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茶期間霍市長和葉老將軍相談甚歡,內容听似無關緊要,暗中你來我往,不時添加著各種試探。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愛睍蓴璩
偶爾葉璟琛會接幾句話,或是幫自家老爺子完善言語,態度恭敬,令人捉不出錯處,實在高桿得很。
安昕身為小輩,陪襯的態度端得極正。
反正怕那條黃金蟒的不是她,還有葉璟琛不時溫柔體貼的為她添菜乘粥,一個笑意融融的眼神都能讓她察覺霍婧兮釋放的殺氣。
坦白說,她已經沒想搭上自個兒的幸福去折磨哪個了,但這感覺還真是——好輅!
一直到將近11點,酒樓的經理來敲門,說這會兒酒樓外面聞訊趕來不少媒體記者,好在對于這方面,他們早就做了安排,可以從地下室離開。
不多問都知道,昨天的新聞余溫未散,今天打早葉、霍兩家大家長一起逛花鳥市喝早茶,加上一個看似多余的安昕……
新聞標題安昕都幫親愛的記者朋友們想好了,就叫︰早茶桌上的情感談判騍。
不過好像不夠勁爆哈!
她心里正樂和的調侃著自己玩兒,霍建茗對葉璟琛道,「這樣吧,我出去應付一下,你帶葉老和安昕先走。」
市長肯攬下此重任,葉璟琛肯定是不會拒絕的,不愧是C市的父母官,時刻不忘替老百姓消災解難。
哪想他說完,忽然看向安昕,眼色中有長輩對小輩的關懷,頓時讓她肅然起敬。
「眾所周知,我和你的母親就要結婚了,雖然你自小不在她身邊長大,昨天的新聞若玥說那些話……」
顯然他是看過的,再怎麼有道理,身為一個母親都不該對自己的子女說出那種話,何況那段采訪還是放在全國都能看的視頻網站上。
見他面有遲疑和難色,安昕反灑月兌道,「市長,您不用太在意,我和安女士只是在血緣上有母女關系,我很感謝她生下我,給我生命,除此之外並沒有刻意的想要和她建立真正的感情。」
「真的沒有?」
霍建茗對她的回答顯然感到意外,「怎麼說我娶了若玥之後,你也算是我半個女兒,不是嗎?」
算霍市長的半個女兒……
也就是在這時候,安昕覺得自己在無意中沾了那不待見自己的親生母親的光,得了一重了不得的關系。
下意識的用余光去看霍婧兮,見她再也忍不住不善的眼神,恨恨的向自己瞪來,她可以模著心口發誓,真的沒想跟她搶爹。
霍建茗的話說得很保守,半個女兒,可退可進還可守。
再言安昕如今是霍婧兮的情敵,報紙雜志上說的那些新仇舊恨,八輩子都恨不完,再親哪里親得過自己的女兒?
不愧是從政的,老狐狸一只!
心里這麼想,面上安昕只窘迫的笑了笑,說,「以前有,我找過她一次,那時被她拒絕了,我很不能理解,但現在我知道,不能因為她生下我,我就要輕易去打破她現有的生活,您能認可我,我高興,至于以後順其自然吧,祝你們幸福。」
話罷,葉浦和一邊喝茶一邊點頭,認同道,「年輕人,拿得起放得下,不錯不錯。」
霍建茗深諳的眸似有微不可查的忽閃,「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勉強。」
看著安昕,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想從她身上探知些什麼訊息似的,這一早上都這樣,莫名其妙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難道市長對別人都是這個樣子?
