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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縣雖比岳望縣稍微小了一點,地盤也是很大,甚至比蘇漣漪之前去的東寧城還要大。

起初,漣漪是不懂為何會有這麼繁榮的縣城存在,後來據說是因一些歷史原因,這些大的縣無法歸于城,便出現了比城還繁華的縣。這個就好像是現代的直轄市一樣,當然,也有區別,不過蘇漣漪姑且就這麼衡量了。

沒有都市那般沉重,卻有都市的繁華,這種縣城,住起來很舒服。

此時太陽已經偏西,街上行人卻不見減少,客棧店鋪都將一串串的燈籠掛于窗外,燈籠上寫著店名,遠遠望去,竟如同現代霓虹燈一般。

古老又繁華的縣城,長街由石塊拼成,那石塊不知是什麼岩,踩踏久了,平整光亮,直直地向遠處延伸,與幾近夜幕的天空連接。

青州縣,可比岳望縣有情調多了。

越是有人文情調的地方,文人墨客便越多,對酒的需求量越大,走幾步,便能見到酒家,酒鋪更是數不勝數。古人喝酒就如同現代人喝飲料一般,可見其普及程度。

漣漪下了馬車後,找家客棧定了房,而後便出來在繁華的街市逛著。她進了一家看起來中檔的酒鋪,立刻就有小二上來招呼,「公子,您是來買酒?」

漣漪點了點頭,向酒鋪看去。櫃台後面是貨架子,上面擺著一排排酒缸,貼著紅紙,上面寫著酒名。掌櫃站在櫃台,而櫃台上方掛著一溜小木板,用麻繩吊著,小木板用紅紙包著,上面也寫著酒名和價錢。

「掌櫃,我想找一種口味很獨特的酒,卻不知其名字,所以可否麻煩您,將你們家酒給我嘗嘗,看看有沒有我想要的酒。」漣漪道。

掌櫃面色難看,「這位客人,若是你想嘗酒,建議去酒樓,一樣來上那麼一壺,我們這酒鋪是不讓品嘗,報了名就提走的那種。」說得很委婉,如果一人來嘗一口,他這生意也不用做了。

漣漪微笑,掏出一兩銀子,「到了酒樓,一種酒來一壺,還沒等小弟找到,先醉倒了,這些錢就當我買酒,一樣只喝一杯,大哥通融通融吧。」

這是晚上了,來買酒的人不多,掌櫃一想,這生意怎麼都是做,何況這一兩銀子可以買上一壇子好酒,而所有酒倒出一杯也湊不成一壇,比整壇賣還合適。于是便收了蘇漣漪的錢,開始為她倒酒。漣漪一邊慢慢品嘗,一邊和掌櫃的東拉西扯,套一些話。

當所有的酒從頭到尾喝了一遍後,便聲稱沒找到,起身告辭。

漣漪的雙頰微微粉紅,但還沒醉。這些酒大半都是廉價酒,一壇酒僅僅七百文到八百文,偶爾有幾種一兩銀子的高價酒,其口味也遠遠不如蘇家酒,當然,更比不上那勝酒。

十幾度的酒就相當于現代的啤酒,漣漪雖看起來喝了十幾杯,但看其實折合起來也就相當于啤酒的半瓶,所以沒什麼大礙。

當漣漪準備找尋第二家酒鋪如法炮制時,卻覺得有些怪,感覺有人跟著她。

很隨意地向前走著,看準了一個角落,猛地轉身,而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查看身後,發現無人,這才大大舒了口氣。轉念一想,自己也實在太疑神疑鬼,她都喬裝打扮成這樣,怎麼還會有人發現?

