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美墨三國和談的地點選擇就是一個困難的問題,由于這個年代通訊技術的不發達,所以很難根據戰場即時情況來決定外交的走向。特別對于東太平洋聯~邦來說,一旦坐了下來,就意味著已經打到五大湖沿岸的北美特遣軍就需要停止征伐的腳步。雖然不害怕美國人會趁此緩兵之計,但是其中仍舊有著千條萬緒的事務需要處理。
北~京,頤和園。
何沐平瞧著眼前的外~交~部的一個年輕參贊,大有世事變化的無常感。這位年輕有為的外~交~官,正是已經在中~華帝~國的外~交~部供職若干年的李鴻章。這個時候的他沒有絲毫正史帶領淮軍在太平軍中沖殺的氣息,也沒有世紀末那一副死氣沉沉大清糊裱匠的模樣。如今的李鴻章,倒有幾分民國時期街舉著標語,穿著學~生制~服的有志青年的樣子。雖然面聖的時候十分緊張,但仍然掩不住一代名人的氣場。
「微臣李鴻章,參見吾皇。」李鴻章一個長揖到地,不過他卻穿著一身西裝,顯得十分的怪異。按照禮制,皇帝的萬~歲名頭被何沐平自己給碼了下來,所以他並沒有說什麼傳統的「吾皇萬~歲」之類的話。
何沐平早就習慣了這種復古行為和現代衣裝的違和感,擺了擺手,道︰「免禮,早就听說外~交~部那邊有一個英才,大有我萬乘之國的慷慨氣度,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啊。」
李鴻章雖然學過大量的新朝的禮法、包括文化,但是骨子里仍然有著很傳統的儒家思維,包括現在,他都沒敢抬起頭來,直視著皇帝的臉,微低著頭,像前朝戰戰兢兢的大臣們一樣。
何沐平心中暗笑,除了系統人員大多敢直視自己外,基本沒有多少普通人能很坦然地在面對自己的時候與自己平等對視的。他也見怪不怪了,直接道︰「這一次外~交~部推薦你前往東太,作為我~國的代~表參加北美三國的調解會~議,是對你的一份勉勵。我們的將士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接下來就看我們的嘴皮子耍的好不好了。」
李鴻章說著套話︰「請陛下放心,必不讓我軍將士鮮血白流,我軍打到哪里,哪里就是我天~朝之疆土!」
何沐平嘴一扯,沒想到李鴻章這個年紀也多少有些憤~青情結,不由道︰「你這話倒是有些偏頗了,國~家之間的博弈,可不是完全看自己的拳頭有幾斤幾兩重的,我們需要其中考慮的問題實在太多,如果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那麼反而對我~國處理北美問題十分不利。」
李鴻章一驚,多少醒~悟過來,自己听老~師說過,當今皇帝可不跟以前的皇帝一樣。德泰皇帝不喜歡听歌~功頌德,更喜歡實事求是,臣子如果一味的拍馬屁,大唱和諧,反而招惹他的厭惡。
他不由心中警覺,生怕剛才一番表態惡了皇帝,連忙道︰「微臣定當盡忠職守,在可能的情況下,為我~國獲取最大的利益!不過,還是請陛下示下,此次出使的注意事項與最終目的,微臣定當以此為念,努力完成。」
結果身邊楊秀芳遞過來的茶水,何沐平輕抿一口,點了點頭,說道︰「相信外~交~部一驚給出了你具體的細則,我大體已經看過了,跟我想說的出入不大,叫你來主要是為了勉勵你,提點你倒是其次的。既然你一心想著這任務,我就在這里再與你明確一下。」
何沐平站起身,背著手踱了幾步,道︰「我~國的外交政~策綜合起來,只有一個核心,那就是中庸。外交的舞台,西方各國無不竭盡全力,壓榨出對方最後一點精力和心血,可是不管他們如何做,最終難免都是為下一次戰爭和沖~突買下了伏筆。當然,我並沒有說為國~家取得最大利益是不好的,更沒有說像先代明清一樣,抱著我們是天下第一的虛偽臉面,胡亂地塞給別人好處,到頭來反而被別人嘲笑。你是學子出身,中庸是什麼我不需要與你多講。無非就是掌握一個度,但是這個度具體是多少,還需要你自己去衡量。」
李鴻章前兩步,問道︰「陛下的意思是,吃的時候不要吃相太難看,更不要吃得太多太急,反而將人逼得不行。更不能一推盤子讓給別人,讓自己餓著。吃要吃得香甜,吃得好,自己舒服的同時,還盡量不要惹別人心中不快,是這樣麼?」
