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什麼賊?
孟其姝轉頭,頓時傻了眼。
那些人……這不是皇宮?!居然不提醒她一聲就玩瞬移。
鳳鸞宮內沾滿了人卻空寂無聲,門外可見包圍的御林軍,皇後樊妤一身華服端坐在高位之上,秀眉微蹙隱含怒氣,「為什麼城外會多那麼多援軍,就沒人給哀家一個解釋麼?」
下方的人一片嘩然,無人應聲。
見無人應聲,樊妤眸色一暗,「孟將軍,怎麼?連這個大將軍也不知道?」
孟其姝聞言一怔,爹?爹他怎麼在這里?他支持的不是二皇子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自己被掐的手,鳳漠無奈的嘆息,「一會兒就知道答案了,阿姝你別著急。」
「不,我不著急。」孟其姝哼了哼,故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疼痛加劇,鳳漠默默地垂下了腦袋。
此時听孟和回道,「回皇後娘娘微臣也是方才得知,其他的微臣……」
「好。」樊妤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怒火,「那現在呢?兵臨城下,都說說退兵的辦法,最好的結果是不動一兵一卒。先皇方才仙去就有人謀反了,如此這般先生怎能得安?」
「請娘娘放心,臣一定遵循先皇詔書擁立新帝,剿滅亂黨。」突然有人跪地宣誓,眾人一看原是皇後本家內佷樊詰。
此話一出,統一黨派的人紛紛效仿各自跪地高呼。
孟和與陸之喬相視一眼也跟著跪了下去。
樊妤見狀滿意的眯起眸子,起身走下去將人扶起來,「眾位卿家請起,哀家相信只要有諸位扶持皇上一定能圓滿處理這次危機。」
「可是太後不覺得奇怪麼?直到現在幕後主使都沒現身,原以為是二皇子,可現在二皇子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這……實在是太詭異了。」樊詰道。
「是啊,這件事的確詭異,現在我們甚至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除了二皇子之外,還有誰有嫌疑呢?」
「不管那些,總之到最後那個人會出現的,到時候一網打盡便可!」
「一網打盡談何如何?不要忘了現在城外有七萬大軍駐扎,整個皇城的兵馬加起來都不夠抵御的,就算現在調兵也根本來不及,除非能勸降成功。」
眾人亂哄哄的議論起來。
听到其中一個訊息,孟其姝有些吃驚,「鳳漠你听到了麼?他們居然說二皇子在他們的掌控之中?那個二皇子不是幕後黑手嗎?怎麼這麼容易就被控制了,這也太……」
一個籌謀了這麼久的人怎麼會到最後關頭失算,這其中必有蹊蹺。
「不如我們去另一邊瞧瞧。」鳳漠挑眉。
「另一邊?」
「宗政那邊。」
宗政?孟其姝愕然,不知為何現在再听到這個名字怎麼都覺得奇怪,之前的重重糾纏就在眼前,亦真亦假。
不知那家伙記不記得那些事?
見孟其姝怔怔的,鳳漠俯身靠近,「阿姝?」
回過神,孟其姝搖了搖頭,「沒什麼。你不是說去另一邊看看,走吧。」
鳳漠微微眯起眸子,「之前做那些事的都不是宗政,你與他之間還跟以前一樣什麼也沒有。」
孟其姝聞言一僵,「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難道會讀心術?要不要這麼恐怖。
「阿姝的一切我都知道。」鳳漠得意的揚眉。
「切。」孟其姝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頭看了看人群中的孟和道,「走吧。」
不管爹是不是站在皇後這邊,至少現在不會有什麼危險。
宗政登基了,二皇子被控制了,這都什麼事兒啊?她越來越看不懂了。對了!還有師兄,這些事應該不會波及到他吧?
