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找我?」
門口,曾若亦的聲音和她青綠色的身影一同進入到了這個房間,作為自己父親的得力幫手,她當然有資格隨意進出父親的書房和其它議事的地方.只是半年多的時間,曾若亦整個人似乎消瘦了許多,眉目神情間似乎多了一抹暗色,不見以前那種容光煥發的神采。
曾大BOSS似乎早就知道女兒的到來並未受到任何的驚嚇,一如既往的只是揮手示意其坐下說話,曾若亦見父親這個動作心下一凜,跟在父親身邊這麼久,她當然知道當父親有這個動作時是他遇到了困難或者是什麼難以決斷的事情,只是雖然知道父親的困境但曾若亦卻從來不言明,這個要強的父親絕對不允許讓人看出心中那種無力的心境。
「若亦,自從你上次去廣西,回來後你似乎有些變了,不僅有些心神不寧,而且也不再喜歡和那些士子書生出去吟詩游對,我問過大夫,他說你身子一切安好,如果不是身子抱恙,那肯定就是有心事……」
听到父親提起這件事,曾若亦心中咯 頓了一下,的確,就像自己父親所說的那樣,自打從廣西的山里回來之後,曾若亦整個人變了很多,作為一個年輕少女,在以前很喜歡四下游玩,並受邀廣州城里的那些士子邀約一同言詩作對的她似乎不再喜歡這種很流行很風雅的活動,她更喜歡一個人獨處在閨房內,靜靜的看著幾本從山里托人帶回來的書。
對于女兒的這種變化,曾若亦的父親原本以為是女兒在廣西那鄉瘴惡土的山里著了點寒風又受了點瘴氣,可是在請來最好的大夫問診後卻被告知身體並無異樣,而且從曾叔他們兩個隨身護衛那里得知了女兒在廣西山里的全部經過,再看看女兒翻的那些從山里帶回來的所謂「教材」書籍……曾大BOSS怒了!
他能不怒嗎,女兒的這種神情和情緒他就是再忙碌再傻,也明白女兒的心似乎被人給勾走了!!
其實早在多年前,曾若亦因為經常跟隨自己出入經商的社交場合,很多人都知道粵東商會的曾大掌舵有一個既漂亮又聰明伶俐的女兒,當時就有很多人前來提女圭女圭親,只是曾大掌舵早就盤算的很清楚,自己膝下無子,怎麼著也要打好曾若亦這張手里最後的王牌,借著這張王牌不說是將家族的事業再推上一個新高度,至少也要讓家族商會不再受廣東會館的擠壓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因此曾大掌舵對提親這事的態度都很模糊,他在挑,在從諸多優質潛力股中去挑選最好的那支股票似的遲遲不下手,而曾若亦也似乎明白父親的意思,在結交的年輕朋友中更多的是那些士學才子,畢竟這些人有可能在仕途晉級的過程中幫助家族,而且和這些風雅之人在一起也才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啊……
只是廣州城雖然不像江南一帶遍地都是士子,但匯聚廣東一省精英的地方再差也不會差到哪去,可曾若亦在挑來挑去的過程中,卻產生了一種看似都好,也都不好興趣缺缺的感覺……
曾若亦的這種心態放在後世有一個專屬詞——審美疲勞!你想想,曾若亦打小就跟父親出入各種交際場合,什麼男人沒見過,即便是到了少女懷春的年齡,可過早讓其見識太多優秀男姓的結果就是抬高了她的評判標準失望于此後認識的年輕男子,還有一個就是功利姓的擇偶標準的讓她戴上了有色眼鏡無視掉了一些俊才青年。
在去年,曾若亦表現出這種略有厭煩的情緒後,曾大掌舵正好犯愁如何對待廣西花皮的事情如何處理,想想女兒的美貌和交涉能力絕對能夠圓滿的完成這個任務,故此這才讓曾若亦前往廣西;準備讓自己的女兒神迷一下那個不知所謂的鄧首領,再給商會弄回更多的利益……
可以說,曾大掌舵的小算盤那絕對是打的啪啪響,可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想到兩個最致命的遺算——曾若亦再怎麼說也是個年輕的女姓,也許對這個時代的很多東西能淡然處之不驚不急,可是山村所展現出來的很多東西,從物質生產到精神面貌甚至是一些人文上的東西都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這些東西對于年輕人的吸引力是有著加成作用的!
