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春天的夢想
在家中剛靜下心來開始學習,父母便在耳邊嘮叨了起來,他們說土地已經開始解凍了,又到了新一年的春耕季節了,我現在已經十四歲了,該到田地里自己駕馭牲畜耙田松土了,這樣反復嘮叨了三四遍,我在家中也坐不住了,便日夜加班的作完了一部分寒假作業,便準備駕馭牲畜靶田松土準備春耕前的工作。
為了熱鬧,同時也為了更好的駕馭牲畜,我和爛丁、穆薩、賴軍、拉西幾個人經過一番商量,大家在一起準備了兩副耕把一起出動到田里去忙活。
我們家有頭青驢,爛丁家有頭老耕牛,賴軍兄弟家中也有頭耕牛,而穆薩家則有頭大紅騾子,我們這幾天把畜牲拐湊在一起組成了兩隊耕耙,向大地深處進軍了。
最開始我們讓兩頭耕牛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對耙犁,把驢和騾子配成了另一對拉起了一對犁把。但是,兩頭牛的性子太慢,耙田的速度太遲緩,而騾和驢的性子又太急,在田地里拉著農具亂躥,無奈中,我們則把它們重新組合,讓我們的驢和爛丁的老耕牛,穆薩家的大騾子與賴軍的耕牛配合在了一起。這樣,速度不緊不慢又便于駕馭。
經過這樣的組合,我們又多少有點經驗,五個人便在田野上開始了一個莊稼人練把式的初步生涯。
用了大約五天左右的光陰,我們把我們幾家的莊稼地徹底的松了一下土,經過大人的考驗之後,我們才算合格,悄悄品嘗了一下**操作農活的快樂,便又休息了下來,忙活我們的寒假作業了。
其實,在收拾莊稼地的那幾天,我們也利用閑下來的功夫完成了一部分寒假作業,可是眼看著新學期就要開始了,而我們還有近一半的作業沒有做完,心里著急,不得不用農活稍稍休停的那幾天連天連夜的趕寫作業。
終于完成了作業,離開學的時間也僅有三天的光陰了。在這三天的光陰里,我們不得不開始收拾那髒了大半個月的衣物。但是有些衣物的確太舊了,大家便開始嚷著讓自己的父母給我們準備一身新的衣服。
新學期里的鞋子母親和姐姐早已經準備好了,是兩雙黑色條紋的千層底,是指在這個冬天母親和姐姐費時費力為我們一家幾口人親手一針一線縫制的十幾雙鞋子中,現在已經交付鞋匠去納底,令我心憂的是自己沒有一身像模像樣的衣服,我身上這身衣服已經穿了一年多沒有離開身,顯得陳舊而狹小,現在到了快開學的時候我想到大家都換了一身像模像樣的衣服,唯有我仍然是這身,想一想真有點受不了,畢竟我已經十四歲了。所以,這兩天我一有時間便在母親面前輕輕嘀咕,嘀咕的母親也有點不耐煩了,便纏磨著父親給我買了一件新衣服。
因為到了春天,田地也要用錢,有了一件新衣服我也不敢再在母親面前嘀咕著要褲子了,幸好細心的姐姐提醒了母親,用父親一條半新的褲子,為我重新縫制了一條褲子,我的心徹底安靜了下來。
之後,我每天除了趕寫作業之外,家里的活兒也忙前忙後的干了不少。直到開學前的兩天,尤素、大頭、兵娃、瘦條約了爛丁、穆薩、賴軍、拉西和小耗子幾個人在門口喊我,我才輕松了下來,與他們一塊兒出門去玩了個痛快。
這次大家都約到了一塊兒,我們也找不到個好地方玩,便商量了一下,大家一齊向瘦條的家中進軍。現在,瘦條的家中就他一人,整個院子全都是一片自由的天空,正好讓我們歡樂一陣。
瘦條的父親在六年前的一個冬天隨一輛拖拉機到山中拉石料準備蓋新房,誰料得拖拉機翻到了山溝里面,坐在車廂石頭上的他沒有來得及跳下車,而被活生生的壓死在車廂下面,丟下了他的母親和三個孩子。瘦條的大哥也在那次上山拉石料的過程中被車上掉下來的石頭砸傷了腿,幸虧他年輕機靈從車上跳下的早,如果稍遲一點,也成了他的父親和那個駕駛拖拉機的師傅的陪葬品。
經歷了次事故之後,瘦條的母親為了給兒子籌措住院治腿的錢,早早改嫁。盡管如此,他大哥的腿也沒有挽救回來,成了一個瘸子。後來,鎮長為了照顧他們一家,把他二哥安排到鎮政府管轄下的一家小型機械當了車床學徒。可是,他的二哥又不老實本分的做人,打架鬧事用刀捅傷了人,被送到勞改所勞動改造,所以,這一個家就剩下了瘦條和他瘸腿的大哥相依為命。幸虧他的大哥兄弟情深,在他們那個改嫁了的母親接濟下,把他送到了學校讓多識幾個字,以後長大了也便于適應這個社會。
然而,生活畢竟太過于殘酷,瘦條的大哥又快三十至今光混一條,農村向他這樣年齡的人已經成家立業,孩子都會打醬油了,而他們弟兄兩個還在勉強度日,估計小子畢業後,瘦條也該回家務農了。所以,他對學習並不是太上心,這可能是因為知道自己前景黯淡的緣故吧,因為我們都知道以前的他在學校可一直都是成績拔尖的學生。
在瘦條家中我們玩了一會兒撲克牌,趁著下午太陽暖和的時候又幫他田地干了一會兒活,天便黑了下來,因為瘦條的大哥與別人合伙正準備做點小生意,剛剛上外地去了,這兩三天都不會回來,我們幾個人晚上為了給他做伴,都沒有回去。