又听他對著安昕嘆道,「不過你和你母親性格真的很像,希望婚禮那天你能出席。」
安昕點頭,禮貌的應下了。
他們結婚那天她肯定是要去的,不過去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安小姐概不負責。
一番寒暄後,霍建茗站起來和葉浦和道別。
早就暗自惱得臉色發青的霍婧兮終歸隱忍得非常成功,隨之站起,乖巧的站在父親的身邊,對老爺子露出可掬的微笑,父女二人一起退場。
人走,這安靜的包廂里就只剩下三人外加一尾在盒子里蠕來蠕去的大蟒,還有鳥籠中被嚇得懨懨的小花兒。
「不急,再坐會兒。」
葉浦和發了話,安昕和葉璟琛也就隨他心意的端坐下。
貌似大家都在回味早茶上的對話。
沉思之余,葉浦和忽然看著安昕古怪的問,「小丫頭,霍建茗不會是你親生老子吧?」
安昕剛把一口茶水送進嘴里,聞言一大驚!汗毛都豎起來了。
狼狽的放下險些被她打翻的茶杯,她像是在和那個誰保持距離似的,指天發誓,「絕對不是!」
「這麼說你知道你親爸是誰?」
她語氣那麼堅決。
葉璟琛不語,一手支著圓桌邊,笑意融融的盯著她看,對此話題甚為興趣。
「……」安昕僵滯,埋下頭小聲改口道,「希望他絕對不是。」
揚起淡淡的眉毛,葉浦和跟知情人似的‘哦’了聲,老道的說,「懂的懂的,情敵嘛,要還是姐妹的話就更為難了。」
說著他又斜斜的睨了孫子一眼,語意不明,「算你會長,腦子沒撿著我,倒是撿了我年輕時候玉樹臨風的臉。」
安昕忍住不笑。
葉璟琛不動聲色,點頭謙虛道,「那是。」
葉公子也只能在咆哮一下,霍婧兮對他莫名其妙的痴戀他也很苦惱好麼?!
……
幾乎是同一時,酒樓二樓外的走道上,經理為市長父女領路。
霍婧兮挽著父親的手看似一副乖女兒的模樣,卻是開口用只有兩個人听到的聲音怨道,「爸,你明知道安昕和葉璟琛在一起,為什麼要對她說那麼多示好的話?」
就算身為市長,之前又沒有外人,根本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
紆尊降貴去迎合,實在……太掉價!
霍建茗仿佛正在出神,听到女兒難得帶著脾氣的怨言,他慈愛的笑笑,坦言,「你和若玥相處得不錯,就不許我和你安姨的女兒套套近乎?」
她不走了,站定在原地,先對領路的經理微笑道,「能不能先給我們找個安靜的包間,讓我和我父親準備一下,你知道的,那些記者很難應付。」
經理是個會看臉色的,應下就帶他們去到走廊盡頭的包廂,又送上一壺好茶。門合上,確定外面無人,霍婧兮再也忍不住了,對父親發作道,「安姨都不認她,你理她干嘛?別跟我說什麼你和安姨結婚,就真的要把她當半個女兒,我可不認!」
霍建茗端著一副好脾氣,「因為她和葉璟琛?可是我怎麼听你安姨說,在D城的時候,你曾邀請安昕回家來住?」
在父親面前,霍婧兮也有使性子口沒遮攔的時候。
頭一撇開,她氣道,「那只是我做做樣子。」
「那你覺得她會來嗎?」
問罷了,不等女兒回答,他接著笑道,「就許你做樣子,不許我也做個樣子?」
有些事情不用說穿,大家都心知肚明,笑臉相對總比見面就要舞刀弄槍來得好。
霍婧兮不快,「可是您也沒必要親自出面去應付記者。」
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只要一想到待會兒要面對無數閃光燈和犀利的發問,她就頭疼!
卻听身旁,她的父親不疾不徐的說,「假使今天我們一起走,你知道記者會怎麼寫?反正我是不知道。」
霍婧兮不笨,點她一點就清醒了。
父親之所以主動提出去見記者,不是為了給他們解決麻煩,而是——掌控輿|論!
誠然以前她也是這麼做的,到底是今天被那可惡的蛇嚇到了,還有葉璟琛不咸不淡的態度!
越是得不到,她越要得到!
霍建茗也是極少見女兒在外面生氣,對葉璟琛的心思,這麼些年了,做父親的怎麼可能不知道?
安撫的拍拍她的肩,「沉住氣,你是我霍建茗的女兒,哪里是這麼容易就放棄?」
霍婧兮眼前一亮!
