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第三百六十章長歌之哀5
第三百六十章長歌之哀5
白玫說︰「又猜對了一半,我一開始是做了酒釀來賣,後來也做粽子賣。女乃女乃教過我做酒釀,當時我怎麼也做不好。當我下崗以後,第一次做酒釀,三十六個小時過去了,要開蓋了,我非常緊張,生怕又象在插隊時那樣做出一鍋連雞、狗和豬都不肯吃的東西。我祈禱之後,一揭開缽子蓋,一股酒釀的甜香撲鼻而來,頓時,我的眼淚都流下來了。這一次怎麼就做成了呢?真不知是女乃女乃保佑、凌志保佑、還是上帝保佑。我對自己說,行了,我找到活路了,這不需要多少本錢,也不用店面,早上,到農貿市場轉一圈,賣得完最好,賣不完第二天也不會壞。那天晚上,我一遍一遍設想賣酒釀的情境,一晚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我用自行車推著一缽酒釀,去了農貿市場。市場里人很多,我怯生生地站在一個角落,希望有人來買,又害怕熟人看見我,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差點想推了自行車逃回家去。」
白母低聲說︰「真可憐。」
媽媽的一聲可憐,差點讓白玫紅了眼圈。她為了掩飾,大聲說︰「要是我當時逃回家去了,那才真叫可憐呢,我想,那樣的話,我第二天肯定會更加膽怯,也許,自產自銷的這條路從此就斷了。」
白母說︰「這倒也是哦,萬事起頭難。」
白玫說︰「我正想要逃回家去,忽然想起了女乃女乃的一句話,接著就沖口喊了一聲‘賣甜酒釀淶。’」
說到這里的白玫,當年緊張過後的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記憶猶新,她笑了。笑著笑著,當初心里那種無奈、無助、苦澀的滋味卻禁不住重新泛上心頭,她的眼楮發紅了,濕潤了,她拼命地眨眼楮。
哀傷的手指彈不出歡快的曲子,齊聲喊「茄子」時露出的只是牙齒,毫無喜感的舉動怎能讓人開心?老萊子也只是演繹了他的一顆孝心。所以,白玫不但不能讓父母听在耳朵里覺得生動趣,反而勾起了自己當初心里的痛。有違初衷,白玫有點恨自己了,恨自己講著講著走了調。恨自己,又可憐自己,眼看眼淚要流出來,她急了,因為,她一點也不想在老父老母面前流眼淚。
「白玫,我知道你想起了女乃女乃的哪一句話。」白父這時插嘴說。
白玫說︰「你講,我听猜得對不對。」這時,她覺得喉嚨里的一個硬塊消失了,情緒立時恢復正常,她在心里感謝爸爸的適時插話。
白父說︰「上了刑場,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是不是這句?」
白玫大聲說︰「對呀,就是這句話。真的,這話還挺管用的,能讓人在關鍵時刻豁出去。」
白母說︰「原來是這句話呀,你爸也喜歡講,這成了白家的祖訓了。」
白父說︰「所謂祖訓,就是祖先的遺訓,所以,說這句話是祖訓也未嘗不可。任何時候、遇到任何事情,我們都不要退縮,勇敢面對,做人應該如此。」
白母說︰「話是不錯,可這也太直白了。你看人家顏氏家訓,‘死者,人之常分,不可免也。’還有一句,‘夫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多有文采!」
白玫說︰「媽,女乃女乃的話更形象生動些,意思是一樣的,沒什麼要緊,大俗大雅。」
白母點頭,說︰「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