此時的宗政正在御書房處理事情,先帝的後事,朝臣的意見,更重要的是城外那駐守的七萬大軍。
已經整整三天沒有睡過覺的宗政一臉疲憊,手邊的濃茶已經不知換過幾杯。
攝政王樊城見狀合上了卷宗,「皇上,要不去休息會兒吧。這幾日您實在太過勞累了,萬不能傷了龍體。」
宗政聞言一怔抬起頭來,「沒關系,朕挺得住。父皇的喪禮就全權交由舅舅負責吧,朕相信舅舅。現在,舅舅帶朕去見見那個人吧。」
樊城面色一變,為難道,「這……皇上,這件事還是先請示過太後吧。太後特地吩咐沒有她的命令……」
「連朕也不行麼?」宗政放下毛筆,雙手交叉支住了下顎。
雖眉眼舒展卻隱含脅迫,不怒自威。
樊城僵住,「皇上……」
「既然叫朕一聲皇上就依旨而行。」語畢,宗政起身拂袖離去。
樊城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招來親衛耳語幾句連忙追著跟了上去。
「那個人,看來是那個二皇子無疑了。」孟其姝輕敲著下顎,朝外走去。
只是……宗政為什麼要去那個人呢?因為逼宮的事?
鳳漠緩步跟上去,面色不悅。
鑾駕緩緩停在一處破敗的宮苑前,車一停下隨行的侍衛便忙開了,樊城也很快下車候到了車前。
打起簾子,宗政躬身下了車。
這是一處極為落魄的地方,牆壁斑駁,朱紅褪色,甚至牌匾都沒有。現在唯一有的便是一層又一層緊閉的包圍,飛鳥難入。
宗政方到門口,樊城便上前攔住,「皇上跟在臣身後便好。」說著,揚手示意隨行的侍衛在前領路。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行人迤邐而入。
「我們也進去吧。」孟其姝見狀一把拉住身旁的人便跟上去。
無意識的動作卻將鳳漠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便笑了。
越握越緊,孟其姝終于忍不住轉頭,「你怎麼什麼便宜都佔啊?什麼時候拉了我的手我居然不知道。」
鳳漠一臉復雜,「我還以為……阿姝你怎麼可以這樣。」
「啊?你在說什麼。」孟其姝擰眉,煩躁的反握那只手跨進了大門,「再做小動作就別踫我了。」
鳳漠又笑了。
院內與外面看起來並無二致,一樣的荒涼,還在干淨,破敗的東西也整理的井井有條一塵不染。
幾件粗布衣衫晾在繩子上飄飄蕩蕩,半開的房門吱吱呀呀的響,青天白日竟有些森然。
隨行侍衛面無表情的佔領了門口的位置,另外兩人走進去同時高呼皇上駕到。
半晌沒有反應,甚至連接應的人也不曾出現。
樊城見狀輕蔑的冷哼一聲,高喝道,「我知道二皇子听見了,如今皇上念及舊情前來探視,還請二皇子出來相見。我們已坐到禮讓三分,若是二皇子再不識抬舉休怪……」
「舅舅。」宗政突然開口,聲音低沉。
「皇上?」樊城一怔,立即恢復恭敬,「雖然皇上與二皇子是兄弟,但自小不曾相見不了解二皇子的脾氣,他……」
「舅舅不必說了,朕知道該怎麼做,你們在外面等著。」吩咐一聲,宗政便朝屋內走去。
樊城大驚失色,急忙上前將人攔住,「皇上不可!萬萬不可呀!您就這樣去見他實在是太危險了,請允許臣……」
看著攔在身前的人,一抹厭惡從眸中掠過,宗政勾唇似笑非笑的開口,「從小到大已經這麼多年了,舅舅以後是不是也想一直管著朕?似乎不是朕說的話你們都可以視作無物?」
樊城一驚,驀地低下頭去,「臣不敢。」
「既然不敢還不讓開?」
深吸一口氣,樊城咬牙挪開了步伐,眼睜睜的看著那人走了進去。
在一旁看戲的孟其姝見狀若有所思的道,「看來這兩個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和諧啊,而且……」
鳳漠挑眉,「而且什麼?」
「……嗯。」孟其姝蹙眉,「總覺得有種莫名的敵意,亦或者說……厭煩?」
「是麼?」鳳漠聞言眸色一暗,不著痕跡的問,「那阿姝是怎麼知道的呢?」
「感覺。」
「不許對他有感覺。」
孟其姝愕然,一副見鬼的表情,「我拜托您啊狼王殿下,您的思想能別那麼狹隘麼?除了男女私情,你那腦子里到底裝的都是什麼啊,真不敢相信狼族有你這麼一位王。」
「本王的能力與魅力你哪兒知道,慢慢發掘吧。」鳳漠搖頭嘆息,伸手揉了揉孟其姝的腦袋昂首闊步的走了。
孟其姝滿頭黑線,風中凌亂。
能力與魅力?
