到丑時回自己營帳,帳內竟有人。

那人私自從她木箱中取出了小刀,拿著已冷卻好的青霉素饅頭,慢條斯理地刮青霉。

「玉護衛,這麼晚為何不睡去休息?」問話的語調平穩冷靜,但蘇漣漪卻心驚——玉容為何此時出現在此地?會不會是一路跟蹤她來?剛剛自己與飛峋相見的一幕,他會不會見到!?

------題外話------

明日有萬更,不多說了,埋頭準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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