她向來對自己的事都極有主意,從不讓人操心。
這麼多年父親一直忙于政績,服務C市老百姓去了,他們談心的機會少之又少,對葉璟琛的事,就是那次失敗的訂婚,霍建茗也只對她淡淡點頭就算了,更沒有出席。
「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不贊成?」
往來時的包廂那方向看看,霍建茗權衡道,「無論家世背景還是個人,葉璟琛是個不錯的對象,只要你喜歡,爸爸怎麼會不支持?以前我不表態,一方面是因為時機不成熟,又正好面臨換屆選舉,現在我連任了,暫時可以松一口氣,當然要鼎立支持我的女兒。」
「換屆選舉。」霍婧兮撇嘴,頗有怨言,「您什麼時候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話不能這麼說。」他笑,寵溺的看著女兒,「要是爸爸我沒有手握C市生殺大權,你哪里有那麼多機會和他多相處?」
突然被說得那麼開,霍婧兮為難到了極點!
情急之下,她道,「你還不是要靠他們這些奸商投資才能做城市發展有政績,說得好像在這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一樣。」
給她倒了半杯茶,霍建茗大笑,「雖然是奸商,可招了我的女兒喜歡,我也沒有辦法,大家互利互惠,各取所需,你看不是很好嗎?至于安昕——」
說起安昕。
他知道安若玥有個私生女,但卻是看了昨天的新聞才發現她的女兒是秦家的養女!
只是巧合嗎?
憂慮在心里盤旋著,實在叫他不安。
「爸,你怎麼了?」得了父親一通安慰,霍婧兮豁然開朗了不少。
她在德國長大,自小接受的都是貴族教育,不管去到哪里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之嬌女,即便氣餒也只是一時,很快就能找回自信。
眼下見開解自己的父親說起安昕就愁眉不展,半猜測的問,「您該不會是怕我和安昕為葉璟琛不合,影響您與安姨的關系吧?」
「你看我像是在擔心嗎?」
霍建茗被她說得樂了,「這事說來有些巧,她竟然是若玥的女兒……」
「安姨都跟我說過了,安昕17歲的時候就去找過她,結果無功而返,在這點上,您還不如安姨干脆呢。」
「你的意思是,我太優柔寡斷了?」
都說剛才是做樣子。
霍建茗借機又問女兒,「我看昨天的新聞,你和秦家那個秦深是怎麼回事?」
忽然被問起秦深,霍婧兮眉頭跳了下,含糊其辭道,「都是陳年舊事,我在紐約住過一段時間,圈子來來去去都是這些人,會認識有什麼稀奇的?那些記者有多愛亂寫您又不是不知道。」
說完怕父親再問,她又連忙催促,「走吧,再不出去恐怕又要被亂寫了。」
見她不願多說,霍建茗只好打住。
父女兩一起走了出去……掌控輿|論。
……
回到葉家,吃過中午飯,葉浦和撈出那條大蟒在客廳玩了一會兒,還給它娶了個可愛的名字,叫做︰呆呆。
之後就……去後面和陳六下象棋去了。
呆呆被隨意放在沙發上,嚇得陳小旭站在二樓不敢下去,眼淚汪汪不知所措。
安昕索性做個好人,三下五除二把重幾十斤的大蟒放進盒子里。
再在陳媽的指示下,呼哧呼哧的把它搬去後院的花房。
回來之後告訴陳小旭,蛇類是冬眠動物,氣溫低過五度就會進入睡眠狀態。
不要怕,它不會跑出來。
因此救命之恩,陳小旭對安昕好感倍增,坐在客廳一起海聊。
葉璟琛接了個電|話,從書房出來時正好听到兩個弱者說起被他欺壓的心得。
嘖嘖,那語氣,興致勃勃,津津有味的……
卷手放在唇邊,他故意清咳,陳小旭見總裁出現,立刻自動自覺的匿了。
安昕才不怕這個小霸王,窩在沙發里,一只手上還端著陳媽削成瓣的水果盤,用目光把葉璟琛迎到面前,她笑,「你看,陳小旭怕你比怕呆呆還多。」