長舒一口氣,便準備繼續走。

離蘇漣漪不遠的另一個拐角,在眾行人疑惑的眼神中,兩名衣著考究的男子鬼鬼祟祟地窩在拐角處,皆是一臉的慌張。

拿扇子的男子面容極為俊美,一雙桃花眼微微勾著,似笑非笑,高傲中又帶了一絲嫵媚。他一邊拍著胸脯,一邊責備身旁的男子。「還好,還好,沒被發現,葉歡,都怪你,就因為你,差點被發現。」

另一名面貌俊秀的男子眼中滿是委屈,什麼嘛,剛剛明明是少爺走在前面,他在後面,即便是被發現,也是走在前方的少爺被發現。但,《金牌隨從守則》第一條︰少爺說的話,都是對的。

于是,爭當京城十大杰出隨從的可憐男子葉歡,便將委屈的淚狠狠吞入肚子里,點了點頭,「少爺,葉歡錯了。」

「恩,我們繼續。」葉詞見前方那抹修長得身影繼續前行,便又跑出去跟隨。

「少爺,我們為何要跟著那個人?」葉歡問。

「你家少爺對她有興趣。」葉詞一打折扇,在胸前扇啊扇。

葉歡定楮一看,再定楮一看,而後又定楮一看。前方那人無論從身高還是身材,無論從氣質還是氣度,都是男人,難道公子他……「公子,您……為什麼對他有興趣?」

葉詞頭也不回,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因為她與本少對視後,竟多一眼都沒瞧本少。」他說的是在豐膳樓那次擦肩而過、

葉歡愣了一下,沖到自家少爺身邊,扭過頭,很認真地觀察其表情,發現少爺很認真,而後鼻子一酸,哭喪了臉。「我對不起老爺啊,我對不起我爹啊,我天天跟著少爺還讓少爺學壞了,我是個罪人啊。」

葉詞一邊跟著前方的身影,一邊狠狠道,「你發什麼瘋?若是壞了本少的好事,本少就敲扁你的頭。」說著,又用扇子去砸葉歡的頭。

葉歡不顧自己頭被砸,「少年,您……有什麼打算?」

葉詞收回了扇子,看著前方那抹修長身影,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本少要用魅力征服她,讓她被本少迷得神魂顛倒,方解本少魅力被忽視之氣。」

葉歡心更涼了,完了,以前就覺得少爺變態,如今更變態了。

少爺從小便這樣,只要是誰家姑娘沒表現出對他的熱衷愛慕,他定去追求勾引,直到把姑娘惹得春心大動,少爺才瀟灑地稱這只是個美麗的誤會,惹那姑娘暗自傷心。

少爺變態歸變態,但他萬萬沒想到,少爺竟如今變態到男子身上了。「少爺,難道……你真要去勾引他?」

葉詞猛一回頭,用扇子狠狠敲了葉歡腦袋,「什麼叫勾引?那是去證明本少的魅力!」

葉歡的面色一白,若是被老爺和爹知道了,他沒看好少爺,會不會要自刎以謝罪?不行,他死了可以,但少爺的名聲勢必要保住!

《金牌隨從守則》第二條︰少爺的黑鍋,我來背!

葉歡狠狠點了下頭,若是被外人發現少爺喜歡男子,那他就放言出去,和那些男子牽扯的不是少爺而是他!剛想到這,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又想哭。繼續將委屈的淚吞了下去,沒關系,一切,為了少爺。

見前方那人又鑽入了一個酒鋪,葉詞也停了腳步,眯著眼想著開場白。

「少爺,怎麼了?」葉歡小心問。

葉詞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累贅,「你,現在回客棧,別跟著我了?」

「為啥?」葉歡不解。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讓你干什麼就干什麼,趕緊回去。」又用扇子砸了葉歡的腦袋。

「不行,少爺,我得守著你,保護你。」葉歡不干。

「呸,本少用你保護?從小到大我們切磋,讓你一只胳膊你都贏不了,沒用的東西,別廢話,快走,走走走。」葉詞趕著葉歡。

無奈,少爺說的是事實,又不敢違逆少爺,葉歡便三步一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

葉詞低頭整理了下衣襟,吊了吊嗓子,調整了面部表情,確保呈現最佳狀態後,便搖著扇子慢悠悠地入了那酒鋪,一派風流公子相。將身邊路過的女子們吸引得連連促足觀看。

酒鋪內,漣漪與掌櫃的商量好了,還是老辦法,付了錢,而後每種酒一小杯,一杯杯慢慢的品著,而後與掌櫃隨意攀談。

葉詞微微一皺眉,得意洋洋的眸子突然閃現思考,因為,那掌櫃的毫無察覺,但他卻知,這女扮男裝的女子在套話,而且其套話的技巧還頗高。

「掌櫃大哥,這名為青斮的酒水,與我所尋的酒味道有幾分相似,都屬于需要細品才能知味兒的酒,風格獨特,想必真正能懂其之人,為數不多吧。」蘇漣漪道,這酒,確實和她家的蘇家酒有那麼一點點相似,可以用此酒的銷售量來預估蘇家酒未來的銷售量。

