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中,安昕好像聞到一股類似椒鹽燒烤的誘人味道。舒睍蓴璩
她被葉璟琛折騰慘了,就算意識恢復了幾分,也不想睜開眼楮,軟綿綿的癱在床里,化妝無脊椎動物。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總之是沒睡夠。
那陣不斷涌入鼻息的味道確實很香,但很遺憾,重重疲憊感將她包圍,暈乎乎的腦袋,輕飄飄的身子,這種時候就算面前擺一桌滿漢全席,那也是睡覺大過天。
葉璟琛就坐在床邊那塊灰色的絨毯上,一手支在床上,一手拖著盤子,盤子里是剛烤好的龍蝦,色香味俱全膈。
他用餐叉挑了一塊白女敕的蝦肉,沾了調料,壞心的在安昕鼻子前晃來晃去,等著她睜開眼來‘驚喜’。
結果是——無果。
雖然這委實讓一夜沒睡的葉璟琛感到有點氣餒,但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止。
細細看著安昕那副委委屈屈的睡姿,別說多有趣了。
她蜷在蓬松的被窩里,整顆腦袋都快被遮住,閉著眼楮,嘟著嘴,淡淡柔順的眉毛有很嚴肅的折痕,仿佛有哪個在她夢里搗亂,而她正擺出張老成的臉來嚴聲教訓。
當然那都是在夢里。
她這一臉愁苦的睡容讓葉璟琛莫名其妙的不亦樂乎,湊近了她一些,他笑著問,「餓了麼?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好不好?」
昨天晚上的泡面根本不能當作正餐,加上後面持久的激烈運動,他是真的想把她叫起來補充點能量。
安昕聞言,至少過了十分鐘之後才勉強掀起眼皮,眯著眸子不滿的看他,這一眼忽然就覺得全身都開始痛了,昨天晚上她多慘啊,最後求得跟什麼似的……
于是這種時候看到他一張討好的臉,她覺得連說話都是多余。
我就是不說話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葉璟琛把盤子里的龍蝦往前遞了遞,安昕疑似考慮了下,張嘴,等喂。
「你要躺著吃?」他詫異,語氣里有縱容的意思。
她繼續不說話,靜靜的看他,隨時會閉嘴,不吃也不會被餓死。
葉璟琛怎麼可能讓她餓死呢!
單看她表情,來喂食的人才反映過來,剛她那抹考慮的意思和餓不餓沒關系,而是要不要賣他一個面子,親口試試‘葉氏烤龍蝦’滋味如何。
「好,躺著吃。」葉璟琛無言,就著叉子上的蝦肉送進她嘴里。
見她慢慢的咀嚼,吞咽,沾了少許孜然和油漬的小嘴一嚼一動的,沒法形容的可愛,一想到她就是用這張小嘴哼哼唧唧,軟媚的求他,一股燥火直涌向小月復,忍都忍不住。
「你干嘛?」安昕飛快的察覺他的變化,遂即警覺起來。
一听她細弱的聲音他就心軟了,眼一橫道,「我還能干嘛?怕把你餓著冷著,這不表現來了麼?」
前夫不好當,比親爹親媽累不說,還要忍氣吞聲挨算計。
葉璟琛捧著龍蝦進來遭了白眼時就覺得自己怎麼那麼欠呢,可之前烤的過程里,他是何其享受,就想第一個給她嘗嘗,填個肚子。
權當上輩子先欠她的了。
嘆息完,壓下匯聚在小月復那股火氣,繼續喂食。
安昕來者不拒,送到嘴邊只管張口,一會兒功夫就干掉大半只,再而喝下半碗內容豐富的海鮮湯,罷了靠在床頭打嗝,這回才算完全舒坦了。
葉璟琛喂飽了她,就著吃剩下的‘殘湯剩水’一邊果月復,一邊跟王婆似的自夸他的手藝如何出神入化,低頭吃得認真,絲毫不覺得有異。
可能感到不自在的只有安昕吧。
他大而化之的坐在地毯上,身上裹著寬大的棉服,頂著一頭亂發,連下巴都冒出少許青色的胡渣來了,可就是這樣,卻不乏賞心悅目。
比起平時超級虛偽不近人情的冰冷,比起單獨對面她的強勢霸道,這樣的葉璟琛身上很神奇的多出種居家的溫馨特質。
她盯著他的吃相研究半響,問,「葉璟琛,你不嫌我的……口水嗎?」
光是說出來她都覺得很別扭,可是看他吃得那麼香。
葉璟琛頭都沒抬,自然的說,「嫌棄你還和你在一起?」
好像也是。
听他這麼說了,安昕釋然的往床里縮,要不是為起來喝半碗海鮮湯,她才不會離開被窩一絲絲……
人剛縮到一半,葉璟琛抬起頭來了,要回報似的反問她,「你嫌棄我?」
安昕呆,僵在床上坐躺不是。
先前她只顧考慮他會不會嫌棄她的問題,沒把自己算進去。
現在仔細想想,好像是有的。
意識到這點,安昕小朋友愣了一愣,看向面前的男人,吃人嘴軟,她怎麼好意思在這節骨眼上傷他的心呢……
葉璟琛換個方式,較真的追問,「要是我吃剩一半的東西,你吃麼?」
呵呵的干笑兩聲,安昕采用迂回戰術,「你會給我你吃剩下的東西吃?」
好,好……
葉璟琛伸手把她指了指,大早真是白忙活了!
