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就進去。
反正來都來了,這麼一想孟其姝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偌大的空間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宗湛背對著門口正站在一方書案前,從背後看雙手微動不知在做什麼。
帶著疑惑,孟其姝靠了過去,「民女孟其姝參見皇上,吾皇聖安。」
縱然萬般不願,終究還是跪了下去。
「這里沒別人,不需要那些虛禮。」宗湛頭也沒回,依舊在搗鼓手上的東西。
孟其姝聞言愕然,「……是。」
雖然很想反駁,不過不讓她跪怎麼都好說,要是跪別人尚能忍受,但跪這只病狐狸……真是一萬個不舒服。
半晌不見動靜,宗湛忍不住回頭。
四目相對,孟其姝擰眉,「皇上看我做什麼?」
「突然這麼乖巧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危險感。」宗湛勾唇,溫潤的臉帶著如常的笑意。
孟其姝滿頭黑線,「是麼,原來我還有這樣的能力。」
莫名的危險感?她到底是對他做過什麼啊?說的她好像有多劣質一樣,雖然小時候的確是欺負不少回……
「不過來看看麼?」宗湛指了指書案上的東西。
孟其姝一怔,「可以麼?」
方才一進來就見他倒騰,看樣子好像倒騰很久,是什麼寶物能引得這家伙這麼重視?
「嗯,過來吧。」添上最後一筆,宗湛將筆放了下去,「原本就是你的,只是你沒要而已。」
這一句極小聲,完全是自言自語的嘟囔。
「皇上說什麼?」孟其姝因為太過在意桌上的東西並沒有听清,雖然已經抵到了跟前。
「沒什麼。」宗湛微微一笑,讓開了位置。
孟其姝從沒覺得宗湛高大,但這一移開視野豁然開朗據像移走座山似的,只是看到書案上擺的東西時僵住了,「呃……皇上這……這是?」
說它是一幅畫吧它又不是,也不知是不是被人故意撕成那樣都是一塊塊的,完全是無數碎紙片拼成的畫,雖然畫的不錯,但……這種東西會是什麼絕世珍寶麼?
而且……這畫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的樣子。
看到孟其姝的反應,宗湛倏地眯起眸子,「怎麼?你不記得了?」
孟其姝聞言一臉茫然,「不記得?我……我之前見過麼?」
這畫看起來的確好像是在哪兒瞟過一眼,不過若真見過這麼‘別出心裁’的東西她肯定是有印象的,而且這家伙問她這話什麼意思啊?
「你居然真的不記得了。」宗湛擰眉,暗暗地吸了口氣,「再給你一次機會。」
孟其姝愕然,什麼叫再給她一次機會啊?這到底是個東西?說的好像她不認識這東西有多罪大惡極似的?不過,這病狐狸的反應很奇怪,她之前真的記得這個東西?
畫、還是撕碎的畫……與這狐狸有關,啊!難道是……那時在陸府解除婚約時她撕碎的那張東西?一定是,不然這家伙不會這麼如此在意。
思及此,孟其姝暗暗地笑了,「是……我以前撕碎那張畫麼?」
宗湛松了口氣,臉上的表情終于緩和了,「終于記起來了。」
竟然真的是!孟其姝聞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那張畫不是撕了麼,這個怎麼會……」
她記得那時候看也沒看便撕碎了,雖然沒撕的渣都找不著但也夠小了,而且……好像還飄到了湖里。
那樣的碎片居然被拼起來了……這病狐狸想表達什麼?他該不是想拿這個告白吧?
宗湛嘆了口氣,「說到這個姝兒還真是傷我的心呢,當時我一片痴心就這樣被你毫不留情的撕碎了。之後我找了好多遍才將所有的都找到,只可惜落入湖水中的墨都散了,直到方才我才算將它真正的修繕完成。」
一片痴心?孟其姝真想吐血,「皇上等等,當時好像是皇上先拋棄我的吧,一切都是皇上之間安排好的不是麼。」
聯手孟侍君來了一招雙打,最可憐的難道不是她麼?為什麼他現在變成了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宗湛輕笑,眼角眉梢都是諷刺,「當時看起來的確是那樣,姝兒那時候是真的生氣了吧,所以現在才會對我這麼抵觸對麼?」
孟其姝沒吭聲。
這算什麼?這家伙現在是想來洗白?
