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得知君夜離受皇上責罰,君夜燎和君夜瀾一起過來看望,見了紫凝即行禮,「大皇兄,大皇嫂。」
「不必多禮,」紫凝方才替君夜離換完藥,正洗手,招呼道,「兩位殿下請坐,夕月,上茶。」
夕月答應一聲,下去端茶。
「大皇嫂別客氣,」兄弟兩個坐下去,君夜瀾左右看了看,奇道,「大嫂,那個秦戈呢,怎麼不見人?」
之前他來過幾次,都是見秦戈不離紫凝左右,笑起來眯著眼,很有意思。而且那小子對誰都沒有敵意,只知道傻笑,還總說自己是紫凝的情哥哥之類,都不怕大皇兄生氣。
紫凝淡然道,「昨日他的家人來尋他,已經回去了。」她知道君夜瀾並非有意試探,只是好奇而已,也就不往多處想。不過,看君夜燎的神情就不一樣,明顯是在思慮什麼,這兄弟兩個有無城府,一目了然。
「他有家人呀,」君夜瀾很不可置信的樣子,「是誰?」
不待紫凝回答,君夜燎已向他使個眼色,笑著接上話,「四弟,人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大皇搜自會安排好,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紫凝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對不起,大皇嫂,」君夜瀾臉上一紅,暗罵自己太多嘴,「我不是有意——」
「沒什麼,」紫凝擺擺手,「三殿下說的有道理,旁人的事與我們無關,多說何益。」
君夜離拍拍他的腦門,並沒有生氣,「好好的說什麼對不起,沒那麼嚴重。」這個四弟就是秉性純良,那些害人的念頭,他從來沒想過,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還得多護著點才行。
君夜瀾反而更尷尬,趕緊遞上手邊的包裹,以掩飾窘態,「這個是玉帎,說是能安神的,大皇兄,你試試。」
「玉帎?」君夜離打開來看了看,這玉帎通體月白,瑩潤柔和,確實不錯,「哪來的?」
「太子哥哥的,」君夜瀾一臉得了便宜的表情,「我瞧著好,大皇兄夜里又少眠,所以就拿了來。」
君夜離瞄他一眼,「你面子倒大。」心下卻是暗暗冷笑,君夜辰一向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兩兄弟一直梗著,二弟會心疼他睡覺少才怪。不過是四弟開了口,二弟若明著不給,顯得太過小家子氣罷了。
「不是啊,」君夜瀾吐吐舌頭,「我說給大皇兄,太子哥哥就給啦,沒什麼的。」
「大皇兄,說起來你怎的惹父皇生這麼大的氣?」君夜燎往君夜離背上瞧了一眼,「父皇可從來沒對你下過這等狠手。」
君夜離眼神一冷,「是我頂撞父皇,原也該罰。」
看出他不願意多說,君夜燎聰明地不再繼續問,轉而向紫凝道,「大皇嫂,我受人之托,有一事相商,不知大皇嫂肯不肯賣我個面子。」看他面有難色,想必這所謂的「相商」,必不是那麼好商量的。
紫凝心念略轉,一語道破,「沈若萱?」
君夜燎一愣,贊道,「大皇嫂果然聰慧無雙,正是沈家相托,想請大皇嫂出手,替沈若萱治臉上傷痕。」
那些乞丐原也是得了沈若萱的吩咐,在盡興之後毀掉紫凝的臉,讓她引以為傲的容貌化為烏有,看她還如何得意——因沈若萱自己生的平凡,就無端忌妒比她漂亮的女人,已經成了心病。
所以,那些乞丐下手很重,沈若萱臉上的劃痕直到骨頭上,傷口愈合之後,留下的疤痕猙獰可怖,旁人根本治不了,在她看來,非「神醫金鈴」出手不可。
可沈若萱原本是要害紫凝的,知道她斷不可能出手相助,所以才想托君夜燎開這個口。盡管不想向紫凝低頭,可事實如此殘酷,沈若萱要想恢復容貌,非紫凝不可。
紫凝冷然一笑,這些人是不是真的以為她是醫者父母心,就會以德報怨?對于害她的人,她只會百倍千倍地討回來,怎麼會有出手相幫的道理!「襄王殿下,你還真開得了這個口。」
君夜燎多少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君夜離冷聲道,「沈若萱要害紫凝,本就該死,只是毀容,已經太便宜她,她還想紫凝幫她?做夢!慢說紫凝不會答應,就算她答應,我也不會讓她伸這個手,沈家若不服,讓他來找我說話!」
紫凝回眸,對君夜離嫣然一笑︰你倒了解我,正是這話,要我出手救沈若萱,除非天降紅雨!