「公子你這就說錯了,這青斮,可是我們青州縣最熱賣的酒,來買酒者,十有五、六是要買青斮酒的,公子你再細品品,看你找的酒,是不是就是青斮?」掌櫃趕忙道。

「好。」漣漪又飲了一口,面上滿是贊許之色,其實心底卻不以為然,因為這酒和蘇家酒比,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漣漪微微用眼角一撇頭頂掛著的紅木牌,「青斮,一兩」,竟與蘇家酒一個價錢。

漣漪垂下眼,眼中閃過了得意。

又喝了一杯,漣漪面上帶了些許愧疚,「抱歉,掌櫃大哥,還不是我要的酒,我再去別人家看看吧。」

那掌櫃無奈,「好吧,公子慢走。」

漣漪轉身欲離開酒鋪,卻發現,門旁不知何時站了一人,那人身材頎長,一身玉綠色薄錦長袍,精致華貴,長發披肩,頭頂的無法冠,只是用與衣袍同色系的帶子在在頭頂隨便挽了一下,松松垮垮地垂著,但非但不給人邋遢之感,相反卻覺得十分隨意。

一張玉面被垂下的散發遮了大半,發絲間,隱約可見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高挺的鼻梁筆直,其下的嘴唇粉紅,嘴角微微勾起。

這形象,不像是現實中人,倒好像武俠小說中的人物,再配合他的古裝衣著和手上折扇,蘇漣漪突然覺得,這人出門用輕功直接飛了,也毫不違和。

葉詞見這女子終于將視線放在了自己身上,心底忍不住暗笑,看來他京城葉三少爺的魅力還是勢不可擋。

但,蘇漣漪的視線也就在他身上停留了那麼一會,馬上,便淡然一笑,一個點頭,人出了酒鋪。

「……」葉詞一愣。

「這位公子,您是買酒?」小二連忙招呼了過去。

葉詞也沒搭理,轉身就跟著蘇漣漪出了鋪子,「這位兄台,剛剛听聞,你在找酒?」他就不信,以他的魅力,就拿不下一個女人!

漣漪點了點頭,「是啊。」這人有些面熟,卻怎麼也想不出,在哪見過,奇怪。

兩人就是見過,在岳望縣的豐膳樓。

但蘇漣漪當日去豐膳樓可是有重要任務在身,滿腦子都計劃著如何從劉媽媽那里套話,哪還記得路人的模樣?何況,漣漪也不是所謂的過目不忘,她僅僅是個正常人。故,對擦肩而過的葉詞,雖有個印象,但確實是不記得的。

「不知兄台在找什麼酒?可知名字?在下姓葉單名詞,別的不說,整個鸞國的酒品就沒在下不知的。」葉詞趕忙道,心中卻納悶,一名女子怎麼到處找酒。

對方那麼熱情,漣漪也不好推卻。「抱歉,那酒只喝過一次,便念念不忘,卻不知是什麼酒,如今只能這麼挨家的找,讓兄台見笑了。」說完,便不想再理會他,尋下一家酒鋪。

「喝一次便念念不忘,小兄弟的記性真是不錯。」葉詞在一旁一語雙關。

漣漪卻沒听出來,敷衍地點了下頭,「哪里,見笑了。」

葉詞還真想笑出來——你這個奇怪的姑娘,對一個破酒念念不忘,把我這個絕世大美男不放在眼中,你是傻還是瞎?

