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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小院寧靜,一角的樹下放著桌椅,桌子上幾盤菜肴被一身華貴紫色的男子吃得狼狽,一邊吃著,一邊叫著好吃。

在臨近屋檐下的角落里,身材修長魁梧的大虎雙目一動不動地盯著蘇漣漪,而對方則是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後,帶著一絲歉意,將視線撤離。

黑暗沉默中,大虎的心狠狠一沉,難道這是她第二次拒絕!?

從男人的角度看,這名為葉詞的人來此目的十分明確,便是蘇漣漪,那她是否也會心儀于葉詞?

這名男子衣著華貴、容貌俊美、舉止優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若是蘇漣漪真的喜歡上他,也……情有可原。

想到這里,大虎只覺得胸口隱痛,再也不忍看這一切,轉身進了屋子,回了房間。

在大虎身影消失的瞬間,正大快朵頤的葉詞,眼角閃過一絲得意。

這些菜肴確實不錯,但也沒他表現得這麼好,一名女子再厲害,卻也無法用最常見廉價的食材與酒樓大師傅做出的佳肴相媲美,沒錯,他現在的表現就是刻意的夸張,為了哄美人開心,但心里卻如明鏡。

那個長得丑陋的男子一直在他監視範圍內,能看出他是喜歡蘇漣漪的,但相反,蘇漣漪的目光卻有些清冷,完全不是沉迷愛戀中女子的眼神,所以,他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優雅地用筷子夾起菜肴,笑容更是妖嬈,那一雙桃花眼嫵媚如廝,看向蘇漣漪。

漣漪哪有心思注意葉詞,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葉詞吃了個軟釘子,卻不在意,一聳肩。就是因蘇漣漪獨特,才吸引了他,若是她輕易被他吸引,那他這一次也算是白來了。有趣,這女子,他勢在必得。

葉詞吃了很多,他想把所有飯菜一掃而光,卻發現自己沒那麼大的量,在桌下,狠狠踩了葉歡的腳,用眼神暗示。

葉歡從小便跟隨葉詞,自然知曉主子的意思,哭喪著臉,硬著頭皮開吃。其實……他也不餓,晚上吃過飯了。

終于,所有菜肴都吃了干淨,漣漪有些驚訝,這主僕二人多久沒吃飯了?

葉歡幫忙蘇漣漪收拾了碗筷,漣漪卻開始犯難。「詞,你們的馬車呢?」

葉歡低聲嘟囔了句,「馬車?自然是少爺讓馬車回了。」聲音很小,漣漪沒听到。

葉詞一搖扇子,臉上一片淡然,沒有絲毫破綻,「是這樣,我們來得急,便在驛站隨便雇了輛馬車,驛站馬車你也知曉,到了地方付了車費便原路返回到驛站。」

漣漪點了點頭,原來如此,看來葉詞真是夠朋友,真心為蘇家酒廠著想。

葉歡心中翻白眼——少爺,您就糊弄蘇小姐沒看見你那馬車吧,那馬車豪華的,就算是驛站有,誰能雇的起?

漣漪微微一笑,「沒關系,若是你們不嫌棄,我這里有平日里代步的驢車,我送你們回縣城吧。」

葉詞一驚,趕忙拒絕,「不用,不用,夜色都深了,這一折騰,一晚上就不用睡了,再說我也沒什麼急事,不用著急回去,好容易來一次鄉下,感受一下也不錯,呵呵,所以可否,借宿在漣漪家中?」

葉歡低頭,不肯看向他家主子。

漣漪想了一下,確實也是這麼回事,若是現在趕車到縣城也要一個多時辰,來回就是近三個時辰,六個小時。

她可以熬熬夜,但人家葉詞確實沒有什麼必要熬。

但……

漣漪看了眼自己家干淨整潔的小房子,再次後悔當時為何不加蓋幾間。就兩個房間,她和大虎一人一間,他們若是留宿,睡在哪里?