「大皇兄息怒,」君夜燎倒也不怎麼意外這樣的結果,只是提醒道,「這件事誰是誰非,也無從判斷,只是沈千山必定覲見父皇,那……」
「三殿下有心了,」紫凝神情冷然孤傲,「我從不是任人欺凌之輩,何況現如今我已是魅王妃,沈千山再家大業大,也只是一介平民,難道還能凌駕于夜離之上,更不用說皇上了。這件事,我不答應。」
君夜離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放心,你不願意做的事,沒人逼得了你。」
看著他兩個如此親密,君夜瀾是又羨慕,又失落,心里酸酸的,好難受。
既如此,君夜燎也不好多說,「如此,就算是我多嘴,大皇嫂莫怪。」
「不會。」
兄弟幾個隨意聊了一會,君夜燎和君夜瀾即起身告辭,將他們二人送出去後,紫凝高深莫測般道,「沈家絕不會就此罷休,襄王是高興得太早了。」
「我想也是,」君夜離點頭,「沈家丟不起這個人,沈若萱想要治好臉傷,也是想至少表面上風風光光做襄王妃,你既拒絕,看來她少不得也只能這樣嫁了。」
「襄王有好果子吃了。」紫凝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等著看好戲。
沒有了秦戈的魅王府格外的安靜,君夜離還需要靜心養傷,紫凝心中想著尋親之事,待君夜離睡下,就帶著夕顏夕月,出府走走。
天氣越來越冷,有零星的雪花飄下來,街上行人不多,擺攤兒的也大大減少,好在京城一向繁華,路兩旁的店鋪大多都是開著的,也很有些看頭。
逛過一陣,紫凝忽地感覺到異樣,抬眸看去,果然前面「醉心樓」二樓欄桿處,一身白衣的縹緲公子手執酒杯,正用清清亮亮的眸子看著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紫凝毫不遲疑地,邁步上樓,坐到他的對面,「等我嗎?」
縹緲公子溫和地笑笑,「有緣自會相見。」
紫凝一揚眉,「不必打禪語,上次在京城第一莊,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你送血玉鐲和烈焰鳳魂給我,還說要讓我知道你的事,到底為什麼,說。」
「你還記得?」縹緲公子放下酒杯,眉宇間是明媚的憂傷,讓人不忍心對他有半點的逼迫,「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紫凝不是給氣到無話說,而是真的不知道她想問什麼。他的身份嗎,來歷,還是他的本事?好像都跟她無關,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無從問起。
「你心愛的人,為什麼會葬在京城第一莊?你跟他們有什麼淵源?」好像一切的起因都在那里,莫非哥舒笑也知道縹緲公子的事?
「……因為心逸是哥舒家的女兒,哥舒笑是她的佷兒。」縹緲公子每提到心愛之人,周身的氣息就會變得哀傷而凝窒,讓人透不過氣來。
原來如此。
「她愛上的人又是誰,她跟我又有什麼關系?」紫凝知道這其中必定有牽連,否則縹緲公子不會無緣無故找上她。
縹緲公子閉了閉眼楮,氣息有剎那的紊亂,過去的事,每想起來,都是錐心一樣的痛……
「來,幾位客官樓上請,」咚咚的聲音響起,小二哥領著幾位客人上來,「二樓雅座,又安靜又干淨,包幾位客官滿意。」
既然有旁人到來,紫凝也就不再多問,不動聲色地將面紗蒙了起來。
縹緲公子亦半轉身,有意無意避開眾人的視線。
隨著小二哥上來的是幾個勁裝打扮的江湖中人,圍著一張桌子坐下,隨意點了茶水飯菜,坐著閑聊。
「我听說地獄門的人到京城來了,你們見過沒?」
另一個粗獷漢子道,「見過才有鬼呢!不對,是見過的人都成了鬼了,地獄門的人手下從不留活口,你今天才知道?」
「噓,小點聲!」先前的人趕緊使眼色給他,「我可沒瞎說啊,你們也知道鐵王的事吧,他就是跟地獄門的人勾結在一起,想要逼宮奪位!」
「真的假的?」那粗獷漢子啐了一口,「鐵王不是早讓魅王妃給滅了嗎,怎麼勾結地獄門?再說,地獄門早被一宮雙城那些滅了十幾年了,還能猖狂?」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個看起來頗有幾分學問的人接過話來,「而且你們別忘了,地獄門門主,就是那個寒溟天,有鳳凰神相助,還怕誰?」
紫凝暗暗一驚︰鳳凰神相助地獄門?不是幫著正派消滅地獄門嗎,難道事實並不是人們傳的那樣?