雖是這麼想著,但人,又貼了上去。「我也是個愛酒的,要不然,我們一起去品酒?」

「……」這人怎麼和狗皮膏藥似得?漣漪心中不爽,卻沒時間和他糾纏,任務要緊。

葉詞見這人不吭聲,便權當默認,跟著便又鑽了一家酒鋪,混了些酒喝。

這些酒,葉詞是瞧不上的,以他家的財力,平日里飲的不說是宮中貢酒,也得說是上等美酒,這些鋪子里的酒往往都是賣給百姓的,最多一兩銀子一壇,他如何瞧得上。

但他卻發現,這女子也不是純來喝酒和找酒,好像……是來套掌櫃的話,問每一種酒的銷量。

這女子每飲一種酒,便用余光掃一眼吊牌上寫的價錢,而後細細品嘗,最後拐彎抹角地問掌櫃此酒賣的如何。有趣,這女子真真有趣。

最後,酒鋪又走了幾家,漣漪覺得,這樣便可以了。

這些酒鋪,賣的酒品大同小異,價錢上也是差不多,鮮少有一家賣獨特的酒。

最終,她發現一家規模最大,店面裝飾也最豪華的酒鋪,入了進去。

但此時已很晚,店家正準備關門打烊,掌櫃在角落里算著賬,店小二在打掃店鋪。

這店小二是個年輕人,二十多歲,收拾得干淨利落,個子不高,卻短小精悍,那雙眼里滿是機靈。本來手上已拿起關店的木板,但見有客人來了,便趕忙放下,熱情道。「兩位公子,來些什麼酒?」

漣漪抬眼,迅速掃了一遍櫃台上方掛著的吊牌,心中對這大酒鋪所賣之酒有了了然。

那小二察覺到了漣漪的眼神,趕忙道,「公子,我們百釀閣是青州縣最大的酒鋪,酒品齊全,您只要說一種酒,我們便有,別看我們百釀閣最大,但我們價錢卻公道。」

漣漪的雙眼突然一亮,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微微一笑,「那小二哥,幫忙介紹一些口感獨特的酒好嗎?」

那掌櫃的抬眼看了蘇漣漪一眼,又重新低下頭去算賬,可見,平日里也都是這小二去招呼。

那小二是個嘴快的,口齒伶俐,腦筋靈活,沒一會,便推薦了幾種酒出來,都是適合年輕人飲用的酒,口感清爽,酒質清澈,其中便有剛剛所見的青斮酒。

漣漪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一次,沒再掏錢將所有酒從頭到尾嘗一遍,而是直接買下。「那就來兩壇青斮酒吧。」

「好 ,客人真是好品味,這青斮,可是我們青州縣最獨特的酒,您稍等,小的這就去給您取。」說著,便腳步輕盈地去了櫃台後的庫房取酒。

一旁的葉詞還是那般閑閑地笑著,搖著扇子,好像紈褲公子哥,但那一雙眼卻無比認真,用余光看著這名女子。

這青斮,幾乎每一家酒鋪都有,但她只有在最後一家買,是為何?

若這名女子僅僅是來探听消息,為何要買酒?若是真心買酒,為何剛剛還要走那麼多鋪子?不解,真是不解。

葉詞自詡眼光犀利,與那麼多商場老油條打交道都游刃有余,但如今卻真真看不透這名女子,她到底要干什麼?

漣漪掏出了銀子,在掌櫃處付了錢,那掌櫃收了錢又重新開始算賬,一看便是甩手掌櫃。

小二提著兩壺酒回來,「客人,您的酒。」

漣漪卻沒接,「是這樣,小二哥,一會我還要去吃個宵夜,這酒,能不能一個時辰後送到悅方客棧,地字二號房?因饑腸轆轆急于用膳,但提著酒去酒樓又實在不方便,只要小二哥幫我這個忙,我是不會讓小二哥白辛苦的。」

小二立刻便明白了蘇漣漪的意思,就是送酒有小費。誰不想賺錢?于是,便回頭去詢問掌櫃。

那掌櫃算完了賬,點了點頭,「去吧。」

小二這才答應,「好 ,客人您吃好,一個時辰後,小的定然準時送到,您放心吧。」

漣漪微笑著點了點頭,「多謝掌櫃,也多謝小二哥了。」說完,便轉身離開酒鋪,神情一下子放松下來,好像終于完成了任務一般。

葉詞跟著,心中越來越不解,這女子到底是干什麼的,到底又有什麼目的?

