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蘇落雪猛地掀翻桌子,咬牙怒罵,「她不同意,她居然不同意!」
昨晚才又熬過一夜的奇癢折磨,她再次滿身滿臉的抓痕,一張原本美貌過人的臉早已新傷壓舊痕,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這對愛惜容貌勝過生命的她,無疑是最無法忍受之事!
「是、是啊,郡主,」憐青縮手縮腳站在牆角,小心回話,「北堂三小姐說是、說是郡主如果不承認拿毒針害她,她就……」
「她該死!」蘇落雪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嘶聲叫罵,「我是後悔怎麼沒在針上下更厲害的毒,把她直接毒死,一了百了!」
「夠了!」靖陽王一步邁進來,鐵青著臉罵,「落雪,你怎麼還不明白,北堂紫凝今非昔比,憑你那些伎倆,根本對付不了她!」
話說回來,女兒現在這個樣子真是……讓人瞧著惡心,若是被慕容冽看到,只怕又有理由嫌棄了,這可怎麼辦。
「爹,你又罵我……」蘇落雪又難受又委屈,嗚嗚地哭,「我還不是為了你……我只有嫁給震王,咱們蘇家才能一世富貴……」
靖陽王最看不得女兒傷心的樣子,嘆一口氣,神情大見緩和,「落雪,現在不是跟北堂紫凝斗氣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先把你身上的毒解了,不然咱們就全完了!」
「可是我該怎麼辦?」蘇落雪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北堂紫凝不肯替我解毒,我……」
反正她是萬萬不能承認要害紫凝的,否則才是萬劫不復呢。而且,她才不相信她承認了之後,紫凝會給一個要害她的凶手治傷,說不定會用更殘忍的法子來折磨她才對。
靖陽王擰緊了眉,也無法可想。宮中御醫挨著請了個遍,無人能解,還有誰會比他們的醫術更強?
憐青目光閃爍,想到了什麼,期期艾艾地開口,「王爺,郡主,北堂三小姐的兩個姐姐不是被毀容毀目嗎,現在卻恢復如初了呢。」
想到菱華皇後壽宴上北堂紫涵姐妹的過人姿容,蘇落雪驚喜道,「是誰治好了她們?」
憐青有些尷尬地笑,躲閃著她的目光,「奴婢听說是……海角小樓……」說到後來,聲音已是低了下去。
「對呀!」蘇落雪眼里神采暴漲,瞬間看到了希望,「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爹,快給我準備銀兩,我要去找他們!」
靖陽王卻在猶豫,海角小樓一向被傳為藏污納垢的所在,而且他們掌握了很多人見不得人的秘密,若是跟他們打交道,難免不引火燒身,萬一最後栽了,那多不值。
「爹,你還在想什麼!」蘇落雪急了,「難道你想我的傷治好嗎?你看我這個樣子,我、我要活不下去了!嗚嗚……」
靖陽王頓時頭大,趕緊道,「好,好,我這就去,別哭了,好不好?」
誰叫他早年喪妻之後,只得這麼一個女兒,寶貝一樣疼著,現在看她這麼受罪,他心里也不好受不是。
「謝謝爹!」蘇落雪立刻破涕為笑,眼淚浸得臉上的傷好疼,嗚……北堂紫凝,等我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當下靖陽王嚴厲叮囑憐青,不準把要找海角小樓的事說出去,這才讓葉鴻去做事。
——
原本以為的搏命廝殺果然沒有出現,這幾日大月國一貫的風平浪靜,紫凝似乎也著實閑得慌,這日用過早飯,坐在院子里繡荷包,往里裝了些花瓣,對著它出神。
視線里忽地出現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荷包拿了去。
紫凝冷冷道,「還回來。」
君夜離大大咧咧坐下,撇著嘴不高興,「看這麼出神,是誰送的定情信物不成?」
紫凝哼了一聲,「還來。」說罷伸手去搶。
君夜離擰著身體不給,把荷包舉得老高,「我知道了,你是要把它送給我做定情信物是不是?行,我收下了,省得你親自給我送。」
送你妹呀。
紫凝氣白了臉,站起來去搶,「誰說要送你的,還回來!」
東西既然已經到手,君夜離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而且親親紫凝做的荷包,只能給他,別人休想!
于是乎,他站起來繞著桌子跑,還氣死不人償命地把荷包按到鼻子上用力嗅了嗅了,「好香,有紫凝的味道哦!」
無恥,不要臉!