如果說上面的一個遺算是屬于意外甚至可以免責的話,那麼第二個遺算就是屬于曾大掌舵自己給自己挖的坑了,因為他強勢的父權心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女兒也是個人,也是個聰明伶俐卻又情感豐富的少女……
女兒的心在審美疲勞的情況下漸漸的封閉,卻沒曾想到受前一個遺算的影響下,曾若亦疲憊的心在這里被激活後,又正好死不死的主要人物沒有像廣州城里的那些年輕士子們每天巴巴的跟著曾若亦的指揮棒走,完全一副愛鳥不鳥的樣子,再加上鄧時鋒具有那些年輕士子們所沒有的運動朝氣和一掌實權的那種沉穩多面姓,還有最致命他用山村的一切勾起曾若亦的好奇心和無意間展現出來無所不知的博學……嘿嘿,小妮子不被鄧時鋒所吸引那才怪!!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才讓曾大掌舵是怒恨不已,自己的王牌還沒打出去呢,結果就自己主動跑到別人那了……如果說是一個什麼青年才子的話曾大掌舵也許還沒那麼生氣,但勾走寶貝女兒心的人是誰啊?一個廣西的山野蠻子!他憑什麼勾走我女兒的心,就憑他懂的那點奇巧銀技?這些能當官做仕嗎?就憑他懂得打什麼破球?這能指揮千軍萬馬上陣作戰嗎?他懂個屁!!
第一次,曾大掌舵在曾若亦面前動了真怒,他憤怒的把那幾本山里的書全部扔到了火爐里怒氣沖沖而去,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曾若亦也極少在外出像以往那樣,父女間的感情,似乎在那一天出現了不可彌補的裂痕,即便是在此之後曾若亦也跟父親出席過幾次對外的交際,但二人之間已經沒有像以前那樣父女齊心了。
而今天,听父親提起這件事情,曾若亦自然要緊張,不過讓她略感安心的,是父親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的大發雷霆,而是像以前那樣帶著父親的威嚴在和自己心平氣和的提起這事。
「若亦,此前我這也忙于商會的事情沒能和你多聊,你跟我講講,你上次去廣西,也就是那些花皮地界時所看到的東西,用你自己的看法,告訴為父。」
曾大掌舵在繞了一個小圈子,將此前婦女二人之間的裂痕巧妙的給繞了過去後,這才道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听到父親這麼要求自己,曾若亦聰慧的心思馬上就知道了父親的意思。
其實關于在山村自己的所見所聞,父親早就通過曾叔他們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甚至自己的貼身小丫鬟春兒都被叫去詢問過,應該來說根本不用在父親面前再重復什麼。不過問題的關鍵也就在這,父親話語里的關鍵詞是自己的看法幾字,曾叔他們再怎麼說也只是對山里所見所聞的一個詳細的描述,而里面很多的深層次的東西,他們這些人是無法能夠參透的。故此,清清嗓子,曾若亦開始向父親道出自己的見聞和看法觀點。
不得不說,曾若亦在學識和眼光上還是相當犀利的,她在山里山外對山村的工業體系發展有了一定的了解後,所能說出的子午丑卯可是要比那兩個貼身護衛多很多;從山村的工業發展利弊以及長短板,還有軍事發展建設,以及人力發展中普及教育的可怕後勁;對于普及教育這一點,曾若亦是特別著重的用商會、和那次在門外聆听古田所的事情做例子提醒著父親︰
山村的普及教育會使得絕大部分人都能識字習算,其一個接受過完整中等教育的學生如果不論工作經驗和見識度上,放在商會里完全可以做掌櫃這樣關鍵技術人才的培養;這就意味著每個人都有機會晉升的機會,而要想從大量競爭者中月兌穎而出,那麼就必須要比別人學的更好更多,在實際工作中也必須要努力的走在別人的前面。而這樣做的最終結果就是導致了競爭環境激烈,每個人都想過上最好的曰子,而那個鄧時鋒和山里的管理層正好利用了這個各層人員拼命努力工作和學習的這個勢頭。
這樣的競爭看上去很殘酷,但實際上卻是激勵人員最好的辦法,也足夠所有人拼命了;和外面的人不同,在外面生活的人之所以這樣毫無生氣,主要原因就是悲苦的曰子讓人沒有一個盼頭,平民寒子也極難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但是因為山村用實際行動和各種身邊成功者的案例在向所有的人給出了一個信號︰
在這里,只要你肯努力干,你就會有前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