「詞,我家中簡陋,若你們不嫌棄,可否在一個房間擠擠?」漣漪問。

「好啊,」葉詞趕忙點頭,「沒關系的,其實我這人隨和,在哪兒都能將就,真的,真的,對什麼吃喝住宿從來不挑。」葉詞趕忙道。

葉歡听見這句話,差點原地撲倒。

漣漪笑著,心中感慨,這葉詞真是個不錯的男子,風趣幽默,人也隨和,家底豐厚卻毫無架子,主要是,夠意思!有了商機第一個想到她,還親自趕來相告,這個朋友,她交定了。

「那這就行了,你們稍作休息,我找大虎商量下。」漣漪微笑著站起身,款款入了屋子。

葉詞一挑眉,很是不屑,「大虎」?真難听的名兒,不過卻也配那個丑八怪。蘇漣漪和那個丑八怪,分明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不成,他必須要英雄救美。

一旁的葉歡很是擔心,「少爺,您確定能在這睡好?」自家少爺從小錦衣玉食,一點委屈都受不得,那一日在青州縣豪華的悅方客棧都因「住宿條件艱苦」徹夜難眠,何況是這農家小院。

葉詞一握拳,「為了美人,本少可以忍!」

葉歡暗暗一聳肩,既然主子都要忍了,他還操什麼心?「少爺,您……撐嗎?」說著,模了模自己的胃。

經葉歡這麼一說,葉詞也覺得自己胃堵得難受。

那菜食畢竟粗陋,還有那主食,一般人吃著無礙,但葉詞是吃什麼長大的?那可是鮑魚燕窩,即便是米粒都恨不得一粒粒篩選,賣相不好或太老太大都不肯吃,如今那大菜葉吃了一肚子,有些難以消化。

加之,本來就吃了晚膳,又加了一頓,撐得難受。剛剛注意力都在美人身上,如今美人離開了,才發覺,月復部隱隱作痛。

不過,為了蘇漣漪,他繼續咬牙忍著。

漣漪入了屋子,伸手輕輕敲了敲大虎的房門,「睡了嗎?大虎,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大虎本在床上平躺,雙眼失神地盯著棚頂,听見漣漪的聲音一下子坐起,站起身來親自去開門。

漣漪看見大虎後,歉意地笑了下,「實在抱歉,大虎,有件事,我想求你。」

這客套話,瞬時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很多。

大虎剛燃起希望的眼神黯淡了下,點了點頭,「恩。」

「葉詞和葉歡主僕二人因酒廠的事特意跑來相告,如今夜色深了,讓他們連夜折騰回去怕是耽誤了休息,所以……呃……能不能讓他們住在你的房間?」漣漪有些尷尬,她的事,憑什麼要折騰人家大虎。

為了酒廠之事?大虎自然是不信的,可惜蘇漣漪卻沒發現。深深嘆了口氣,心又一次落下,「恩。」說著,便準備回房間取被子。

「今天晚上……」漣漪臉一紅,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說了出來,「今天晚上,睡我那里吧?」斟酌了好久,但這話說出來,還是覺得曖昧無比。

「我睡廚房。」大虎回答得干脆,拿了貼身衣物和被子便準備出去。

漣漪一把拽住大虎的胳膊,「別,那樣豈不是被人發現我們兩人不是真夫妻?」

大虎聞此,低頭,用一種復雜地眼神看向她,「真的就是真的,假的……也真不了,別人知道,又何妨?」

漣漪知道大虎想說什麼,但她卻不想面對,「但廚房滿是油煙,太髒。」

大虎幽幽嘆氣,蘇漣漪,連解釋都不肯解釋一下,看來,真真的心中無他。「不了。」掙月兌了漣漪的手,堅定出了屋子。

廚房被蘇漣漪打掃得干淨,大虎很熟練地從廚房一旁的雜物中抽出草墊子,墊在地上,而後鋪了床單,扔下枕頭,人也躺了上去,閉上眼,不再理會跟來的蘇漣漪。

漣漪欲言又止,罷了,若是有緣無分,有些事早晚也要面對,還不如未開始時便結束,兩人也不會尷尬,最起碼見面還是朋友。

「大虎,謝謝你。」漣漪輕聲道,語調溫柔。轉身出了廚房,還細心為其關了門。

漣漪一走,大虎緊閉的雙眼就睜開,那雙濃眉,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廚房外,院子中。