「呆呆?」他蹙眉,在她旁邊坐下,再順勢把她結結實實的摟住。
伸出手,捻起盤子里最後一塊隻果,自如的送進自己的嘴巴里,咀嚼。
安昕還沒吃夠,怨念的看了他一眼,說,「你家老爺子給那條黃金蟒取的名字。」
葉璟琛一听就笑出了聲,「真是為老不尊。」懷中的人听後和他辯道,「這才不是什麼為老不尊,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你懂不懂啊?」
他意外,「幫老爺子說話?你跟我是一伙兒的你記得麼?小沒良心的!」
陳媽收拾完廚房,一邊罵著兒子膽小,一邊走出來,看到沙發上換了一對兒膩歪的人,十分明事理的笑著一揮手,「你們繼續,當陳媽不存在!」
葉璟琛自小和陳媽親近,抱著懷里的人不松手,放肆道,「哪兒能啊,陳媽,您不來看看這丫頭怎麼樣麼?來點評兩句。」
見安昕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死命想從他手臂里掙月兌出來。
可是葉家這小霸王要做的事,真是太難讓人改變了,打小就強勢。
陳媽覺得,這小兩口實在太有愛!
她笑盈盈的,「我看挺好,你別老欺負人家就行,要欺負就欺負我們家小旭,當給他練練膽子!」
葉璟琛沒臉沒皮的壞笑,說,小旭要練膽子,那太簡單了,那條叫什麼……呆呆,別讓它東面了,一日三餐就歸小旭管吧,再給它洗個浴,保持身體健康。
陳媽高興的應和說‘好’,走遠了。
客廳里轉眼只剩下兩個人秀恩愛給空氣看。
安昕把手里的空盤子遞給葉璟琛,糾正他一個常識性的錯誤,「蛇類沒有一日三餐,像呆呆那麼大的蛇,一周喂一次就好了。」
霸王葉接過空盤子就近,放到茶幾上,嘆說她,「黃金蟒無害,你也表現得太勇敢了,讓我想要表現勇敢的機會都沒有。」
安昕還沉浸在他長手放盤子的動作上,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無意中一個動作刺激了她五短身材的自卑……
罷了回神,說,「沒人規定說女的一定要怕蛇。」
「不怕蛇,不怕黑,那你到底怕什麼?」
安昕沒說話,那盯著他轉啊轉的眼珠子里明顯就是有暗示的。
而且她堅信,她的暗示他看得懂。
回了自己家之後的葉璟琛越發恣意,連坐姿都十分霸王。
慢吞吞的把客廳環視一周,他雙眼定在她臉上,問,「怕我媽?」
安昕正要點頭說‘是’,他大而化之道,「怕我媽做什麼?你要跟我過一輩子,又不是她。」
這人明擺了一副‘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沒心肝模樣,惹得人哭笑不得。
「我只是覺得就這樣跟你回來不太好。」安昕語態呈‘商量’狀,「畢竟沒有得到蕭女士的認可,擅自到葉家來,對她不太尊重,你說呢?」
昨天之所以答應他來,是因為她知道葉家只有可愛的老爺子,她也想借這個機會在老爺子這里挽回點分數。
但是說道蕭彤……
暫時避其鋒芒別再招惹她不快是為上策吧。
葉璟琛听了也覺得有理,點頭道,「好,今天晚上回碧水灣。」
在家里始終不方便,比如這個時候,酒足飯飽,你說要是能做個愛……做的事情,霸王葉的人生就圓滿了。
安昕看出他臉皮的不正經,不禁搖頭,「怎麼以前沒發現你是這樣的……」
他心領神會,厚顏接道,「誠實?」
安昕甘拜下風,「你好誠實!」
……
最終,回碧水灣的計劃在老爺子的寂寞轟炸下半途壽終正寢。
事實上蕭女士一直沒有回C市,就連葉父也沒出現,轉眼,安昕就在葉家惴惴不安的住了五天,而葉璟琛因為可惡的分房睡,一直處于饑餓狀態,十分不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