作為回應,她真誠的打了一個呵欠,眼淚花泛濫,擺的就是沒心沒肺的臉皮,餓了發呆,飽了犯困,生活多悠哉。
至于昨晚是誰卯足勁和她纏綿到死,早上又是哪個烤了龍蝦煮了海鮮湯給她填飽肚子,這好像和她的關系……並不太大。
葉璟琛笑得無力,「好了,睡吧。」
收拾收拾碗筷,他往外走。
關于他們之間‘嫌棄’和‘不嫌棄’的問題再深入探討下去,他懷疑自己會被氣死的。
走到門邊,身後听安昕忽然開口道,「葉璟琛,謝謝你。」
叫著他的全名,這一聲‘謝’挺無厘頭,挺生分的。
但又確實是真心實意,他听出來了。
「謝我什麼?」他沒轉身,只是問。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對他的背影行注目禮,安昕誠懇的說。
葉璟琛不自覺的勾起唇,「算你有覺悟。」
他不要她什麼‘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感情這回事本來就沒道理。
可他是生意人,凡事講求回報,倘若付出太多不見起色,長久下來最叫人傷神傷心了。
幸好,她還沒忘記對他說一聲謝。遺憾這遠遠不夠。
回身,葉璟琛笑呵呵的刁難她,「光是謝謝就算了?」
對他的刁難,安昕簡直意料之中,「說吧,葉公子,您老想開什麼條件。」
「你覺得我對你好是為了圖你的什麼?」
「那就是沒條件可開?」
他持保守態度,「目前除了你的人,我確定不想在你身上圖其他的,而鑒于你已經是我的了,所以這個條件暫且空置,等我認為有必要的時候再說。」
葉家三代單傳的奸商果真名不虛傳。
人已經是他的了,他說得可真自信!
安昕吃飽喝足,舒坦的抱著枕頭賴再床上和他對視,「好,就以後再說。」
葉璟琛深諳一笑,「好,到時候你可別不承認。」
她大義凜然,「我像是那樣的人嗎?!」
他回頭走出去,想都不想就直言,「很像。」
……
安昕和葉璟琛在海上小住了六天,日子過得非常愜意。
冬天的大海很給他們面子,沒有大風大浪,氣溫好像也不如市郊那麼冷,溫溫和和的極具包容力。
葉璟琛除了燒烤之外,對做飯極具天賦。
有了安昕第一天的‘非人’表現,他下定決心不讓她再進廚房,徐沛沛買的那些食譜全是他照著學,味道和賣相竟然都不錯。
為此他很自傲的對前妻屢次明示加暗示,她的前夫如何優異,不抓緊那真是她人生一大遺憾。
安昕順水推舟,把做飯的任務推給了他,每次只要在飯桌上一個勁的夸獎說‘好吃,你好有天分哦’,下一次的菜色就會更豐富。
真是孺子可教也。
游艇內有很多娛樂項目,游戲,電影,還可以盡興的唱卡拉OK。
安昕和葉璟琛都是比較放不開的那類人,所以對唱歌沒有興趣。
兩個人倒是能在游戲上找點樂子,而且能借機欺負霸王成性的某葉,安昕怎麼會拒絕……
葉璟琛本身就有賽車手的執照,放到屏幕里開更得心應手,往往五局三勝,他還能得意又可恥的讓她先跑半圈。
可除了這個項目,之外任何格斗,競技,對戰的游戲,他總會被安昕殺得落花流水。
輸得多的人要洗碗。
結果葉璟琛每天要垂釣,要撈大龍蝦,挖空心思做了飯不說,最後還得洗碗。
這嚴重的摧殘了他作為奸商‘無往不利’的準則,職業操守都快喪失了。
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和地位,葉璟琛只能變了法的將安昕撲倒,身體力行花樣百出的告訴她,在這片茫茫無際的海域上,誰才是手握發言權的人。
誰也不談工作,不談那些煩心的事。
除了他們和一艘游艇之外,只有大海和大海里無窮無盡的海鮮陪伴。
無憂無慮的好生活直到第六日,雷劭霆開著他的游艇尋了過來……
午後三點的光景,天氣不錯,難得的藍天白雲,陽光初綻,明媚的曬進人心。
雷劭霆出現時,安昕和葉璟琛正在孜孜不倦的垂釣著晚飯。
在頭天晚上的那部電影里,兩個人看到一半就分心做‘正事’去了,安昕只記得當中有一碗看起來十分可口的鰻魚飯的兩秒特寫。
葉璟琛聞言誓必給她釣起一條,晚上葉大廚繼續施展廚藝。
郁悶的是鱸魚一條接著一條,就是不見鰻魚的影子。
所以雷劭霆剛現身,還沒開始對他失蹤多天的主編發火,安昕先憂愁的問他,「你知道鰻魚怎麼掉麼?」
雷大少扯著嘴角冷笑,一口氣不停頓沒有語氣起伏的道,「你知道自己是誰和我有什麼關系出于什麼原因能讓我親自紆尊降貴到海上來找你麼?」
在他身後,四小強穿得厚而不失時尚的向他們的主編投以同情的眼色。
他們在這里神仙眷侶,不知C市的風起雲涌,雷劭霆花了一番功夫,才在蕭瑜那里花了一個‘代價’,得到一個不確定的坐標!
安昕不慌不亂,鎮定的扯扯葉璟琛的衣服,搬出這張王牌。
有一瞬間,她覺得是她贏了。
隨後,得到葉璟琛溫柔的眼色,她更放心。
「翹班的人是你,拉著我做什麼?」
一陣風涼,葉璟琛微微笑,一臉的事不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