「詞,你們兩人稍等下,我去幫你們打理下房間。」漣漪對葉詞禮貌一笑,又轉身入了屋子。

葉詞被蘇漣漪的笑容弄得神魂顛倒,飄飄欲仙。一把抓過一旁捂著胃的葉歡,「看見沒,漣漪和那獸絕對是假夫妻,若不是,為何不在一個房間安眠?我猜的果然沒錯,那蘇老爹逼著漣漪嫁給獸,而漣漪喜歡的是李家小白臉,後來聰明的漣漪看穿了小白臉的本質後心灰意冷,一心撲在了事業上,漣漪啊漣漪,你的真命天子在這里。」

葉歡哪有心思去听葉詞的話,「少爺,我難受。」

葉詞將葉歡又推了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聰明睿智又勤勞可人,蘇漣漪啊蘇漣漪,這世上除了我葉三少,又有誰能征服你?」一邊說著,一邊手不自覺也捂住了胃。

別說,他也有些難受。

漣漪將大虎本就干淨整潔的房間又重新打掃了一下,而後換上了新洗的床單,拿出備用的枕頭和薄被,出了去,到葉詞主僕身旁。「夜深了,你們二人洗漱睡吧,明日一早,我送你們到縣城。」

葉詞很想和美人花前月下說點體己話,但蘇漣漪卻絲毫沒那意思,于是便忍了回去,畢竟這一次前來,只是確認漣漪和那獸是不是真夫妻,這結果,他很滿意。

「好,那就麻煩漣漪了。」葉詞道。

「哪里,是麻煩詞了才是。」漣漪將兩人領了進去,告知兩人洗漱的地方後,便幫其關了房門,回了自己房間。

換衣洗漱,準備休息,畢竟,她也忙了整整一天。

葉詞兩人洗漱完後,擠在床上,一想到同一屋檐下,蘇漣漪在另一房間與他同眠,葉詞就覺得幸福無比,捂著嘴呵呵笑著,一時間都忘記了所處環境的不堪。

葉歡很難受,翻身起床,「少爺,我還是難受。」

葉詞也嘆了口氣,伸手模了模鼓出的胃,「其實……我也難受。」但那又能怎麼辦?「忍忍吧,明天就回去了。」意外地安撫自己的跟班。

另一房間,漣漪換衣洗漱後,並未睡下,腦海中卻總閃過大虎的神情。

她知道大虎很失落傷心,但她真的無法答應他、承諾他。先不說兩人認識才僅僅幾個月,就說她根本不知大虎的身份、過去,甚至真實姓名,豈能輕易就將心交出去?

確實,她也曾心動,如今冷靜下來才明白,她那只是無助之時找尋安全感,就如同那一日被流氓襲擊,大虎的挺身而出一般。

她的心動是依賴性,而非真正的愛情。

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干脆點亮了油燈,翻出了賬冊,繼續看白日里未看完的賬目。

就在這時,門外有敲門聲,「漣漪姑娘,您睡了嗎?哎呦……」是葉歡的聲音,听那聲音很不對勁。

漣漪隨便套了件衣服,開了門,「葉歡,你怎麼了?」

門外正是葉歡,他捂著肚子,臉色漲紅,滿是痛苦的樣子。「漣漪姑娘,可有茶?少爺和我晚上都吃撐了,現在堵得難受,無法睡啊。」

漣漪一驚,「我去看看。」她沒直接取茶,若是旁人,應該是對方要什麼就拿了什麼,但她是醫生,深知有些病並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發燒不一定是感冒,月復痛不一定是月復瀉,她別的不怕,怕是食物中毒。