他真的有那種東西?
樊城一臉陰沉的沉默半晌,舉步走到門口最近的位置停下來守在了那里。
且說另一邊,宗政無比自然的侵入了別人的領地,雖是白天屋內卻出乎意外的昏暗,破爛的幕簾與輕紗飛飛揚揚更加遮擋視線,一眼望去竟是半個人影也沒瞧見。
從一進這里便感覺怪異,到此更甚,宗政沒有停下腳步朝里間走去,「二皇弟,是我。」
「皇上真是好膽量竟然一個人進來了。」房內突然響起一道男聲,低沉嘶啞,帶著難以言喻的壓抑,听的人毛骨悚然。
孟其姝就跟在宗政身後三丈之外的地方自然也听到了,一瞬間便轉身向身旁的人人取證,「鳳漠,這就是那個傳聞中的二皇子?」
「嗯。」借著機會,鳳漠伸手攬住了孟其姝的肩,「走,我帶你進去看看。」
孟其姝連忙反手拖住鳳漠的手臂,「不用了,在這兒看就行,我們還是跟著宗政吧。」
在驚訝之前還是有點心理準備的好,雖說這里是人住的地方可偏偏給人一種鬼的感覺。
鳳漠輕笑,「阿姝是在怕麼?」
「才沒有。」孟其姝不屑的哼了一聲。
听到回應,宗政似乎舒了口氣徑直朝聲源走過去,「來見自家兄弟用不著膽量,雖然這麼多年不曾見過二皇弟,但血緣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里面的人低低的笑出聲來,滿含諷刺,「兄弟?到了這種時候還說什麼兄弟,這麼多年我獨居于此,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宗湛這個名字?」
「哦?我的目的是什麼你已經知道了麼。」撥開一道道幕簾卻始終不見人影,宗政驀地停住了腳步,「其實我今日來是想與談一樁交易。」
「我不過是一個廢人而已,皇上與我談什麼交易。」
「別這麼急著否定我,至少听我說完在下評判。」
車輪聲響,一抹人影從重重幕簾之後緩緩而出,枯瘦的臉幾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真真是形若枯骨,仿佛一陣風都能將之吹走。
宗政倏地眯起眸子,震驚溢于言表,「你……你怎麼會……」
「怎麼會是這種樣子?」宗湛接下話,無聲的笑了,「是不是沒見過如乞丐般落魄的皇子?知道這一切都是白水所賜嗎?」
宗政默然,「我今日只是來跟你談交易,以前的恩怨能否暫時擱置。」
「這怎麼是以前的恩怨呢。」宗湛嗤笑,「我倒看看你能說出什麼來,不是說要做交易?說吧,我洗耳恭听。」
宗政點頭,直接道,「你最終想要的是皇位嗎?」
宗湛沒有反應,倒是一旁的孟其姝嗆了一下。
鳳漠無奈的笑,「又不是問你,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還是你真的對皇位有興趣?若阿姝想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奪來給你。」
孟其姝頓時滿頭黑線,「你以為那是包子啊你想奪就奪?真是……太狂妄了。」
「實話實話而已。」鳳漠不以為然。
「好了你別廢話,听听他們說什麼。」腰間鬼魅般纏上來的手臂讓孟其姝面色一黑,默默地用力掐了上去。
身後的人嘶了一聲卻沒有松手。
那廂宗湛的臉變了一下,很快又笑了,只是扭曲的臉根本看不出表情,「皇上終于肯撕破臉皮了?既然說了那我也不必隱瞞,對于皇位我勢在必得。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交易的條件是什麼?」
宗政嘆了口氣,那張臉上第一次沒有褪去所有的偽裝,沒了邪佞只剩淡漠,「當年的事我雖不知十分卻也知七分,你有所怨恨也是理所應當,這皇位你來只是為了報復嗎?」
