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冽尷尬而且憤怒,到這般時候,紫凝居然還給他臉色看,什麼意思!
「既如此,那就開藥方吧,」菱華皇後面露不悅之色,按捺著道,「治病麼,宜早不宜遲。」
蘇落雪忍著疼,拉住紫凝的手,懇求道,「紫凝姑娘,這次真是麻煩你了,我這病……每到月上也著實讓我難受,你若能醫得好我,我一定不忘你的恩德!」
恩德?
紫凝一挑眉,爽快地點頭,「好,拿筆墨來。」
「快,筆墨!」蘇落雪大喜,趕緊吩咐手下。
侍衛不敢怠慢,不多時取來紙筆,紫凝也不客氣,拿過筆來一揮而就,「先服六副藥看看,忌吃寒涼、海中物。」
蘇落雪接過藥方,感激地道,「多謝。」
「不必。」
經此一鬧,眾人也沒了繼續賞月的心情,所幸也都吃的差不多,就各自散去。
回府的路上,夕月道,「小姐,蘇郡主果真有宮寒之癥?」
「是,」紫凝微一點頭,「而且很是嚴重,而且我推斷,她很可能子宮後位……我是說有比這更嚴重的病癥,怕是很難受孕。」
差點忘了,大月國的人根本不知「子宮後位」是什麼意思,又有點超現代了。
夕月臉上紅了臉,「很難受、受孕啊,那、那震王不就必定會納側妃?」
紫凝冷笑,「即使蘇落雪能生育子女,慕容冽也斷不會只守著她一個,只不過她若真無所出,慕容冽就越發有理由左擁右抱而已。」
「倒也是,」夕月點頭,不屑地撇嘴,「不過蘇郡主要你替她診脈,必有陰謀,小姐不得不防。」
「我知道,」紫凝眼神一寒,「我就是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手段!」
否則,她若堅持不肯伸這個手,皇上皇後也奈何她不得。
回到丞相府,紫凝洗漱一番,研究了會醫書,滅燭就寢。
一夜無話。
果然不出紫凝所料,天才剛剛亮,靖陽王府的葉鴻就找上門,帶著一隊人威風凜凜地闖入,「北堂紫凝在何處,快快出來就擒!」
不多時,北堂軒鶴匆匆而出,臉上病容未退,卻還是撐起丞相的架子,冷冷喝道,「好大膽子,敢擅闖丞相府!」
葉鴻抱拳施禮,「丞相大人息怒,是貴府三小姐心腸歹毒,要毒害郡主,王爺正發雷霆之怒,要問北堂紫凝的罪。」
「什麼?!」北堂軒鶴又驚又怒,「這個孽障,膽子越來越大了!——來人,把那個畜牲帶過來!」
「是,大人!」
侍衛領命,匆匆去拿人。
雅竹院門外,夕月听到往這邊來的腳步聲,滿眼嘲諷,進去稟報,「小姐,他們來了。」
「等的就是他們,」紫凝起身,抖了抖衣袖,一派淡然,「走。」
「是,小姐。」
正奔過來的侍衛一見紫凝主僕三人出來,都愣了愣,「三、三小姐,這……丞相大人吩咐——」
夕月冷聲道,「小姐已經知道,你們閃過一邊,休要廢話!」
已經知道?
神算嗎?
紫凝冷著一張臉,來到前院,還未開口,葉鴻手一揮,他帶來的人已將她團團圍住,個個刀劍出鞘,殺氣騰騰。
「孽障,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北堂軒鶴一口氣沒換過來,好一陣咳嗽,臉都憋得通紅。
紫凝勾唇冷笑,「父親,你病體未愈,要心平氣靜才好,否則你若就這麼氣死了,偌大一份家業,可得讓他們爭去。」
「你、你……」北堂軒鶴氣得又是噴出一鮮血,「孽障……孽障……」
葉鴻暗暗納罕,還有做女兒的這般詛咒自己父親的,這北堂三小姐果然不與常人一樣。
「北堂紫凝——」
「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紫凝一揚眉,「走吧。」
嗯?
葉鴻越發目瞪口呆︰還有人願意主動前去領罪的?難道她不知道,毒害郡主是死罪,靖陽王不會放過她嗎?