「詞,你沒事吧?」當到另一個房間時,漣漪嚇了一跳,因那葉詞面色蒼白,捂著月復部,蜷縮在床上。

葉詞見心中美人來了,抬起頭,硬擠出一道魅惑眾生的笑容。

漣漪沒心思見他賣騷,直接走了去,下意識地伸手去模他的頭。若是食物中毒,多半會引起發燒。「告訴我,是哪里疼?」

葉詞指了指胃的地方。

漣漪猶豫了下,「可否讓我模一下?」

葉詞趕緊點頭,「好啊好啊。」模哪都可以。

漣漪先是伸手去觸踫他的小月復,很意外,本以為這種公子沒什麼月復肌,但觸踫之下卻發現,他肌肉異常結實。要用力才能摁下去,「這里疼嗎?」

葉詞搖頭,「不疼。」美人那縴縴小手竟模他的小月復,真是……刺激!只覺得渾身血液倒涌,若是再向下一點……

可惜,讓他失望了,蘇漣漪沒向下模,倒是向上摁了下,「這里可疼?」

葉詞失望,「不疼。」為什麼不向下?為什麼不向下?怨念!

漣漪又摁了幾個部位後,心中了然,雖然葉詞和葉歡兩人同時患病,但就葉詞自己而言,可排除闌尾炎、結腸炎、月復瀉的可能。

當她觸踫到葉詞的胃部時,已下了診斷,「是吃得太急、太多了,消化不良。」站起身來,回了房間,葉歡也跟了過去,等著蘇漣漪為其泡濃茶消食,卻沒想到,這蘇漣漪沒拿出茶葉,倒是拿了一袋子酸果。

酸果是鸞國的叫法,在現代,這種水果被稱之為山里紅,山上很多,農家家家戶戶都有,孩子們喜歡吃,平日里也可以做個湯羹。

「詞,別躺著了,站起來和葉歡在院子里稍微走走,我馬上就好。」說著,便拿著酸果去了廚房。

想到在廚房中睡的大虎,漣漪有些過意不去,猶豫了下,最終輕輕敲了敲廚房門,「大虎,睡了嗎?我……我得用一下廚房。」語帶愧疚。

不一會,廚房門開了,大虎並未月兌衣,還是那一身,「恩。」說著,便閃身到一側。

時間緊急,漣漪趕忙舀水生火,同時用刀將酸果切開,水沸騰後,將大半袋切好的酸果倒了進去,又加了糖。

大虎不解,「這是?」

漣漪嘆了口氣,「那主僕二人晚上沒吃好,現在難以消化,我給他們煮一些酸湯,促進消化。」說著,又扔了一些柴到灶膛中,火更旺了。

水一直在沸騰,白色的水汽爭先恐後的升騰,漣漪便不再塞柴,而是用勺子將酸湯舀出,又放了一些水入鍋中慢慢熬著。「大虎,抱歉了。」

「沒什麼。」大虎道。

沒時間浪費,漣漪趕忙捧著碗出了廚房,「詞,你們兩人不用走了,來將這個喝了。」說完,將手中的碗端給了葉詞,而後又回到廚房中盛了一碗給葉歡送了去。

主僕二人看著手中碗中紅紅的、黏糊糊的湯汁,一股酸澀噴鼻而來,誰能喝得下去?

「蘇小姐,這是什麼啊?積食不是喝濃茶嗎?喝這個有什麼用?」葉歡問。

漣漪微笑著耐心解釋,「這個是酸湯,食物在胃中,是由胃液來進行消化,胃液是酸性的,積食是因食物太多胃液不足,需增加酸性促進消化,而茶屬堿性,非但不會促進,相反會中和酸性胃液,我說這些你們不懂,只要記得,把這些湯都喝了就行了。」

在美人面前,葉詞算是豁出去了,把這輩子能遭的罪都遭了,不差這什麼酸湯了,一仰頭,喝了下去。

那酸味入口,差點沒吐出來,但為了蘇漣漪,他還是咬牙喝了下去。

葉歡見主子都喝了,也擰著鼻子喝了,那酸湯真酸啊,牙都酸得難受!

漣漪見兩人喝下,這才欣慰地收回了碗,「濃茶可消油膩,所以給人一種消食的假象,而不能喝濃茶的另一原因是天色已晚,喝了如何安眠?」

葉詞道,「對,漣漪說的對。」管它對不對的,都是對。

漣漪嫣然一笑,這葉詞真是個有趣的人。「這樣吧,一會我陪你們散散步,等消了食,再回來睡。」

葉詞一听,美了,「好啊。」這月復痛,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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