夕月忿忿,但站著沒動。
追了兩圈之後,紫凝猛地發現這情形好幼稚,便停了下來,恨聲道,「好,你有本事的,就一輩子帶在身上,別還回來!」
一听這話,君夜離卻是大大地驚喜,一下跳到她面前,「紫凝,你這是跟我許了終身嗎?」
他今日來,本就是因為給紫凝的三天考慮時間已過,來問她個結果的,如果她不答應,他就要實踐諾言,用「搶」的了。
紫凝板著臉坐回去,冷冷道,「我的終身很貴的,你要得起嗎?」
「要得起要得起!」君夜離點頭如搗蒜。
夕月不屑地撇嘴,忍不住插進一句話來,「魅王爺,別說大話,你拿什麼要我們小姐的終身?」
小姐可是天上公子天洛塵的嫡傳弟子,更是海角小樓的樓主,財富無雙不說,本事更是無與倫比,手下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兄弟姐妹,自己更是貌美無雙,胸懷天下,這般奇女子,不是誰都要得起的。
君夜離看了她一眼,傲然一笑,「自然是用我的終身。」
夕月神情一震,嘲諷的話竟是說不出來了。
而事實上,世人對君夜離的身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否則任夕月再目中無人,也是斷然不敢瞧他不起的。
紫凝仍舊沒什麼反應,自顧自收拾桌上的針線。
「紫凝!」君夜離一把握住她的左手,深情地看著她,「答應我好不好——啊!」
忽地一聲痛叫,縮回手來,手背上一個小小的傷口,正慢慢滲出血來——紫凝居然用針扎了他一下,這……
「動手動腳,該!」紫凝收回繡花針,「再未經允許就踫我,我可不保證這針上沒有毒。」
君夜離原本很委屈,听這話卻听出了重點,驚喜道,「那你什麼時候允許我踫你?」
「……」紫凝終于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暗道這人臉皮的厚度比手上肌膚要強了何止百倍,讓她忍不住想用針扎一下他的臉,看能不能扎破。
于是,果斷不理會他,收拾好東西,紫凝忽地起身向外走。
「紫凝,你要去哪兒?」君夜離跳起來跟上,「我陪你。」
夕月一旁憋笑差點內傷,見主子臉色不善,趕緊收起頑態,嚴肅地跟上去,「有我陪著小姐,魅王請自便。」
「好。」君夜離小心翼翼地將荷包收進懷里,還用手拍了拍,卻繼續跟著。
紫凝也不理會他,「走吧,出去看看。」
那日縹緲公子替她卜卦,她後來才想起來,應該問一問他,「烈焰鳳魂」該往何處尋的。現在看來,此物應該不在大月國,也沒必要再耽擱下去,過幾天就離開好了。
結果一行人才來到門口,卻正迎上蕭尋,他警惕地看了君夜離一眼,才轉向紫凝,「紫凝姑娘,皇後娘娘懿旨,宣你立刻入宮覲見。」
紫凝眼神一冷︰又是菱華皇後,想必是為了蘇落雪之事,想要她出手,做夢!
「皇後召見我,為何是你來宣旨?」
宮中內侍都死絕了嗎?
蕭尋臉色變了變,竟答不出。
「我若不遵皇後懿旨,你便直接把我拿住,是不是?」紫凝譏諷地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可惜,想動我,你還不夠資格。」
蕭尋堂堂七尺男兒,幾曾受過這等羞辱,如果不是紫凝,縱使會誤了菱華皇後的事,他也會出手,以證明自己是如何做到皇宮禁衛軍侍衛統領的位子上的。
「……紫凝姑娘,請。」
君夜離上前一步,忽又想起什麼,瀟灑一揮手,「紫凝,那你先去,我明天再來找你。」
紫凝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是少見的溫和。
君夜離信心大增,從懷里掏出荷包,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好不得意︰就不信你對我不動心……
馬車不緊不慢行在入宮的路上,蕭尋似乎很不高興,悶聲道,「紫凝姑娘,你給了魅王定情信物?」
那個荷包,繡得很漂亮呢,一定是出自紫凝這般心靈手巧的人之手,可惜,自己無福消受啊……
紫凝挑眉,才要開口——
「我知道不關我的事,」蕭尋立刻苦笑,「紫凝姑娘,你還是別回答了,當我沒問。」
這傻小子。紫凝眼底一抹善意的嘲笑一閃而過,但願他能盡快拋開這一切,找個自己心儀的人,白首一生,也算是上天眷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