「怎麼不回答?」宗湛見狀微微眯起眸子,不著痕跡的靠了過去。
察覺到某人的靠近,孟其姝假裝看畫避開了,「當時的確是有些氣,畢竟你帶到人前的人是我妹妹,臉上下不去不過也就那一瞬而已,畢竟是我先找皇上解除婚約了,這也算是稱了我的心意,所以我真的沒有怪皇上。」
「是麼?」宗湛暗暗地握緊雙拳,「這麼說來姝兒現在一點也不在意了?」
「當然。」孟其姝反射性的點頭,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我可不是記仇的人。」
「就只是這樣?」宗湛逼近。
心中暗叫不妙,孟其姝反射性的向後退去。
這病狐狸很不對勁啊!這眼神,這神情……還有那幅畫,難道他以前說的話都是真的?他不會真的喜歡她吧?可他不是都要立孟侍君當皇後了麼?
「怎麼不回答?」遲遲得不到回應,宗湛的耐心已經一點點消失。
孟其姝一怔回過神來,「皇上希望我怎麼回答?」
「希望?」宗湛驀地停了下來,「我希望你如實回答。」
「如實回答的話我方才已經說過了,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實話。」孟其姝抬頭迎上那雙逼視的眸子。
嗚哇!這病狐狸什麼眼神啊?好像要吃人似的。
假話不听,實話又听不下去,讓她怎麼辦啊。
「我不信。」宗湛深吸一口氣,伸手抓住了孟其姝的肩驟然逼近,「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喜歡我。」
「哈?」孟其姝愕然的瞪大眼,「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讓您誤會成這樣啊?而且……皇上您是喜歡我嗎?」
宗湛被問的一愣,低笑出聲,眼角眉梢卻滿是諷刺,「事到如今你居然還問這樣的話?難道你感覺不到麼?我以為你一直都知道,沒想到……你到底是有多遲鈍啊。」
她遲鈍?孟其姝聞言面色一黑,「好像不是我遲鈍吧,你根本就沒……好吧,我換個問題,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又喜歡我什麼?」
她怎麼就跟這病狐狸糾纏不清了,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
「從你第一次對我笑開始。」宗湛緩緩開口,似乎陷入美好的回憶中,情緒漸漸緩和下來。
孟其姝傻眼,「第一次……對你笑?這是什麼答案啊?」
「听我說完。」宗湛突然俯首在孟其姝額上印下一吻,語氣溫柔。
溫軟的觸感傳來,孟其姝呆了一下,隨後掙扎起來,「皇上,這樣說話好像不大好,是不是換……」
收緊雙手,宗湛眯起眸子,「再掙扎的話我吻的就不是額頭了。」
什麼?!孟其姝火冒三丈,差點忍不住出手,但視線一落在那身龍袍上又不得不忍下來,「……好,你說你說。」
這該死的混蛋居然威脅她,現在先忍著,一旦忍不了的時候她可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了,該招惹她之前就該有覺悟。
宗湛見狀滿意的勾唇,「那時孟世伯剛才邊關歸來,我跟著父親到你家里玩,到了那兒就看到孟世伯懷里抱著的你,小小的,粉雕玉琢,實在是太可愛了。父親說那你是我妹妹,要我以後好好保護你。其實我有很多妹妹,但我從來不喜歡,見到你不同,不管怎樣我就是想要抱你。你那時哭的好厲害,什麼人哄都不行,最後只有讓我試了,神奇的是我一抱你你立馬就不哭了,還對我笑了。就是那一笑讓我的心都化了,那種感覺好神奇,當時我就想這一輩子都要看見這樣的笑容。」
孟其姝真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自作孽不可活麼?那時候她是個什麼都不能做的嬰兒,唯一的喜好就是看看帥哥美女,當時那里就他最好看所以她才……
這家伙居然是因為那種東西喜歡她,那時他才幾歲,有沒有搞錯啊!
「姝兒?……姝兒?」
「啊?」一回神就對上一張放大的臉,孟其姝嚇了一跳反射性的便想將人推開,沒想到紋絲不動。
該死!居然推不動……難不成她還敵不過他不成?
「听完這些姝兒就是這樣的反應麼?」宗湛不滿的擰眉,傾身靠近,「小時候姝兒明明那麼喜歡粘著我,為什麼現在這麼抵觸?」
「當然是因為長大了……」掙扎不開,孟其姝暫時放棄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是麼。」
「這是什麼原因,難道長大了就不喜歡我了?」
「那是你因為你不可愛了啊!」話一出口,孟其姝懊惱的想咬掉舌頭。
她在說什麼啊,再這麼下午就要暴露了。
「不可愛?」宗湛聞言一愣,茫然不已,「這是……什麼意思?」
孟其姝無力的嘆了口氣,「哥,我們不鬧了好麼?其實,我們的關系可以回到小時候。」
「你……你叫我什麼?」宗湛不可置信的揚眸,神情激動。
多久了,有多久沒听到她這麼叫過他了……他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