他從未對一名女子有過如此好奇,無論是當初她乘著破驢車到一擲千金的豐膳樓,還是如今不知是問酒還是買酒,他都是想不通。這淡定如斯的女子身上,就好像有諸多秘密一般。

「這位兄台,是要去用膳?」葉詞追了上去。

蘇漣漪對這名俊美公子真是不解,怎麼就非莫名其妙地跟著她?「是啊,您難道閑來無事,為何一直跟著我?如今這酒也蹭了,戲也看了,我們這萍水相逢,是不是也可以分道揚鑣了?」

葉詞尷尬,她竟看出他在看戲,干笑了兩聲。「沒錯,我就是太閑了,所以跑來蹭兄台的酒,此時良心發現,準備請兄台用宵夜,如何?」

漣漪搖了搖頭,「謝了,時辰不早了,你打發的時間也應差不多了,我們後會有期吧。」說著,一拱手,便欲走。

「別啊,蹭了你那麼多酒,在下哪好意思啊?佔了人便宜,晚上是要睡不著的。」葉詞趕忙伸手欲攔下她。

蘇漣漪真的有些火了,這人長得不錯,但怎麼腦子有些問題,莫名其妙非要跟著她,她為了節約時間就沒和他糾纏,任由他跟著,如今這人還沒跟夠,還有完沒完?

「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是誰,跟著我有什麼目的?」漣漪向後退了一步,提起警惕,兩只手在袖口攥成了拳,只要對方有什麼過激行為,她便讓他嘗嘗跆拳道黑帶的威力。

葉詞心中暗笑,這小妞真逗,要和他較量?他雖然外表看著弱不禁風,其實也是有實力的,「在下說了,我叫葉詞,真叫葉詞,我們家祖宗十八代都姓葉,無一例外,我這單名也是我出生時爹給起的,絕不摻假,至于跟著你……好吧,我確實跟著,只不過,你……不覺得我很眼熟?」葉詞指著自己一張俊美如濤的臉道。

漣漪根本沒想起當時在豐膳樓發生之事,第一想法便是這人認識蘇漣漪本尊。但轉念一想,那本尊那麼胖,如今她不僅瘦了還換裝易容,「不認識。」斬釘截鐵。

葉詞被一種強大的挫敗感打敗,有一種沖動,想去扎小人釘釘子。「好吧,那你覺得……在下的容貌怎麼樣?」

「……」漣漪確定了這人是神經病,「你很俊美,還有別的事嗎?若是沒有,我們便後會無期了。」

「喂,難道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葉詞的挫敗感更大了,一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面精致的小銅鏡,照臉。確定了今天容貌並無反常,又追問了句,「你不是說我俊美嗎?那為何還不想見到我。」

漣漪被他氣笑了,原來這人是自戀狂,發現有人忽視他的美貌便糾纏不清。如今再來看看他的穿著,也便明白,這人穿得極為夸張,與那公孔雀又有何區別?「好吧,葉詞,你到底想干什麼。」

「你叫什麼?」他問。

「蘇漣。」漣漪答,少說了一個字,便成了男名,只不過這蘇聯……

「恩,你不是說要去用晚膳嗎?我請你,剛剛蹭了你那麼多酒,要是不請回來,顯得我葉詞多小氣?」葉詞道。

漣漪點了點頭,「好。」

葉詞又是一驚。「你……你……你剛剛不是還拒絕,想和我拉開距離嗎?怎麼這一會就同意了?」這女人怎麼說變就變?