從田地歸來後,大家七手八腳的自己動手在屋子做了一鍋面,不管滋味如何都填飽了肚皮。然後大頭溜回了家,偷了一包他父親的香煙,我們大家一邊玩游戲,一邊趁著無人約束,一人點了一支,像大人一樣故作正經的吸了起來,邊吸邊嘖嘖贊嘆著煙味的神妙。
煙吸完了之後,大家在一起都圍了一圈纏著讓穆薩給我們講故事,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是我們這幫伙伴里面講故事的高手。
「從前有個老漁夫要到大海里去捕鯊魚,便把家里的事情交代給了一個他收養的男孩,讓他安心的在家等待他收獲而歸的好消息,男孩死纏硬膜的要隨他去,他不同意,但那個男孩又不放心他一個人出海,畢竟他年齡大了,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出海捕魚了,便偷偷的尾隨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到了海邊撐起小舟出海,才悵然而歸。回到家中後他左思右想,總是放心不下老人,便偷了鄰居家的一只小船,沿著老人的船向而去。畢竟他從小生長在海邊,熟悉海上的生活,駕起小漁船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一天一夜,小男孩熬過海上的風浪,躲過了海上的暗礁才看見了老人的漁船,那時候老人剛捕了半船魚,踫上了海上的鯊魚死死糾纏著他,他為了與鯊魚爭戰,傷了胳膊,引來了一群鯊魚,那小男孩趕忙挺起了魚叉,駕船幫助老人,雖然最終喪失了老人捕來的的魚,最終還是把老人從鯊魚群中救了出來,兩個人找了個露出海面的大礁石,躲開了鯊魚,但是他們的兩只小船都被鯊魚毀壞了,無法回去。在礁石上,老人責怪那個小男孩不該冒險跑到海上來,那個男孩說︰「雖然我還小,但我畢竟也是個男子漢。作為男人,就應該有膽量扛起來生活中的風險,縱然在風險中付出生命也無怨無悔。」後來他們困了兩天兩夜,遇到了出海捕魚的大船,才逃出了生活的劫難,回到岸上後,他們的鄰居听了老人講了這個男孩的故事,也沒有要求他償還那只小漁船,還把他大大贊賞了一番。
穆薩講完之後,我們大家大大驚呼了一番,沒有料到穆薩講故事的水平如此之上。大家都深深沉漫在這個故事之中。穆薩這個故事講完之後,我們大家似乎都被什麼東西拉動了內心的琴弦,沉默了一陣子,繞開了講故事這個話題談起了我們的理想。
「我長大了要成為一名飛行員,駕駛者飛機在天上飛,自由自在的享受天空的美麗。」談到了理想,小耗子便迫不及待的向我們講起了他那個重復了無數遍的夢想。
「我想成為一名廚師,嘗遍這個世間的好菜,也作出許多的好菜讓別人品嘗。」瘦條慢條斯理的說。听到他的這個理想,我們大家的心悸動了一下。我們知道瘦條自從母親改嫁,與哥哥在一起也嘗夠了咸鹽淡飯的苦,忍饑挨餓而受了許多的罪。
「我想當兵,成為一名軍官!」拉西說。
「我也想當兵,成為一名軍官!這是我的理想,也是我老爹的願望,他一直想當兵,總是錯過了許多機會,所以把願望放在了我的身上!」拉西剛說完,兵娃接上了說。
「我想成為一個有錢人。」尤素慢條斯理的說。
「我要當縣長,威風八面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在我們的眼里,縣長是一個十分大的官,所以,大頭想當威風八面的大官。
「我想成為一名教師,」穆薩沉思了片刻後說。說完又補了一句:「像馬香蘭老師一樣讓人喜歡的老師。」教師是穆薩的夢,也是他父親穆國民的夢。只可惜穆國民只當了三年的鄉村民辦教師,便被人頂替了下來。
「我要成為警察,保護那些善良的人,懲罰那些作惡的人。」爛丁狠聲狠氣的說。
「弓三!你和賴軍怎麼不說?」瘦條有點奇怪的問。
「我以後要當一名廠長,也要娶一個十分漂亮的老婆。」但不知哪一個更重要,賴軍沉思了片刻說。
「那弓三你呢?」穆薩看著我的眼楮說道。
「我,我還沒有想好呢,不過我現在覺得我們必須爭取上初中,然後再上高中,再上大學。大學畢業後再干什麼,我倒還沒有想好呢。」我猶猶豫豫的說。
提到上學的事,大家都低下了頭,尤其是瘦條,頭低的更低,可能他知道自己再上半年學,便應該離開校門了。不過賴軍和拉西好像也不在意,因為他們的父親畢竟是一個鎮長,有條件供著他們完成自己想要達到的學業,關鍵是看他們自己了。
大頭和尤素頭低下來更多的是因為他們自己不努力,干脆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大家都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感覺有點兒困,有人提議睡覺,大家便商量了一下,索性在瘦條家中的大炕上通通擠在一塊兒湊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來早早便離開了瘦條家中,解散歸去,進行匆忙的準備,迎接第二天新學期的到來