縹緲公子氣息一窒,復又緩緩呼出,顯然也是有所觸動。
「我才不信呢,」粗獷漢子哈哈大笑,「鳳凰神那是什麼來頭,法力無邊,呼風喚雨,會看上個大魔頭?你就吹吧!」
「我可不是吹!」那書生急了,拍桌子道,「我有個親戚是當年雙城之一的傾城中人,跟著傾城城主去過萬丈崖,親眼見到鳳凰神把那大魔頭救走了,後來他們還在一起了,只羨鴛鴦不羨仙!」
幾個人全都給他說的一愣一愣,不甚相信地問,「真有那麼好?可現在大魔頭不還是一個人,還殘廢了的,又怎麼說?是不是鳳凰神嫌棄他,把他給拋棄了?」
這也太扯了吧,不帶這樣污辱這片大陸的守護神的,要遭天打雷霹的喲。
「才不是!」書生急急解釋,好像鳳凰神是他什麼人一樣,「不過鳳凰神跟凡人成親,觸犯了天條,就被鳳凰一脈的王給抓了回去,寒溟天這個大魔頭才一蹶不振的,為情所傷的人啊,唉……」說罷搖頭嘆息,一副感傷的樣子。
其余幾人對視幾眼,一起「嘁」了一聲,「吹牛,我們才不信呢!」
「鳳凰神才不會看中凡人呢,還是個大魔頭!」
「哈哈哈……」
幾個人說說笑笑,岔開了話題,一會兒酒菜上來,又吃又喝又劃拳的,玩的很熱鬧。
紫凝一直沉默地看著樓下,看似不經意,其實是將他們的話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有關鳳凰神與寒溟天之事,雖然事實如何,尚未可知,但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而且是某種暗示也說不定……
縹緲公子回眸看她,唇角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那眼神是讓人揪心一樣的疼。
離開醉心樓後,夕月邊走邊問,「小姐,縹緲公子的話可信嗎?」
夕顏瞪了妹妹一眼,雖然嫌她多嘴,但他其實也很想知道。因為小姐從來都對別的男人不假辭色,對縹緲公子卻很是在意(秦戈除外,那就是個傻小子),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里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一直在想他騙我的理由,」紫凝答非所問,「他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瞞著我,看來是不到讓我知道的時候。」
夕月「哦」了一聲,不敢再問。
怎樣怎樣,令紫凝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回到府中時,君夜離竟然還沒有醒來!
這在之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算算時間,他這一睡已經有三個多時辰,而且無華還說,期間他連醒都不曾醒來過,這太不尋常了。
有點不對勁!
紫凝心一沉,一把推開門進去,君夜離兀自睡得香,居然沒被驚動。她幾步沖到床邊,伸手推他肩膀,「夜離?夜離,醒醒,醒醒!」
君夜離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哼了一聲。
還活著。紫凝呼地吐出一口氣,方才真是給他嚇死了!「夜離,醒醒,別睡了!」
君夜離動了兩下,不甘不願地睜開眼楮,沒睡飽的慵懶樣子很是迷人,他發了會兒呆,才看清眼前人,擠眼笑道,「怎麼,要跟我一起睡,來呀。」
紫凝哭笑不得,這都快睡死了,還睡!「夜離,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睡得很沉?」
君夜離一愣,「什麼?」坐起看了看外面,皺眉道,「天都要黑了?怎麼……」好像是有些不對勁,怎麼回事?
「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紫凝忽又緊張起來,拉過他的手診脈,「以前是否有過這樣的情形?」
「不曾,」君夜離搖頭,想想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只過多睡了一會兒而已,大概是他被責罰一頓,身上有傷,所以格外疲乏些吧,「紫凝,別這麼緊張,我沒事。」
指尖下的脈相略有些凝窒,不過似乎也沒什麼不妥,紫凝頗為不解,「那你為何一睡不起,怎麼——」
驀的,她的視線落在那玉帎上,約略想到什麼,眼神一變,拿起來看。
「你懷疑這玉帎有問題?」君夜離也湊首過去看,「莫非它真有安神的作用?」他不過才帎著睡一下試試,居然就睡了一整天,這玩意兒有這麼神嗎?