漣漪一挑眉,「早點滿足你,你好早點放過我。」道理很簡單,若是拒絕,這廝定然還會這麼糾纏不清,還不如早早听他的話,反正不就是吃頓飯嘛。

「你……你……你就這麼想甩開我?」葉詞一張俊臉上滿是受傷,將那小銅鏡揣懷中,兩只手把垂在面頰上的頭發一股腦撩起來,一張俊美的容顏盡顯,「你仔細看看我的臉。」

漣漪很听話,很仔細的看了看。「恩,看完了。」

葉詞用那種懷疑的目光,「這回還想甩開我嗎?」

漣漪無奈,輕輕嘆了口氣,感慨一個人的執念竟能到如此地步,「不想了,兄台你太俊美,在下看一眼便離不開,怎會想甩了你?」她都違背良心這麼說了,希望對面這位就好心放了她吧。

葉詞是個怪人,平日里可以說是完美無缺,但卻極為自戀。自戀歸自戀,卻不是白痴,對方這個口氣,他當然知道不是誠心的,怎麼听,都帶有一絲諷刺。葉詞的戰斗欲火被成功撩起,他發誓,定要讓這女子拜倒在他魅力之下。

「走,蘇老弟,我們吃夜宵去。」說著,便要拉蘇漣漪的胳膊,被後者不動聲色地甩開了。

漣漪嘆了口氣,但願吃了一頓飯,這人能放過她。

葉詞將漣漪帶到了青州縣最好的酒樓——迎賓樓。這迎賓樓與岳望縣的豐膳樓有一拼,都是最高等的酒樓,飯菜自然都是海珍海味,價格昂貴。

葉詞很仔細地觀察這名為「蘇漣」的女子,卻發現她心不在焉,雖偶爾和他說上幾句話,卻都是「哼、哈」答應,並未實質的交流。

她在思考什麼?

葉詞也不再說話,將今日從見到她到之後發生的事串了一串,很快得到推論——她在搜集資料,而這些資料無一例外,都是與酒相關。她是做生意的?她是賣酒的?但她最後買了兩壇酒讓小二一個時辰送去客棧又是什麼意思?

漣漪一邊想著頭腦中的計劃,一邊留意著時間,這精美佳肴只是機械地塞入口中,根本沒心思品其滋味。

估模著時間到了,便放下了筷子,對葉詞道。「葉兄,我知道剛剛大半是你在和我開玩笑,我也如此。如今我有要事,真的不和你鬧了,我們相遇相識也是緣分,今日對你的忽視我表示十分抱歉,若是他日我們有緣再見,我做東,好好招待你如何?」

葉詞怎麼也沒想到蘇漣漪會突然正色地對他說這些,而且說得合情合理,一時間竟不好再去為難。「好,有緣再見。」

漣漪對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轉身就走,毫無留戀。

葉詞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這個女子……就像風一樣,抓不住、留不住,卻引人再去捕捉。

忽地一下站起來,「結賬,結賬。」急急道。

門外伺候之人趕忙入內伺候,葉詞隨手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摔了過去,「不用找了。」也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只不過,這一次,葉詞並未跟著蘇漣漪而去,而是跑回了自己所住的客棧。他住的客棧是青州縣最大、最豪華的客棧,而他所住的房間是整個客棧最大、最豪華的房間。

急匆匆地趕了回去,一腳踹開門,把里面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葉歡嚇了一跳,「少爺,你怎麼了?」在外面惹氣了?