原本靖陽王吩咐,是要將紫凝鐐銬加身,帶去問罪的,然夕顏夕月兩兄妹長劍一橫,所有人都不敢對紫凝有半分不敬,也就這麼帶了回去。
靖陽王早已等候多時,紫凝才一入門,他就一拍桌子,大喝道,「大膽北堂紫凝,居然敢毒害落雪,你該當何罪!」
紫凝抬眸望去,靖陽王約模四十歲上下,一身蟒袍朝服,估計是剛剛下朝,還沒來得及換衣,臉膛烏黑,頜下有須,怒目圓爭,稱得上是一員猛將。
「王爺息怒,事情未查明之前,就定我的罪,我不服。」
「不服?」靖陽王越發怒不可遏,「落雪就是服了你開的藥,今晨才會月復痛不止,已是去了半條命,你還要如何狡辯?!」
「我開的藥絕對不會有問題,」紫凝臉上沒有半點懼色,「王爺,請讓我看看郡主是何情況,再下結論。」
「好,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給本王交代!」靖陽王一甩衣袖,「走!」
紫凝隨後跟上,夕顏兩兄妹警惕地注意著四周動靜,一左一右相護。
蘇落雪此時正在自己房中躺著,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仿佛命不久矣。
憐青一邊抹眼淚一邊給她擦冷汗,不停地念叨,「郡主,醒醒,郡主……」
靖陽王和紫凝一前一後進來,憐青見禮之後,偷偷狠瞪了紫凝一眼,到一邊站著。
「看到了嗎?」靖陽王怒視紫凝,「落雪已經成了這般模樣,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北堂紫凝,落雪要有個三長兩短,本王要你陪葬!」
紫凝淡然道,「王爺稍安勿躁,郡主就算有什麼事,該當誰來陪葬,還得另說。」
說著話她坐到床邊,替蘇落雪把脈。
蘇落雪將眼楮睜開一線,見是她,立刻就哭了出來,虛弱地道,「北堂……小姐,你為什麼要……要害我……」
紫凝冷冷看著她,「血崩之癥?郡主,你就算要用苦肉計,這招未免也太狠了,你就不怕自己真的死在這上面?」
蘇落雪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你、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不過想嫁禍我個毒害郡主的罪名而已,你何必真的以身犯險,」紫凝收手,眼神嘲諷,「郡主,你太笨了。」
「你……」
「北堂紫凝,你到底在說什麼混話!」靖陽王大怒,「什麼苦肉計,什麼嫁禍,你鬧夠了沒有?!是不是以為這樣,本王就不會追究你的罪名了?!」
「王爺,是不是我加害郡主,很快見分曉,」紫凝看向憐青,「郡主服的藥,是誰去抓回來的,又是誰負責煎藥的?」
憐香哼了一聲,不理會。
「不說?那就是你要害郡主。」紫凝挑眉,對這種人,何必客氣。
「你別胡說,我才沒有!你這個——」憐青一句話未完,「啪」一聲脆響,她臉上已著了夕月一記耳光,差點被打懞,「你——」
「敢對公主無禮,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夕月是故意搬出「安寧公主」的名頭來,就是要這幫人不服也得服,「公主問什麼就答什麼,再敢頂嘴,割了你的舌頭!」
「我……」憐青又氣又怕,卻終究不敢硬來,恨恨道,「回公主話,藥是民女去抓的,也是民女負責煎好給郡主喝下。」
「就是說,途中未經他人之手了?」紫凝略一思索,「把藥渣取來。」
憐青下意識地看了蘇落雪一眼,「郡主?」
「那個……有什麼好看的……」蘇落雪月復中疼得厲害,加上一直大量失血,早已頭暈眼花,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很明顯的,她有些焦躁,似乎在害怕什麼,「藥方是北堂紫凝……開的,里面有什麼,她最清楚……」
「我是很清楚,」紫凝冷笑一聲,「而且郡主應該也很清楚,這藥里多了什麼吧?」她臉一沉,「藥渣!」
「倒掉了!」憐青嚇了一跳,月兌口而出,「周媽吩咐,藥渣要即刻倒在路口,讓千人踩,萬人踏才好。」
原來大月國也有這等風俗,即將藥渣倒在路口,讓人踩踏,意即將病帶回自己家,服藥之人的病就好了。
「是嗎?」紫凝緩緩抬眸,看著憐青,「周媽是什麼人?」
「就是——」
「憐青!」蘇落雪勉強抬起頭喝了一聲,又躺了回去,「只是府中一個……下人,北堂紫凝,你還沒有說,為什麼要……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