何沐平差異地看了李鴻章一眼,道︰「你這個比喻倒是有幾分意思,沒錯,我們不能多吃太多,更不能吃太少,分清楚限和下限,去找一個最適宜的地方下嘴。不過,就北美這個爛攤子來說,不惹別人不快已經是基本不可能了,我們這一次已經基本把美國得罪死了,他們一旦得了機會,早晚要反咬一口的。而墨西哥這一次雖然逃月兌了滅國的命運,但是我們從他們那里拿走了二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他們也絕對不會好受的。」
李鴻章也是眉頭一皺,道︰「既然這樣,為何不將這兩國完全滅了?」
「首先,我~國出兵是借著墨西哥流~亡政~府的名頭的,東墨結盟才有了北美特遣軍出手的事情,我們吞誰也不能吞墨西哥,如果這樣做了無疑是打自己的臉面。美國嘛,這國~家著實不小,就我們已經佔據的這些地區,就基本趕得一個南方大了,所以想要完全消化,極是不容易。再加英國這些日子以來,對于我~國的崛起已經十分警覺了,雖然他們看不美國人,但是絕對不能容許我們吞並美國。我們吞並美國,最可能的就是英國直接出兵干涉,而這個是我們誰也不願意看到的。我們現在還不能對英國出手,最少十年內都不能。」
何沐平來到了李鴻章面前,又道︰「但是,我們雖然連戰連捷,可是士兵的傷亡也是有的,不能讓我們的子弟兵鮮血白流。況且,遏制美國,控~制太平洋是我~國的基本戰略,更不能稍退一步,我們必須狠狠地在美國身剜下一塊肉來,而這塊肉,還必須是肥肉!」
他說了半天,覺得自己說得還是不明確,咋了咂嘴,朝著站在那里的楊秀芳眨了眨眼,仿佛在說自己狀態不好,今天演講不佳似的。
楊秀芳臉色稍稍變紅,趁著那邊的年輕外~交~官低頭站在那,嫵媚地白了他一眼。
何沐平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又對李鴻章道︰「別的就不多說了,下加利福尼亞、新墨西哥以及路易斯安那這三塊地方我們必須拿下來,少了一寸土地都是你這次的出使的不合格。其他的條件我就不再多加了,你倒時候能夠合理地摳出一兩分來也算是亮點。另外,為了喂英國這條餓狼,我準備了三萬支步制141和兩艘敢戰級,具體他們同不同意另說,不同意的話,我們這邊再不加價了,他們自己就會著急。美國那里,賠款我並沒有太大想法,要是有最好,沒有我也不計較,還是那句話,土地,土地!」
李鴻章這個時候才體會到,為什麼有很多同行會說中~國德泰皇帝對于土地的渴求幾乎是天生而且病態的。這年頭打仗,誰不沖著對方幾千萬賠款去的,反而何沐平卻是喜歡搶下地來,自己花錢打理。錢再多也比不地好,寧願放棄大額的賠款,也決不放棄佔領的土地。
他默默記憶這些事情,覺得雖然看起來阻礙不少,但是最終這些事情大抵都是能夠成功的。
這個時候,楊秀芳拉了拉何沐平的袖子,小聲道︰「陛下,您似乎還有成~立什麼北美政~治聯席會~議的想法。」
何沐平一拍腦瓜,笑道︰「多虧你提醒,不然我還忘了呢。李鴻章,這次的談判結束後,你要向各國提出成~立北美政~治聯席會~議的提議。」
李鴻章滿月復狐疑,問道︰「北美政~治聯席會~議?」
「沒錯,簡而言之,就是北美四國關于政~治、軍事、經濟互信而建立的通話機制,為了保證北美和平穩定發展的這麼一個非同盟性組~織。」
李鴻章明顯頭腦有些轉不過來,既然不是同盟,那麼弄這麼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用呢?
何沐平不再解釋,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想。其實也很簡單,將諸多問題常態化、正規化地放到台面來讓四國談,對于有著後續移民潛力的中~國~會有比較大的優勢。率先在北美采用這種對話式的外交機制和組~織關系,有利于提高中~國在世界的影響力和知名度,更重要的是,一種新的理念和關系將會被人們認知。特別是殖民地國~家這樣的進行非同盟化的政~治通話,將會大大削弱原宗主國的影響力,促進本國的進一步獨~立繁榮。何沐平這麼做,其實跟美國人的想法很一致,就是將英國人趕出北美,所以他的下一句話就非常關鍵了。
「你要明確提出來,北美四國的聯席會~議,必須是東太、墨西哥、美國和加拿大,沒有英國。加拿大必須作為一個獨~立的政~治實體進入到這個體~系中來,具體這個新組~織到底有什麼好處,我會叫楊局~長給你準備一份報告,具體怎麼操作,需要你自己掌握。」
李鴻章恭敬地從楊秀芳手中接過一個檔~案袋,道︰「謹遵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