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思緒飄揚
又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背著書包，踩著泥濘的道路向回走，今天因為趕寫一篇作文，放學後我沒有與穆薩他們幾個人一道回去，獨自留在教室中，等著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掏出作文本，開始整整思緒，準備動筆寫。這是老師今天留下的家庭作業，因為家中人多，人聲嚷嚷，我無法靜下心來認認真真的去寫。所以等待大家都走光，留在教室里一個人靜靜的思索，靜靜的寫，作文的題目是老師在今天上午的作文課上已經要求好的。名字叫做《我愛………》。「我愛」的後面是省略號，老師讓我們自由發揮想象，寫一篇六百字的作文。教室里的人已經走光，作文本已經鋪展在講桌面上，我從書包里掏出還剩余的半塊烙餅，一邊干嚼著烙餅，一邊發揮著想象，希望找到一片靈光，來為這一篇作文擬定一個完整的題目，並順著這個題目，順利的寫下去。因為平時喜歡閱讀課外書籍，我的作文一直佔班級里的第一名。偶爾，這個第一名的頭餃也會落在別人的頭上，那個別人也就是我最知心的朋友穆薩，他也十分喜歡課外閱讀其它通俗類故事的小說。我記得最清楚的是在我們這幫小家伙中，最先開始閱讀課外書籍的還是他。而我也是因為從他的書中借閱了《紅岩》、《說岳通俗演義》、《興唐傳》、《三俠五義》這些書籍後，才對課外閱讀開始感興趣的。後來，他又借給我《三國演義》、《水滸傳》這類吸引我們少年心理的古典名著，真正閱讀後，才把我完全引入大量閱讀課外書籍的這條路上。因為穆薩的父親曾經當過民辦教師，有一些文化，喜愛文學類書籍，家中也保存了一部分好的書籍，在父親的引導下，穆薩經常讀一些文學書籍，也許是因為父親引導、看管而開始閱讀，穆薩的寫作天賦似乎沒有我這自發感興趣而閱讀課外書籍的寫作天賦好，所以，每次的作文評點，我總是在他的前面，受老師的重視程度比他高。偶爾，他寫的東西也會比我好，但老師總是說他缺少一些天然的東西，這究竟什麼原因，我也搞不清楚。
我嘴里嚼著烙餅，放飛思緒，讓它在我生長的這一片大地上飛翔，讓它穿越時空，從我現在所坐在這兒思索的片刻開始逆光飛行。
我看見自己出生時所面對的那一盞暈黃的燈光，還有燈火映照下那四周泛黃色報紙的灰色的土牆壁，牆壁斑駁，上面有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凹凸不平的小坑，似乎我在感覺中，自己便是坐在那一片又一片凹凸不平的小坑中開始認知這個世界。瞞姍的腳步，黑漆般閃亮的眼光，還有饑餓的腸胃，讓我剛剛一步入這個世界，便知道了生活的艱難。我所出生的七十年中期的西部平原上一片又一片的荒蕪和筋疲力盡的叫囂和喧鬧，已經徹底掏空了我父輩們腸胃里的最後一顆糧食。到處都是饑餓的，到處都是申吟的人群，唯有大地上那一茬又一茬的野菜給予人們一片生存的希望。因為食糧的缺乏，我過早的從母親干瘦的**上爬了下來，張開雙手，抱住每一位婦人的胳膊，尋找乳汁。因為過早的斷女乃，我已忘記了哭泣，只有用燃燒的黑色暗乍向前期望。我最終能夠在這片藍色的天空繼續生活下去，全靠村子里那些可敬的婦人，盡管她們也有自己嗷嗷待哺的嬰兒，在隨時面對著饑餓的威脅，卻依然敞開了胸膛，讓我干裂的小嘴在她們即將干癟的**上吮吸一會兒。因為這樣，我才熬過了出生時的劫難，並且她們的乳汁而身體變得越來越小，扛過了短暫青春里一趟又一趟的災難的侵略。
逆光而行，我看見希望的光線從東方升起，一群群因為饑餓臉孔扭曲的人們在重新擁有屬于自己的一份土地時的歡欣雀躍與激情澎湃，旭日東升，朝霞飛舞的天空下面，大地上的荒蕪漸漸被一片片淺綠色的植物所鋪蓋，熬出苦難的人們重新擁有了自己的家庭，父輩們在田間耕作，我和我的同齡人們已經擁有了青春的活力，不再嗷嗷待哺，也不再守在田間的天空里呀呀習語，蹣跚學步，我們可以奔跑，我們可以唱歌，我們也可以跟在哥哥姐姐的後面，手里握著一根柳棍開始學會放牧。所有的快樂都從這里開始，蔚藍色的天空下面，馬、牛、驢、羊的脊背點綴出一片又一片明朗的風景。我們家在集體財產分配的時候分配到了一頭青色驢子，後來，家中又借貸買進了三只大綿羊，我便跟在哥哥姐姐的身後開始放牧。開始是我與哥哥，後來變成了我和姐姐，當姐姐完全撒手不管的時候我已經可以一個人控制一頭驢子和三只大綿羊的繁殖而成為十幾只的小小羊群走向曠野。
歡樂!歡樂!我所面對的歡樂是那些青青的草地上和一望無垠的曠野。歡樂!歡樂!我所面對的歡樂有那飛翔在天空中嘶鳴的鳥群和藏在草叢中唱歌的小小昆蟲。驢子深情的眼楮，羊兒溫馴的軀體，讓我這個成長的小小少年，擁有了生命中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歡愉。通常，我們都是一群伙伴，在太陽升起時吃過了早飯，相約在一起，每個人都趕著自家的牲畜讓它們都交匯在一起。然而我們大家形成了一個小小團體，驅趕著這群有點兒龐大的群體走向放牧的草地。爛丁家里是一頭黃牛和幾只綿羊，後來的馬換成了驢子和黃牛，而羊群因為繁殖也不斷在壯大。後來，加入我們這一群體的還有尤素、鐵牛、金燕等一些村中的少年兒郎。馬在嘶，驢在叫，黃牛哞哞的仰天笑，羊群的背色上閃耀著純潔和光芒。我們這個小小團體也因為年齡和體格的原因不斷變化。後來帶著我們一同放牧的頭兒是賴軍和拉西的哥哥賴皮，因為年齡的原因，他最終退出，到另一群人中間尋找歡樂的天空。剩下的一群人中個頭和年齡卻不相上下，因為我的聰明和頑皮，最終成了這個團體的頭兒。廣闊原野，青春的，我帶著自己的弟兄們在這片澄淨得天空放牧牛羊。也帶領著他們構建自己的歡樂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