「你說呢?」紫凝冷笑,忽地起身,向著地下用力一摔,「啪」一聲脆響過後,玉帎給摔得粉碎。
君夜離沒提防她說摔就摔,給驚了一下,「紫凝!」好好的給摔掉,多可惜。
紫凝不理會他,撿起一塊碎片來仔細查看,果然見上面密布著一些肉眼難見的小孔,玉帎內部是中空的,內壁上有一些白色粉末,應該就是它作祟。
「是什麼?」君夜離也看出不對勁,眼神忽地一冷,「迷藥?」
「比迷藥要厲害得多,」紫凝冷笑,用指尖沾了些,放到鼻子上聞了聞,「是一種從有毒的花當中提取的汁液,吸入人體到一定量,就會令人昏睡不醒,直至死去。」
君夜離一驚,「你是說——」
「太子要害你,」紫凝眼中殺機彌漫,「他好毒的心腸!」
這玉帎雖然是君夜瀾拿來,但絕不是他要害君夜離,必定是君夜辰想要借他之手,將自己撇干淨。
「我覺得不可能,」君夜離雖怒,卻依然很冷靜,「二弟明知道四弟要拿了這玉帎給我,怎麼可能在其中放藥,豈非不打自招?」
紫凝略一皺眉,好像也有些道理,「或許是他覺得此法很高明,你我不會察覺?」
一般來說,也確實如此,如果不是她精于醫術,恐怕君夜離已經中招。
「不過還是不能輕易下結論,」君夜離忍怒道,「或者可以從這玉帎的出處查起,也許會有收獲。」
父皇最忌諱的就是他們兄弟之間自相殘殺,如果貿然向太子問及此事,他絕對不會承認不說,還會牽動梅霜皇後以及梅丞相等人,越鬧越大,于他于太子都不利,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紫凝點頭,「說的是,看來要害你的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將你除去,是不會罷休的了。」
「他們盡管來就是,」君夜離不屑地一撇唇,復又笑道,「現在有你在我身邊,我更是無所畏懼,紫凝,這次你又救我一命,不如我以身相許,報答你如何?」
紫凝氣極反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上次我救你,你就許了你的身,這次你拿什麼許?」
「我許是許了,你不是沒要嗎,」君夜離本著「烈女怕纏郎」的原則,也不管背上傷痛了,自動自發粘上去,「反正那小傻瓜也不在府中,不礙我們的事,不如我們……」
意料之外的,紫凝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臉紅或者反對,而只是安然道,「好。」
「嗯?」君夜離不止是意外,簡直就是吃驚,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願意?」不是一直都反對的嗎,盡管知道她是喜歡自己的,可她顯然還沒做好做他妻子的心理準備,怎麼現在……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拿去。」紫凝淡漠得仿佛在說別人的事,那種疏離感,才最傷人。
君夜離沉默,好一會兒之後忽然一笑,「我是想要,但是我不會強迫你,紫凝,我只是喜歡你,沒有對你不敬的意思,你如果不願意,我會一直等到你願意為止,只是……別這樣對我。」
我會受不了,我會以為你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敷衍我,我想要的,不是這樣。
他雖然在笑,那種哀傷卻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生平第一次,紫凝覺得自己很殘忍,這樣傷害一個對自己無條件付出的人,她是有多無聊!
「我沒有,」紫凝忽然就有些後悔方才的說辭,上前抱住他,把臉貼上他的胸膛,「我知道你不會強迫我,我也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我們不要刻意去做什麼好不好,一切順其自然……」
君夜離暗暗苦笑,看來自家王妃還是沒有完全對他敞開心懷啊,不過沒關系,對紫凝他有的是耐心,也等得起。「我明白,我會。」
「夜離,你對我好,我都知道,」紫凝在他胸膛上蹭幾下,說不出的滿足,「我說過,我是你一個人的,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上旁人……」
兩人在一起這麼久,這還是紫凝第一次對自己表白,君夜離頓時高興起來,「紫凝,再說一遍你喜歡我!」
紫凝登時又紅了臉,低聲但清晰地道,「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一個。」
君夜離好不得意,啾,在紫凝額頭親了一下,「真乖,哈哈!」
紫凝好笑又無奈地瞪了他一眼,這人,在她面前永遠都是這樣,正經不上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不逗她一逗,就不算完。
兩人正甜甜蜜蜜,無華來報,「王爺,王妃,皇上召見。」他本來還一直在擔心主子會出事,幸虧王妃及時回來了,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君夜離和紫凝對視一眼,頗有幾分無奈︰這才鬧到君夜離被打一頓的地步,皇上就又要見他們,到底想怎樣?
不滿歸不滿,皇上的旨意還是不能違抗,兩人梳洗一番,整裝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