「我問的是你的交換條件,你在回答什麼。這些無謂的東西,我不想听。」宗湛冷冷的開口。
「不想听還是不願意听?你心里其實一直都沒放下過,否則這些年你就不會過的這麼辛苦。」宗政無力的撫上眉心,「其實我今天來就是要跟你解決皇位以及你我未來的事。」
「未來?」宗湛擰眉,「你什麼意思?」
孟其姝與鳳漠也是一怔,完全不明白這突然轉變的話題是什麼意思。
解決皇位的事?你我的未來?
這兩句話的信息量也太大了。
「我怎麼覺得……」孟其姝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皺眉想了半天吭哧出四個字,「斷袖?禁斷?」
鳳漠愕然,「你在胡說什麼。好好看看那兩個人,你覺得可能?」
看了看宗政有看了看了宗湛,孟其姝誠實的搖頭。
的確……不可能。
雖然這世上的東西不能都用外表來衡量,但試想一下喜歡一個丑八怪的幾率……比彩票還難。
頓了頓,突然覺得不太對,「鳳漠!」
「嗯?」
「如果我變成那個樣子你還會追著獻身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想听到回答,這不是白痴是什麼。
鳳漠愣了一下,隨即認真思考起來,「承諾我自然會遵守,不過……大概應該沒那麼快喜歡上你,畢竟愛那種東西是要慢慢發酵的。如果是現在問我,我肯定毫不猶豫的回答是。」
這樣的回答竟然找不到任何槽點,孟其姝頓時愕然。
這只狼的口技是不是設定的過高了?
宗政苦笑,「你以為這皇位是我想要的麼?既然是我不需要的東西為何不交給有需要的人呢?」
「你……你說你不想要皇位?」宗湛不可置信的開口。
「你暗中運作了這麼多年看來對我的調查還不夠深刻啊。」這語氣竟是有了幾分得意,「從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規定好的,我沒有選擇,只有服從。他們只想爭取他們想要的卻從沒問過我的想法,說是皇帝不如說是傀儡,一個他們操控天下的工具。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背負了這麼多年只是在等一個機會,讓我徹底解月兌的機會。」
他放不下很多東西所以做不到一走了之,因為不想看到母後傷心所以一次次的妥協,最後萬劫不復。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他會窒息而死,偶爾間發現他的蹤跡時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蟄伏這麼多年,這一天終于來了。
孟其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緊緊地掐住了腰間的手臂,「鳳漠你听見了麼?原來這倆才是最後的終極大BOSS……」
這個宗政是個影帝啊。
「BOSS?那是什麼?」鳳漠不解的問,發音意外的標準。
孟其姝愕然,這才反應過來,「BOSS就是幕後最大的主使者。」
鳳漠恍然點頭,一副乖學生受到人生啟發的樣子,「原來人間是這麼說的,BOSS?BOSS……」
天時地利,一個古人讀英文孟其姝怎麼听怎麼別扭,「好了好了,知道就行,別念了。」
「好。」
孟其姝松了口氣,正準備側耳傾听,身後的人貼了上來,溫熱的氣息擾的人心凌亂。
「阿姝,那以身相許在人間還有別的說法嗎?」
孟其姝聞言滿頭黑線。
這只死老毛病又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