葉詞沒回答他,跑去找自己的行李包袱,「別睡了,整理東西,我們換客棧。」

葉歡不解,「少爺您怎麼了,這不是青州縣最好的客棧嗎?我們還去哪?」

「悅方客棧。」葉詞頭也不回的答。

葉歡想了一想,想起了悅方客棧,「少爺,那家客棧很小。」

「小就小,能住人就行,我告訴你葉歡,你再廢話我就抽你。」葉詞威脅道。

葉歡一下子哭喪了臉,「知道了,少爺,葉歡知錯了,您說去哪兒就去哪兒還不行嗎?」哎,就知道他們家少爺變態,卻不知如此變態……

葉詞為何急急要換客棧?自然是因為,在那百釀閣里听說,那姑娘住在悅方客棧,地字二號房。

……

漣漪算好了時間,回到客棧不久,便听到有禮貌的敲門聲。

上前開開門,果然是那百釀閣的店小二,如今兩人離得近了才發現,那店小二比漣漪矮上半頭,若是放到現代,最多一米七,而蘇漣漪卻足足有一米七五。

「小二哥,辛苦了。」漣漪微笑道,「請坐吧。」

那小二是個聰明人,看見對方說這些話,馬上便明白,為何客人買酒還刻意要求一個時辰後送,原來是有話要對自己說。放下了酒,便依漣漪的示意,在桌旁坐下。

漣漪看著小二微笑,親自為其倒了杯茶,「我果然沒看錯,小二哥你是個聰明人,不知如何稱呼?」

小二禮貌地雙手接下茶杯,「小的叫錢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您這麼晚叫小的來,可有何事?」

漣漪在桌對面坐下,「你的名字真是好啊,錢匯,金錢匯集,吉利,我喜歡。以後就稱你為錢小弟吧。在下姓蘇,單名個漣字,實不相瞞,確實是找錢小弟有些事,一些發財之事,就是不知,錢小弟有沒有興趣。」

蘇漣漪想干什麼?她想跑渠道!

何為渠道?這是現代營銷最常見的一種方法,換句話說就是代理制。便是營銷者開發一處新市場時,不親自拓展和維護,而是招一些代理為之。

在古代,一些大的商家也有類似做法,但權利卻集中在自己之手,無論是開拓市場還是延續到終端,往往是將投資者與收益者相結合為一體。

蘇漣漪沒有那麼多本錢去如此鋪張,便想到了空手套白狼的方法,大了說,是招代理,小了說,便是招個業務員。

這渠道之法,早就在她腦海中有了萌芽,卻苦無方法實施。但當她在百釀閣第一眼看見這個店小二錢匯時,一個聲音便告訴她——這個人,便是她要找的人!

這個錢匯個子不高,貌不驚人,卻勤勞能干,那百釀閣那麼大的酒鋪,掌櫃幾乎做了甩手掌櫃,全靠這小二招呼,可見他的機靈。

例如,若是普通店小二,手中拿著關店的木板,見人來了,往往為嫌麻煩,就勸客人第二天來。而錢匯卻立刻放下手中木板,熱情招待,可見其銷售態度。再例如,掌櫃明顯不管事,在她要求送貨時,錢匯卻去征求掌櫃的意見,可見其處事之圓滑及眼力。

這樣的人是怎麼會安于干一輩子店小二?而在一個私人的酒鋪,想「升職」是不可能的,想必錢匯也糾結于此。

那麼,她蘇漣漪,如今就給錢匯提供一個舞台,供其施展。

果然,那錢匯一听,雙眼一亮,但卻帶著警惕。「不知蘇兄所說的發財機會,指的是什麼。」

漣漪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紙,「我有個酒廠,在岳望縣,但我想將酒賣到青州縣,卻不想投入人手,便想找一位合作伙伴,一同發財,就看你想不了。」說著,把那張紙推到錢匯面前。

錢匯家窮,卻勝在機靈,平日里將那掌櫃伺候得很好,有時掌櫃便在沒事時教教他識字算賬,加之他勤奮好學,悟性高,一下子便被蘇漣漪紙上的東西所吸引。

漣漪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在紙張上,為其細細講解。「我的酒賣價一壇一兩,關于酒的品質,你大可放心。送到酒鋪或者酒樓,則是一壇九百文,而如果你拿貨,便是八百五十文,這個你可懂?」

錢匯馬上便明白過來,「蘇公子的意思是,我用這八百五十文的價錢拿到你的酒,而後再以九百文的價錢賣到酒鋪或者酒樓,每賣一壇酒,就能得到五十文錢?」這個數目,不小了!

試想,酒鋪所賺的這些錢,要拋出店鋪費用、稅費、人工存儲等等,而他的五十文錢,真真的白賺!

錢匯震驚了,從來不曉得還有這種賣貨的方法,更沒想到,這樣的好事竟落到了他的頭上。

漣漪見他動心了,繼續道,「關于運輸方面,你能推出多少酒,下訂單給我,我便會及時將這些酒運到青州縣,這期間的費用我出,但到了青州縣如何送往各個酒鋪及酒館,這就是你的工作了。」

錢匯默默地點著頭,腦子一停不停在轉。這蘇公子說的確實是個好賺錢方法,他在酒鋪做了整五年的小二,對所有酒品及青州縣酒鋪、酒館極為熟悉,更知道青州縣百姓對酒的熱衷程度,他對此抱有極大興趣!

漣漪見他眼中已有了幻想,好似對未來發財日子的憧憬,微微一笑,又拿出一只干淨杯子,而後掏出從蘇家酒鋪帶來的水袋,將蘇家酒倒了一些進去。「錢小弟請嘗嘗吧,這便是我的酒。」

錢匯雙手端起酒碗,先是用小口微微抿了一下,而後又大大地喝了一口。「好酒,真是好酒!」大大贊賞。「這酒與我們青州縣的青斮酒有一點類似,但口感卻比青斮酒好上許多,底蘊十足,這個酒若是在青州定能大賣。」

漣漪心中暗笑,你是沒喝過勝酒,若是喝了勝酒,便覺得蘇家酒沒啥了。當然,這句話她只是想想而已,沒說。

「怎麼樣,有興趣嗎?」漣漪問。「若是有興趣,我還有一個發財機會。」

錢匯嚇了一跳,「還有發財機會?蘇兄快快給小弟講講,小弟若是發財,定然不忘蘇兄的知遇之恩。」

漣漪笑著點頭,「別這麼說,大家是合作伙伴,要共贏、共勉。」說著,又掏出了一張紙,推到了錢匯面前。

錢匯看到紙張上那巨額數字,嚇壞了。

漣漪淡定地解釋,「若是一次性拿貨兩千壇,那就算你八百文,這樣,你一共可以拿到二百兩銀子。」

錢匯狠狠咽了下口水,他在百釀閣做工整整五年,才有三兩銀子的工錢,二百兩啊,那可是將近五年的工錢啊。對于錢匯,這絕對是個大數目,但……

「蘇兄,兩千壇,您讓我如何賣出去啊,我……我……」錢匯急,很急!

漣漪卻突然笑了,「看錢老弟是個聰明人,怎麼卻想不明白,若是青州縣吃不下這兩千壇,你可以賣到周邊啊,如果精力有限,完全可以培養幾個能說會道的小兄弟,若是一個月能賺二百兩銀子,難道你還開不起幾名小兄弟的工錢?」

錢匯瞬間明白蘇漣漪的意思,對啊,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他想的都是自己去做,而不是雇人去做,若是那樣,他……豈不就是……老板了?

「老板」!這兩個字讓錢匯陶醉。

那麼,蘇漣漪為什麼要做渠道,什麼要將蘇家酒低價賣到其他城縣?目的便是對抗勝酒!

此時已知勝酒是賠本做生意,某人即便是賠本也要將蘇家活活拖死!那麼,她就要將這戰線拉大,最好將戰線拉到整個鸞國!李玉堂不是能陪得起嗎?那就賠本在整個鸞國賣他的勝酒。

一壇酒賠就算賠一兩,那一百壇呢?一千壇呢?一萬壇呢?十萬壇呢?百萬壇呢?

戰線短,輸的是蘇家,戰線長,輸的可就另有其人了。

蘇漣漪垂下眼,微微一笑,勝酒?看看你的結果,到底是勝,還是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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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看官︰yuany(100花)閣樓上的小貓(10花)喬依霏霏(18鑽)小氣爵西(2花)無硝煙wxy123(5花)tamyatam(1鑽)提拉米蘇l(5鑽),謝謝~

同時感謝看官們的月票和評價票!字數有限,不能一一感謝,抱歉!但丫頭都記著呢!

對了,關于上一章,那個高濃度紅糖水緩解痛經的,介個丫頭親身試過,確實好用。丫頭是十幾年的痛經受害者,後來丫頭的好友(公子輕狂)幫丫頭沖過一次這個紅糖水後,發現,介個是個好東西啊!

也許不能完全止痛,但可以極大緩解,被痛經折磨的妹子們可以試試,記得,濃度要恨濃很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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